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初秋的杭州依然显得有些炎热,特别是当高升的太阳光线穿越大气层后洒在人们的脸上;叫人不经意地转身躲避或开始有哪些“自我保护”意识浓烈的女孩子撑起了遮阳伞,以便减少紫外线为美丽肌肤带来的中伤。而站在阳光下的我已经在路人哑异的目光中变得神智若失。
马路上的行人和车辆逐渐的多了起来,类如蝼蚁,显得密密麻麻。喧闹的周围似乎找不到一丝的宁静,即便是走到无人的角落强迫自己安静下来,却都显得无策可施。内心突然变得愈发的浮躁。而这一切都与公交车上的小偷有关。
拨通了朱亚洲的电话后,那天刚好是他本休的日子,我让他用最快的时间赶到邮政局的门口。以为我出了事情的朱亚洲从住处打了辆的士,半个小时后从出租车上下来的他急忙问我:“咋了兄弟?我说你咋又把这军装给穿上了?”
“你就少烦两句行不行啊?先借点钱来用用?”我没好气的对着朱亚洲说道。
“你咋不去上班呢今天?”
“亚洲,我说你烦不烦呀?问这么多干什么?!向你借点钱不至于和我东扯西扯的吧?”
朱亚洲看着一脸沮丧的我,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子寒兄,我还是第一次见你这样,来来来,咱俩坐下说行吗?”朱亚洲陪着我一起坐在地上,掏出香烟,习惯性的给了我一支。
等我把早上发生的事情向他讲了后,朱亚洲开始面带笑容的对我说:“那营业员人家可是个女人,咱犯不着跟她一般见识,只是那可恶的三只手他妈的真不是东西,你这两百块钱可是老区两个孩子的生活费啊?!”说完,朱亚洲脸上的笑容变成了咬牙切齿。
“子寒,我这500块前你先给孩子们寄去,完了你赶紧上班去吧。”
“上班?呵!我已经辞职了。”
“为啥啊?”
“我想开一家包子铺,想自己做点事情。”
“开啥玩笑?你会做包子吗?再说了,你真舍得放弃在房地产公司的工作?我老听你说公司的老总待你挺不错,咋了?他没有挽留你啊?”
“亚洲,我都已经决定了,你就别再这么说了,我不知道自己的选择是对是错,但我相信,只要坚持自己的信念,总有一天会成功的。作为好兄弟的你应该支持我才对。”
“子寒兄,说句实在话,我其实早就不想为别人打工了,只是现在的市场竞争太过激烈,何况我也不知道哪一行适合自己。”
原来朱亚洲和我一样,作为一名从军营里走出的铮铮铁汉总想着自己有一天能够在这片沃土上辟展出一寸完全属于自己的立足之地。可这一切似乎都显得太难。日益万变的瞬息间,世态炎凉的现实社会中,继退役时寻找工作而有过的艰辛之后,我又一次深深地感受到了创业道路上的荆坷。
“亚洲,要不咱俩一起开包子铺吧?”
“开啥包子铺啊?我现在只想把偷你钱的那个流氓给抓住!”朱亚洲显得有些激动。
“我看还是算了吧亚洲,只能怪我自己不小心。”
“我说你也真够牛的。”
“你这话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一个从特种兵部队走出来的人会让一个三脚毛的流氓把钱给偷了,你自己不觉得可笑吗?”
“你说的没错,我曾经是一名军人,可我现在是老百姓!一个快连饭也吃不上的老百姓。你朱亚洲没想到我张子寒会到这步田地吧?作为兄弟,我真是没想到连你也会会来挖苦我!你也不是从特种兵走出来的吗?那你去抓他啊!”
我自己也不清楚那天为什么会突然对朱亚洲发火,作为一个始终陪伴在我身边的战友,我用那种情绪对待他是多么的不应该。而朱亚洲并没有因为我的情绪和我多作理论,将500元钱放在我的手里,轻轻地对我说了句“那我就去抓给你看”后,转身离开。
我大声地冲着他喊道:“朱亚洲!你给我站住!”
朱亚洲带着一副懒得搭理我的表情走回到我身边,本以为他是回来继续和我说话,可朱亚洲将口袋里的香烟拿出来扔给我后还是头也不回的走远了。
接过朱亚洲的香烟,看着他远去的身影,我忽然意识到了自己说话的不妥。“对不起亚洲。”
我再一次的走进了邮政局的营业厅,又一次的站到了那位女营业员的面前。
“对不起同志,我刚才态度不好,现在我把钱给带来了,麻烦你帮我处理一下吧?”
我天真的以为自己用先承认错误的态度可以缓和她之前对我的误会,可柜台里的女人却一言不发的坐在位置上,不愿和我说话。
我深深地叹了口气再次对她说:“我想汇款。”
女营业员将一块写着“暂停服务”的牌子放在我的眼前笑着对营业厅里的那位保安大伯说:“保安,你今天上班得要注意点,不要让那些乱七八糟的人跑到我们邮局来。”
看着她不屑一顾的模样,听着她口中说出的话,我怒火中烧。“小心你这副德行嫁不出去!”
那一天,我带着一份说不清的心情最终在另外的邮政局将钱汇给了谷玲的弟弟妹妹,并在汇款单的备注栏里写下了“复员军人朱亚洲愿你们早日成材”。
重新收拾自己凌乱的心情,站在公交车站点前,我的电话又响了起来。一位公安局的同志在电话中告诉我,朱亚洲打人了,让我马上到派出所去一趟。没等我具体问明情况,对方匆忙的挂断了电话。当我赶到派出所走到审讯室的门前,一位公安民警正在为朱亚洲做笔录。
民警一边记录一边对朱亚洲说:“我说你出手也忒狠了点吧,小偷怎么了?他也是人啊!也是一位合法的公民,怎么你连这一点法律意识到没有?”
民警此言一出,我终于明白朱亚洲为什么会在派出所了,原来他真的是去抓小偷了。
朱亚洲显得很气愤的对民警说:“你知不知道他偷的是啥钱啊?那是我战友寄给陕北老区贫困孩子的学习和生活费用!这种人难道不该打吗?何况是他先拿出刀的,我这可是正当防卫!”
民警:“你打人还有理了是不是?”
朱亚洲的表情告诉我,他已经不想再和民警说话。我迅速的走到民警面前。“你好,我是朱亚洲的战友,我看没什么事情就把他给放了吧?”
坐在椅子上的民警抬头看着我说:“事情倒不是挺大,可这小子态度也太差了,小偷也不能说打就打啊!”
见朱亚洲刚要开口,我说道:“行了亚洲,你也别什么正当防卫了,还是请公安部门处理吧,我们得相信政府啊。”
民警道:“这话说的还差不多,得!过来签字按个手印。”
在办完必要的手续回到朱亚洲住处后,朱亚洲向我讲述了他打人的前前后后。
由于咽不下我钱被偷的这口气,他一个人坐上了早上我乘坐的那班公交车,就在一个小偷正准备对一位女青年实施盗窃时,朱亚洲的及时制止却引来了小偷另外一名同伙的出现,可小偷也太低估朱亚洲了,由于出手太重,其中一名小偷被打的几乎是面目全非,后来有乘客报了警,再后来就是朱亚洲和两名小偷被一起带到了派出所。本来派出所的民警说,如果不是朱亚洲把小偷打成那样,可以申请见义勇为表彰的,而派出所没有追究打人的责任用派出所民警对朱亚洲的话说,就算是功过相抵了。对此朱亚洲轻微一笑:“还是整点实际行动,让青少年少犯点罪吧!”
我和朱亚洲在回到其住处正聊得起劲时,黄美华下班回到住处,进门见我就说:“孰不知张经理大驾光临,容小女子先行更衣为您沏茶。”说着走进了房间。
我哈哈大笑。“亚洲还在这呢,你更什么衣啊?”
朱亚洲看着我。“我说你这张鸟嘴啊!”
我继续笑道:“美华她心情不错吗?”
朱亚洲摇摇头。“我这段时间也弄不懂她了,一直说有啥好消息要跟我说,又说啥时机不成熟,鬼知道她想啥呢?”
朱亚洲拿起茶几上的香烟试图递给我一支。我连忙说道:“有女同胞在就少抽点吧。”
就在朱亚洲将香烟放回去的那一刻,我无意中看到了他的衣服上还有残留的血迹。“亚洲!赶紧去把衣服给换了吧,要是让美华给看到了,她又得担心你了。我说你怎么不注意点,估摸着你小子那眼睛一直盯着美女了吧?”
“你拉倒吧!我一盯上那小偷后眼睛就没动过……”
朱亚洲还没来得及站起来,黄美华走出房间。“亚洲,你说谁把谁给盯上了?”
朱亚洲:“噢,我说伊拉克让美国给盯上了。”
黄美华没好声的对朱亚洲说:“这事你管得了吗?瞎操什么心?”
“忧天下之忧,疾人类之苦,这国内的事情都有人处理了,我也只能考虑考虑国际和平问题了?一个字‘忙’!”朱亚洲用一副超严肃的口腕说道。弄的一边不语的我低头暗笑。
“我看你们两可真像是亲兄弟,一个模样。”
黄美华从茶几的下面拿出一份报纸。“行了,跟你们说点正事,亚洲你不早就想知道了吗?”
打开黄美华手中的报纸,一条名为“青少年素质教育,路在何方?”的专题研究报道醒目的刊登在了报纸的头版头条。
朱亚洲看着黄美华道:“我说了国内的事情已经有人管了,我可没空管这事。”
黄美华:“你就不能严肃点,你们好好看了再说。”
朱亚洲和黄美华结婚后不久就贷款买了现在的房子,虽说两室一厅小了些,但对他们而言也总算是有个可以倍感幸福的家了,这一点,也是两个人惟一可以安慰自己的理由。当初我劝说朱亚洲不要急着买房,趁着自己还激情依旧何不以事业为重?或许是已婚男人多了份对家庭责任的缘故,朱亚洲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始终在为黄美华营造一个幸福的家。
听说我已经辞职并还一个人住在简陋的出租房里时,黄美华极力的希望我和刘嘉俪能搬到他们家里住,不仅是为了节约开支,作为亲如兄弟的战友本就是一家人。我笑着告诉美华说:“我和刘嘉俪还没有决定结婚,何况我们也没有住在一起,搬过来倒也可以,只是刘嘉俪就算了。”
朱亚洲惊讶地看着我。“我说你咋还这么封建呢?结婚?那不迟早的事情,你还是和嘉俪一起住过来吧。有你子寒兄在,我做啥事都觉得踏实。”
“行,那等我见到嘉俪时跟她商量下再说。我们还是先听听美华为什么要给我们看这份报纸的原因吧?”我主动将话题恢复。
黄美华看着我和朱亚洲认真地说:“虽说你们俩已经退伍了,但我知道,你们身上和骨子里那份军人的情结却始终存在,要不你们为什么总怀念在部队的那段时光?为什么要会想念远在天涯的战友们?我黄美华虽然没在部队呆过,可我却能深深地体会到你们的心情,我时常对亚洲说,如果有一天我们自己做事,也要是对社会有贡献的,所以我有条建议,你们可以召集不在一起的战友共同创办一家军校……”
“美华你想得也太简单了,这军校私人能办吗?”我插话道。
黄美华:“子寒,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说的是职业军校,以培养青少年素质教育为重点的职业军校,我曾经看过这样的一则报道,在江苏南京就有一家这样的职业军校,许多青少年的家长都将孩子送来培养锻炼,并且取得了一定的社会效应。”
朱亚洲还是憋不住的抽出了香烟,点上。“你们女人家就是头发长见识短,这样的学校能有市场?开啥玩笑呢你?”
我看着朱亚洲说道:“你让美华把话说完,我觉得这个项目不错。”
“我在网站上了解过南京这家职业军校,他们对外的名字叫“吃苦公司”,市场主要涉及接一些学生军训和青少年的暑寒期军事培训。你们俩想一想,倘若我们也有这么一家职业军校,可以试着将范围拓展至入伍青年培训和企事业单位员工的军训上,当然,青少年的素质教育必须是重点。另外,相比他们而言,我们有足够的先天条件,因为你们就是绝对专业的教官,再加上周国雨,徐远和你们其他的战友,当然,还有我哥哥。”
“照你这么说,黄志华班长他已经知道这事了?”我问道。
黄美华用满脸兴奋的表情告诉我:“前几天,我跟我哥说过,他觉得可行。”
朱亚洲的态度也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行呀美华,我咋早没看出来你这么能干呢?”
“我非常赞成美华的观点,只是这前期资金怎么解决呢?你们刚买了房子,我张子寒又是个穷光蛋,就算周国雨和徐远等人来了,可他们比我俩也好不到那里去。”
黄美华继续说道:“教室、宿舍楼、训练场、培训教具,如果这些都是用我们自己的资金,我估计最少也得上百万,这一点不太可行,倒可以从基础做起,我在市郊看过一处已经废弃的技工学校大院,教室、操场等硬件一应俱全。先把它租赁下来是最好的开始,这样可以节约我们本来就不多的铺设资金。你们俩看怎么样?”
没的我开口,朱亚洲急不可耐地站起来道:“还看啥看呀?赶紧给你哥打电话啊!子寒,”朱亚洲钝了钝,若有所思的地看了看我说:“马上联系周国雨和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