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感动、怜惜
韩哲难受地躺在床上，难受地看着忙碌的身影在他的眼前移动着。
“你出去，我不需要人来照顾。”韩哲的声音都变得沙哑了，因为昨晚的那一场大雨让他发起了高烧，烧到了四十一度，连说话他也会觉得累，宋妈却在这个时候出去看君琳了。
“我不。”雨诗的声音很柔，很轻，她把毛巾沾上酒精换下贴在韩哲额角上的毛巾。
“喝点药。”雨诗倾身欲扶韩哲起来。
“不用。”韩哲推开她的手，自己从床上起来，他还没病到不能起来的程度。
雨诗体贴地为他垫上枕头，让他靠着床头坐着。
韩哲把雨诗手中的药服了下去，说：“你出去！”
“我想陪你。”她轻声乞求着。
“出去！”韩哲冷声地命令着。
最终，雨诗还是默默地退出他的视线。
他晕晕沉沉地睡着，梦中总是有一双滚热的小手反复地触摸着他的额角，那双澄清无邪的泪眼不时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当他再一次醒来的时候已是下午三点多了，雨诗就坐在床边的椅子上趴在床沿上睡了，安心地睡了。
雨诗？
韩哲看着她熟睡的脸庞，心中泛过一抹感动。是她一直都在照顾着他，是她的手反复地抚摸着他的额角。
惨了！
韩哲猛然想起今天要去见一个当事人，约好是下午四点二十分在律师事务所见的。
他很快下床去，他必须要赶过去！
于是他穿上了帅气的工作服——笔直的黑色西装，提着公事包当他看到床沿边上的雨诗，心中一阵怜惜，把他的心紧紧地瞅住不放。
“雨诗，你醒醒……”韩哲放下手中的公事包轻轻的叫唤着雨诗，同时手也轻轻地摇着她。
热！
他的大手收到的信息，于是直觉地抚上她的额角。
她竟然也在发高烧！
她滚烫的体温让韩哲感到一大跳！
“雨诗？”韩哲扶着雨诗。
雨诗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含糊地问：“烧退了吗？”
她的小手探上他的额角。
韩哲捉住雨诗贴在他的额角上的手，“你在发高烧！”
“我知道……但是我不能睡……”雨诗全身乏力地跌靠在韩哲的肩膀上，疲倦的眼睑也适时地合上。
“醒醒，我带你去看医生。”韩哲轻唤着，只是雨诗再也没有应过他了。
“你是怎么搞的？连自己老婆发高烧烧成这样都不知道！”一个穿着白大衣胖胖的妇人边指责韩哲边和护士们把雨诗推进急诊窒。
韩哲有些难堪地垂着头。
“先生能进来一下吗？”一个护士走到韩哲的身边说。
“怎么了？”韩哲担心的问。
“别担心。”护士微笑地安抚着韩哲，“只是你的妻子她不配合打点滴，你来陪陪她可能会好一点。”
韩哲看着护士刺探地问：“你觉得我们会是夫妻吗？”
“难道不是吗？”护士嫣然一笑，“那你的担心与焦虑不安又是为了谁？你们是在闹矛盾吗？”
韩哲微微的摇头，苦涩地笑了，他有担心她吗？也许没有，只是护士看错了，他只是希望她没事而已。
韩哲随着护士走进去看到全身捂着被子的雨诗，舒心地笑了。
“雨诗，是我。”韩哲坐在床沿上轻轻地叫唤着，同时轻扯开裹在雨诗身上的被子，“你病了，必须要打点滴，懂吗？”
“来，我扶你起来。”韩哲像娃娃一般把她从床上扶起来。
护士们见状利索地在雨诗的手上插上了针头。
“打完点滴，高烧也应该退了，你们就可以回去了。”护士交代完就走了。
“疼了？”见她不言不语地低着头坐在他的面前，垂下的头发遮住她的脸以致他看不到她的表情。
突然一直沉默不语的雨寺拿起韩哲的右手狠狠地在他的手腕上咬了一口，留下深深地齿印还带着血迹。
痛！
他狐疑地看着自己手上的咬痕，他开始在怀疑颜雨诗是不是属狗的？
“为何……”韩哲怔惊地迎上雨诗那一张泪水肆意流过的脸庞，她恍恍惚惚地看着他的眼睛，飘浮不定。
“想起了吗？一年前，你说过的话，一年后的今天，你又说着同样的话……”
“别这样，我……什么也没有想起。”韩哲心疼地用拇指反复地抹去她不断滑落的泪滴，他的心全被晶莹的泪水所打败了，而此刻他只想这么做。
“你说，爱上我让你的心，在痛；不爱，会更加的痛。你没有办法，只能爱着，爱到骨子里去，才不会觉得太痛。我不要你为了我心痛，但我没有办法，我不能没有你……”轻轻地声音仍然在诉说着过往，滚下的泪水灼痛了韩哲的手，也灼痛了他的心。
他选择了聆听，选择了沉默，当一个人不停地为你诉说另一个人的故事时，有时会感觉你就是那故事里面的人。
雨诗依偎在韩哲的怀里，脸颊贴在他的胸前，安静地入睡，脸上还有着来不及拭去的泪痕。
韩哲轻轻地吻着她的发丝，情不信禁地。
她累了，他比谁都清楚。她爱得好累。也许该休息了。
“雨诗。”韩哲推门而进轻唤着站在窗前的雨诗。
雨诗缓缓地回过身来，伫立在原地，静静地看着韩哲向她走来。美丽的夕阳从落地的玻璃窗柔柔地落在她的身上，发出美丽的光芒。
雨诗的嘴角轻轻地勾起淡淡的微笑，竟然让韩哲僵住了。
“我……”真的不愧是律师，在短短的二秒钟内调整好自己的心态，使自己平静地面对雨诗，“玮程说你必须每天都要吃药，所以过来看看。怎样了，吃药了吗？”
雨诗轻轻地张开双臂拥抱着韩哲伟岸的身躯，把脸紧贴在韩哲在胸膛，倾听着他的心跳。
“这是在乎我吗？”她低声地问着，“好想就这样抱着你一辈子，陪在你的身边，听着你轻轻地唤着我的名字。”
“雨诗……”韩哲有些失落地顺着雨诗的长发，现在他想的竟然是他是丽莎的夫婚夫，这种感觉让他感到不安。
“不要紧，我可以等，可以等到你重新爱上我的那一天。就像以前那样我们相爱着，一直过着平凡而快乐的日子。”雨诗闭上了双眸享受着他给予的安宁。
“雨诗……”韩哲把下巴搁在雨诗的头顶上试探的问：“假如……我一辈子是韩哲，你还会不会像现在一样要陪我一辈子，你还会爱着俊杰，或者……是韩哲吗？”
他从来不敢想象当雨诗发现他是韩哲的时候，还会像现有一样安静的依偎在他的怀里吗？
而现在的雨诗让他感到满足。
“那些已经不重要了。你想不想起以前，我已经不在乎了。我只在乎你在不在乎我。你会重新爱上雨诗吗？”雨诗微微地抬起着看着韩哲的侧脸。
他会爱上她吗？
他问着自己。
不!不会的！他是丽莎的未婚夫。
“只要你好好的。我就放心了。”他低视着她恬静的脸避开了她的话题。他不愿看到她出任何事情。
迎视着韩哲深邃的目光，雨诗微微地掂起了双脚吻上韩哲的唇。
“别！”韩哲慌忙地推开了雨诗的身躯，转身背对着她，他不可以背叛丽莎！他也不是她爱的俊杰！
他不可以！
“你好好休息。”他冷冷地扔下一句，大步流星地走向房门。
“不要！”雨诗跑到了门口用身躯挡住了韩哲的去路，满眼泪水倔强的在眼眶里打滚，定定地看着韩哲的眼。
骤然，韩哲把雨诗扳压在淡黄色的门扉上，如她所愿吻上了她有些苍白的唇。没有预期的温柔，只有掠夺与粗暴。
她要的吻，他可以给！
他不要看到她的难过，他不要看到她的眼泪！
许久，放开气若游丝的雨诗，看着满盈泪水的眼睛。韩哲的心在隐隐约约地扯痛着，忍不住地抬起右手欲为她拭去眼泪，但他的手改变了方向，握住了她单薄的双肩，不带任何的感情说：
“你要的吻，我可以给；你要的俊杰、你要的爱，我给不了！”
放开了自己的手，强迫自己不去理会她的眼泪，命令自己离开她的视线。他知道她会落泪，会无助地倦坐在一角。
但是他不能为她做任何事情，不能安慰她。他不是俊杰！他不是她的爱人！他甚至不能确定再这样下去他会不会背叛丽莎。
夜，很安静。
韩哲还是忍不住过来看看，他不能淡忘她的眼泪。如他所料：她真的倦曲在门角像一个哭累的婴儿一样
安静的睡了，发出匀均的呼吸。
他心疼地拂开垂在她额角前的发丝。
“你为何总是这样傻，傻到让人忍不住地心疼？”韩哲的声音轻轻地飘荡在寂夜里。
他很小心地抱起她，小心到不发出任何的声音，把她安静地放在床上，利索地为她盖好被子。看着她恬静的容颜，他并没有离去，他只是坐在床沿上。此刻他只想静静地坐着，看着她。
他知道，此时他的心已经开始背叛了丽莎。
他知道，他的心已经掉入雨诗那双清澈眸子的泪海里，深深的不能自拨。
他的手指游走在她的眼睛与玫瑰花瓣般的嘴唇之间，似乎在抚摸着一件珍品。
“这样的你会让我心疼，再这样下去我会因此而迷失自己的。”这是韩哲临走前留下了一句话。
一双无邪澄清的双眸在黑暗中茫然地睁着，清晰地听见泪滴落在枕边的声音，揪扯着夜的伤悲。
那个在夕阳底下细心地浇灌着花木的女孩；那个衣裙飘飘的女孩；那个怜惜地拭去郁金香叶子上的水滴而舒心微笑的女孩会是颜雨诗吗？
韩哲怀疑地注视着花园里浇灌花草的雨诗，双脚不由自主地走了过去
.“雨诗。”他轻唤着雨诗，就像雨诗所说的，他喜欢轻唤着她的名字，喜欢带着无限宠爱的轻唤。
只见她微笑地回头，“回来了？”
这是她吗？一张快乐而温馨的脸蛋代替了以往楚楚落泪的脸孔。
雨诗关掉了水，兴奋地向韩哲跑来亲昵地挽着韩哲的臂弯说：“我们进去吧。”
脸上仍然是迷人的笑容。
“你……今天的心情似乎……很不错。”韩哲在掂量着每一个用词。他真的不明白：昨天的雨诗和现在的雨诗完全是两个人。为什么她会改变如此大？
“嗯。”雨诗点了点头，接过韩哲手中的公事包，为他递上鞋子。
韩哲很不习惯这样的雨诗，只能寻找话题：
“听说君琳顺利产下了一对双胞胎。”
“我也听宋妈说起了，我们明天去看着君琳好不好？现在宋妈为君琳送些鸡汤过去了，也差不多回来了。”
“好，明天我们去看看。”韩哲只能点点答应。
“郁金香开了，要去看看吗？”雨诗问着，脸上有着惊喜。
“好，我们去看看。”
韩哲跟着雨诗去了花园，看着俊杰与雨诗喜欢的花。
尽管韩哲的心很不好受，但是为了雨诗，他命令自己伪装成另一个角色。
“很喜欢吗，雨诗？”韩哲看着远方高楼群立的商业房，漫不经心地问。
当雨诗提起要散步的时候，他有些惊讶。在他的生命里字典里从来就没有这个名词。对于雨诗乞求的眼神，他没有拒绝的理由。
结果他任雨诗握着他的手，沿着小区公园的林荫一直向前走。
再说他不并讨厌和雨诗在一起，反而觉得和她在一起觉得有一种简单的快乐。
“应该说我们俩都喜欢。只是……”雨诗望着前方她聪明的没有说下去。
陆续亮起的路灯把他们相偎的影子拉得长长的，公园里也有许多人在聊天，不时也有着恋人从他们的身边走过去。
“是吗？”韩哲苦笑地问道，“以前俊杰……我是不是很爱你？”
韩哲突然之间他好想知道俊杰与雨诗之间的一切。无形之中他在心里与俊杰作了一个比较。
“是，很爱、很爱。”雨诗想起了过去的种种，突然之间好想哭。
“对不起，我……”韩哲听出了她的哭音。是因为俊杰的死他感到同情还是他不是俊杰而道歉。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道歉。
“我们走！”雨诗忽然拉着韩哲跑起来，就像孩子一样任性地奔跑着。
“我们要去哪？回家吗？”
“不，我们去搭公车。”
“公车？”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