第八章 练习过去
韩哲脸色有些苍白，紧紧地抿着嘴唇，双手抓住公车上的把手，公车上弥漫着廉价的烟草味，其中还渗杂着市井泼妇的吆喝声，拥挤的人群。
总之，这一切都让他感到难受。胃，在不断地翻腾着。
从小到大，他总是养尊处优地生活在这个繁华的城市中。富裕的家庭让他有着属于自己的专车来接送他要到达的地方。何时会想到有一天也会挤上一辆快要报废的公车。
“很难受吗？”雨诗细心地发现韩哲的异样，关心地问。因为人太多了，她的手紧紧地环抱着韩哲的腰，“再忍耐一下，等一会就会有人下车。”
“嗯。”其实韩哲好想对她说：我们下车吧。只是这样的话他说不出口。
他不想看到她失望的眼神。
“我们下车吧。”雨诗望着往后门涌去的人们放开她的手改为扶着健壮的韩哲随着人群从后门下去了。
以前她总是喜欢搭到终点站，她只是喜欢坐在拥挤着公车内看着一闪而过的夜景，看着她生活城市的红男绿女。因为他就在终点站等着她。
一获得清新空气的韩哲无力地倒地路边呕吐起来。
“早知如此，我们就不要搭公车了。”雨诗心疼地为他抚着背。
韩哲无力地惨笑着：“好久没有搭公车了，只是有点不太适应而已，没事的。”
“对不起。”她还是如此的任性妄为。记得俊杰以前也是受不了公车上的气味，结果被她天天拉上了公车，一直坐到终点站，然后在终点站呕吐不停。
最终在她的训练下，俊杰搭公车的能力越来越强了，至少他不会再呕吐了。只是他还是不喜欢公车。有时他会骑着机车跟在公车的后面，一直到达终点站，接她回家。
“没事，我只是没有用而已。一个大男人竟然连公车也搭不了。”韩哲自嘲地笑了同时站起来坐在旁边的公共椅上。
“你等我一下。”
雨诗扔下一句话，向左边跑去。韩哲顺着雨诗跑去的方向看去——一个自动售货机闪着五彩的光芒，诱惑着路人向它走去。只见雨诗跑过去投下了硬币，抱了一大堆的东西向韩哲跑来。
雨诗坐在韩哲的身旁，拧开手中的苹果醋递给韩哲。
“喝下去会好受一点。”以前的她也是这样，买一样的食品坐在他的身边，递给他。
韩哲接了过去，竟然听话地喝了下去，说真的他不喜欢这样的饮料，他只喜欢酒。
“为什么会突然想到要搭公交车？”韩哲好奇地问。
“好想念以前的日子。”雨诗仰头看着满天的繁星回想到过去，“简单而快乐，你陪我疯着跑过那古老的小镇，做着在别人眼里看来是一件白痴的事情，半夜你背着我跑到乱葬岗那个草坪去，在那里看着流星，真的很开心。”
韩哲静静地听着雨诗与俊杰的过去。
“记得以前你总是在问我：为何喜欢搭公交车而不是搭出租车？我从来没有回答过你。在你的心里一直都以为我在心疼你辛苦赚来的钱，其实并不然。”雨诗侧过脸来看着韩哲，舒心地笑了，“在我的心里，你的在乎比什么都重要，若是搭出租车，司机就像识途老马一样会把我安全送到家而你不会太过于担心；若是搭公交车，拥挤的人群、数不清的站名，这些都会让你为我感到不安，你会怕我被人群挤坏，怕我错过了下车的车站。只有这样你才会在车站里等我，叮嘱着我，这样的关爱却能让我更加的感动让我深深的依赖着你，从感觉上彻底地依赖你。”
“你总是这样的随性，让人为你而担心不已。”韩哲笑了，这就是他所认识的颜雨诗。她的思维与众不同，想着别人意想不到的事情。
“是。我需要你的在乎，需要你的气息时刻把我包围，只有这样我才感觉到你是爱我的。带着你所有的宠爱来好好爱我。”
韩哲默默地坐着，对于雨诗与俊杰，他不能说些什么。
他们是一对真心相爱的恋人，他只是一个并不相关的人。站在外面倾听着他们的爱情，感动着。
“饼干。”雨诗把开启的饼干递给韩哲。她每次都知道他不会吃这些饼干，但是她每次都买了它，她喜欢坐在他的身边吃着饼干，看着他脸色发白的样子。
“你还小呀。”韩哲揶揄地笑了。在他的意识里，饼干只是小孩子的食物。他也没有见丽莎吃过这样的食品。
“要你管！”雨诗孩子脾气地捶打着韩哲的肩膀。
“你这个小妮子，你要造反呀你！”韩哲假装怒气冲冲地抓住雨诗的手，在这一瞬间韩哲想到了丽莎。她总是喜欢偷袭他。
“呵呵……”雨诗笑着闪开了，她跑在人行道上。
“你等着。”韩哲恢复了体力，就好像耍了性子的野孩子一样追了上去。
就这样她们吵闹地跑过了这座城市的夜市，吃着街边的小吃，聊着音乐情歌。
这一夜，韩哲忘记了丽莎，忘记了他是韩哲，忘记了他是丽莎的未婚夫的身份。尽情着欢笑着，原来快乐也可以如此的简单。
“君琳，玮程。”韩哲捧着一束黄玫瑰走进来。
“来啦。”玮程走过去不客气地给韩哲一拳，把玫瑰花交给站在一旁的保姆。
“韩哲。”产后的君琳精神不错地靠在病床上，怀中还抱着小小的婴儿。旁边的护士还抱着一个。
“君琳，恭喜你。”韩哲礼貌地走过去给君琳一个拥抱，真心地祝福他们一家四口。
“谢谢。”君琳幸福地笑了。
“雨诗呢？宋妈说雨诗她已经过来了。”韩哲环视着病房的四围，不见雨诗的身影便问道。
“她说去给宝宝买礼物，我拗不过她，只好由她去了。”君琳与玮程交换了一个眼色道。
“我去看看。”韩哲有些不放心。毕竟这个城市对她来说是一个陌生的城市，他担心她会迷路。
君琳望着韩哲的背影若有所思的说：“现在我真的有点担心了。”
“担心什么？”玮程宠溺地揉着她的短发。
“担心会应了韩哲当时所说的话：他迟早都会被我害死的。我好怕，因为自己的玩劲来毁掉韩哲与丽莎五年的感情，在这场以假乱真的爱情剧里，我担当了导演。到时丽莎她会恨我的，韩哲也会，雨诗也会……”
“不要乱想。”玮程阻止君琳再说下去，搂紧着她，“该发生的，谁也阻止不了，是福是祸就看韩哲的造化了。人生没有谁对谁错，不要太过于自责了。”
“嗨！”凯文大大咧咧地走进来，手里提着两个布娃娃，嘻皮笑脸地说，“好久不见了，想我不？”
“前些时间你死到哪儿去了？！”君琳泼辣的一面终于有机会表现了。
真是奇怪了，君琳在韩哲与玮程面前可是温柔善良的女子，一来到凯文的面前，她就彻底地变了一个人，她就像一个刁蛮任性的野女子。
“我现在不是死回来了吗？”凯文吊儿郎当地说，对君琳的用词十几年来也接受了。“你注意点形象行不行？都是二个小鬼的妈了还是这样的泼辣。不要弄得若灵就像你一样野蛮无礼。”
尽管凯文刚刚回来，他也知道君琳生下了一对龙凤胎。男的叫若晨，女的叫若灵。这是君琳在照Ｂ超时知道小孩子性别取的名字。是取于她与玮程名字的谐音。曾经君琳还得意洋洋地向凯文炫耀过她为她孩子们取的名字，仿佛她打嬴了一场胜战一样高兴。
“你找死呀！”君琳不客气地拿起枕头打他。
“君琳！”玮程再也看不下去了，忙出来圆场。
“凯文，前些时间你突然消失了，去哪了？”玮程装着若无其事的，随便问问。说真的他比较好奇凯文的去向，十几年的朋友，他和韩哲还是第一次不知道凯文去哪了。第一次，凯文什么也没有对他们交待一声就走了。
“我只是随便到处逛逛而已。”凯文含糊的带过了，“雨诗呢？她怎么样了？”
“原来你是来看雨诗的。”君琳不开心地瞪着凯文，“亏我还对你那么好，真是浪费我的感情。我再也不要理你了。”
“如果拳脚相加也算是对我好的话，那你是独一无二的好人了。我也只能认了你这个好人。”凯文不温不火的回了君琳，多年的配合，他更加懂得如何让君琳生气。
“凯文，你这个大混蛋！”君琳大喊大叫起来，真是气死她了。“你给我走！我再也不要见到你了！”
君琳就像一个小孩子一样，说变脸就变脸。她很不高兴地抱着她的女儿，决定不再理会凯文。
“玮程，我想见雨诗。”凯文对玮程说，面孔有些憔悴与焦急。
“雨诗出去了。可能会在通能商场。”玮程什么也没有多问，凯文为何会消失，玮程突然觉得没有知道的必要了。
凯文转身向门走去，什么也没有解释。
玮程无奈地叹息着。
“在担心着凯文吗？”君琳问道。
“嗯。”玮程点点头，“凯文第一次如此认真去爱一个人，可是他是不会有结果的。有点担心他会因此和韩哲的几十年的朋友走向对立的敌人。”
“一切会好起来的。”君琳轻轻地从背后拥住玮程的腰，安慰着。
“雨诗，你在这等着，我过去把车开过来。”韩哲提着一大堆的纸袋对雨诗说。
“嗯。”雨诗顺从地点点头，放开她一直握着的大手。
雨诗站在商场的侧门边，看着韩哲背影，安然地笑了。
“雨诗！”凯文迫切地下车向雨诗跑来。
“先生，这不能停车，先生……”商场的保安跟在凯文的背面嚷着。
“凯文？”雨诗惊讶着看着两个星期没有见过的凯文向她跑来。这是她意想不到的。
“雨诗！”凯出乎雨诗的意料猛然将雨诗拉进他的怀抱里，紧紧地抱着雨诗，恨不得把她融进他的血液之中。
“凯文，放开我！”雨诗试图将凯文推开，不料被凯文抱得更加紧密。抱得她骨头都在疼。
“我不要你拒绝我！我是如此的折磨我，让我不停地想你，想得我自己快要发疯。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怎么办？”凯文因痛苦的声音在空气中飘荡。
雨诗沉默了，任由凯文把她抱得生痛。
对于凯文，她只能说抱歉。
……
车轮与地面摩擦发出了刺耳的声音，刺痛了韩哲的心。他怔怔地看着远处的凯文与雨诗，他的心此时此刻如针刺一般难受。外面的太阳是如此的猛烈，微微的刺伤韩哲的眼睛。
他的心一直不停地下坠，找不到他想要的坠落点。
…………
“先生，打扰你一下。”保安先生很没有礼貌地用警棒碰了碰凯文背后。
凯文恨不得杀了他的眼神瞪着他。
“你的车子不能停留在这里，先把你的车……开入车库，你们再……继续好了……”保安先生努力地把话说完，然后逃之夭夭。别人都说热恋中的男女是不可理喻的，搞不好他会动他动粗也说不定。
“小姐，你好。”一位女保安走过来微笑地对雨诗说，“刚才和你在一起的那位先生让我转告你，他车子抛锚了，叫你自己搭车回去，自己注意安全。”
他看到了！
雨诗失神地看着刚才韩哲消失的方向，再也找不到他的身影。
“雨诗？！”凯文唤着雨诗，他知道韩哲也在这里，他看到了刚才的一幕。不知为何凯文的心默默地松了一口气，韩哲的离开仿佛他默认了凯文与雨诗之间的关系。
雨诗转身对凯文说：“我想和你谈谈。”
凯文二话不说，拉雨诗跑向他的银白色跑车。
暗香咖啡厅
简单而优雅的咖啡厅徘徊着李圣杰的“痴心绝对”，音量恰到好处，不会影响人们的谈话。
雨诗与凯文坐在一个很大的鱼缸旁边。
雨诗的目光落在远处吵架的男女身上，手机械般地拌着苦咖啡。
“知道我这些日子去哪了吗？”凯文轻叹着。
“知道。”雨诗的视线回到了咖啡上依然拌动着咖啡，她的声音很轻，“你去寻找戒指了，因为你答应了我。”
凯文缓缓地拿出一个精致的盒子，打开放在雨诗的前面。
“不要爱我，凯文！”雨诗凝视着闪着光耀眼光芒的一大一小的钻戒，与她丢失的一模一样的戒指。
然而这是钻戒，她的只是仿钻。
“你不要爱他行吗？能给你幸福的不止秦俊杰一个人！”凯文有些受伤了。然而他的付出，她并不需要。
“不要这样！”雨诗慌乱地把咖啡碰到了桌面上，打湿了透明的咖啡桌，快速地流向凯文，仿若她的拒绝没有一丝的留情地扑向凯文。她不安地站起来，“你知道我不能没有他。对不起，凯文！”
雨诗抓起自己的提包，跑出了咖啡厅，消失在凯文的眼前。
“为什么你不爱我？！”凯文悲痛地把那一双戒指紧紧地拧在手中，锋利的钻石刺破了他的掌心，鲜血一滴滴地滴落在透明的咖啡桌上，无力地凝聚在一起。
李圣杰的“痴心绝对”仍然深情演绎着：
明知道让你离开他的世界不可能会
我还傻傻地等待奇迹出现的那一天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