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小区门口，苗苗下车，那辆中巴留下一股尾气，消失在暗夜里。
因为害怕和喝了酒的缘故，苗苗走路都有点晃晃悠悠，但还是大步地朝自己的公寓走去，走进城市的水泥房间里才能让她失魂落魄的心有一点安全感。
走出电梯口，苗苗看见汪越在门口来回踱步，一瞬间恍惚他像是在等自己回来。事实证明是苗苗喝多了。
汪越见苗苗这么一点路都拐了好几个弯，几步过去，一把把她提到门口，声色俱厉地问：“你是不是跟汪奇生去了度假山庄的饭局？”
“你怎么知道？”
“你知不知道那根本不是一般女人能去的饭局？”
“我刚知道！”苗苗虽然醉了，但受了惊吓，思维还是清醒的。
汪越害怕而担心地看着她，眼里的关心那么明显，苗苗以为自己看错了，使劲晃了一下脑袋，闭眼再睁开，原来不是！
“你有没有受到伤害？”汪越问得小心翼翼。
“没有！”
“那汪奇生对你真是不同！”汪越的话里分明有酸分泌。
“怎么会不同？我若不是拼了命怎么会回来，与虎谋皮，骑虎难下！”苗苗一个人呢喃。
“其实你可以选择离开，如果只是为了钱的话，我可以替你还上！”汪越难得声音温和，似在商量。
“不用了，已经选择，再无可退。”苗苗输密码要回房间，被汪越拉住问道：“你知道汪奇生有多少这样的饭局吗？你每一次都可以侥幸吗？”
苗苗不知道，没有答案，苗苗想挣脱汪越，汪越却不肯放手，苗苗回头问他：“你做过和他一样的事情吗？”苗苗的眼神那么认真，这才是苗苗真正关心和在乎的，苗苗害怕汪越也是那么一个不堪的人。
“没做过！”汪越回答得很坚定，苗苗相信他说的是真话。
“幸好！放手吧！”
关了门，两个人又各自在不同的世界！
一夜噩梦连连，早上起来偌大的一个黑眼圈，苗苗用了很重的妆才遮住。出门汪越也正出门，两人都不曾讲话，可苗苗记忆里的画面不听使唤地在脑海里回放，“哎，这么巧！你在等我呢吧！……”不自觉嘴角有了淡淡的笑容，记忆真是一件神奇的事情，可以删繁就简，过滤痛苦，留下的都是简单快乐的画面。
到公司后岳东也在，汪奇生来以后他就跟了进去，一直到苗苗把今天工作交代好，汪奇生行程安排给办公室的亚欢，一个进公司一年，刚转正的小姑娘。
岳东出来苗苗就跟着一起走了，虽然不知道要去干什么？
“只我们两个人吗？”岳东开车，只载了苗苗。
“嗯！”岳东还是有问必答，却惜字如金。
苗苗决定跟岳东开诚布公，经过昨天的事，苗苗想他们应该算同伙了。
“汪董为什么要请官场的人？他不知道这样做很危险吗？一旦被查，可能华生都会倾倒半边！”苗苗确实很不齿这种官商勾结的行为，所以说得义正言辞，一副为了华生着想的样子。
“你多虑了！“一到关键时候岳东的话就更少了。
“我多虑什么，那些人，你我即使不用告知也知道是官家的人，这些混久了官场的，老奸巨猾，哪是那么好打发的，汪董即使不用这样，华生也是这个城市的翘楚，何必冒险？我跟你说这些事是想告诉你，我决定劝他以后不要做这样事！”
“千万不要！”岳东一脚踩在刹车上，苗苗猝不及防，差点撞到前面去，已经到了地方。这个地方与其说是个度假村的雏形，不如说是个荒坡，这块地是华生两年前标的，准备盖度假村的地方，可是到如今也就只有草草搭建的几间房屋，一些工人留在这里打理周边的花草树木，只是这里的花草树木已经栽种修剪成形，比起房屋，美丽繁华了很多。
岳东的办公室是靠边上的一间，带苗苗进去，岳东随手就关了门，里面什么都没有，一点文字的资料都没有，甚至连台电脑都没有。
“这就是你的办公室？你的办公设施呢？”苗苗好奇地问？
“在这！”岳东指了一下自己的脑子。
苗苗更觉得这个事不同寻常！
“你为什么阻止我劝汪奇生！”
“这里是汪董的梦想，他不会放弃的！你劝只会让他怀疑你。”岳东说得意思很明显，这个事情上汪奇生只要顺他则生的人，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那你告诉我究竟是什么事他要这么上心？”
“走吧，边走边说！”
苗苗和岳东换了装备开始爬山，而装备是岳东一早为她准备好的。山间有溪水潺潺，苗苗顺手掬了一捧，溪水竟然不是冰凉的，还有可以感知的温度。这个城市估计也就剩这一片没有被荼毒的原始森林，在风景最好的半山被有钱人侵占以后。
终于在爬上一处山顶后，苗苗在这里可以全景俯瞰山脚的风光，脚下度假村的地只有巴掌大了，可是里面的植物布置却更一目了然了，一看就是经过精心设计和打理的。
“看见了吗？哪里就是我们的度假村，可是那里是不是太小了一点？”岳东问苗苗。苗苗也有同感，确实有点施展不开。
“你来这里！”岳东带苗苗到一处隐蔽的山洞口，苗苗听到了里面清脆的泉水声音。苗苗进入洞里，看到一处汩汩往外冒的泉水。“这里竟然有一眼泉水！”苗苗看到清冽的泉水很是惊喜，但是洞里太暗，看不分明，岳东拿出了手电帮她照亮。
“去喝一口吧，都上来了！”岳东照着路，苗苗过去伸手触摸到泉水，竟然是热的！“这是一眼温泉？！”苗苗兴奋地洗了手喝了一口，就被岳东叫了出来。
“这座山很神奇吧！”岳东意味深长地看着她，苗苗突然意识到他们不是纯粹来爬山的。苗苗试探地问岳东：“汪奇生在乎的是这个？”苗苗指了一下那眼泉水。
“是也不全是。”岳东停顿下来，掏出随身带的纸和笔，几分钟勾勒出一张山下度假村的设计图纸，虽是铅笔的草图，可是结构神韵全在，苗苗惊诧这里是要建这样一个庭院群落吗，如果成行，真正堪比爱丽丝的梦游仙境。
“这个不现实，如果按你这个设计，我们现在的这一块地根本不够！”
“所以，你以为我们昨天请的是哪里的人？”岳东小心收起图纸，苗苗静待他下一句话，“省土地资源厅的！”岳东说得轻描淡写，苗苗饶是做好准备，还是被吓得三魂不在！
真正与虎谋皮的人是汪奇生！
“这里就算是风景秀美，空气新鲜，按目前的预算，建这么一座豪华的度假山庄也只会入不敷出！”苗苗觉得这是个疯子的疯狂行为，和汪奇生一点不匹配。
“除了这里是这座城市唯一的原始森林，天然氧吧以外，你不是还看了，我们有一眼温泉吗？”
“可是这个在山上！”苗苗觉得岳东眼里的狂热像极了一个疯子，苗苗不知道汪奇生是如何对他洗脑才会令他这样。
“所以我们两个要做的就是铺一条秘密管道把泉水引下山！”如果说先前的庭院楼宇是梦境，汪奇生这样的有钱人可以玩得起，那么现在这个想法就真得是疯子才会做的事情。
“这怎么可能？”苗苗的话脱口而出！
“所以我辛苦了两年，考察了两年，如今方案已经基本成熟，苗苗，这个世界上没有办不成的事，要看你在哪个位置上！”岳东满腔激情荡漾，一副踌躇满志的样子，一点都没在意苗苗看疯子一样的表情。
“最后一个问题，汪奇生为什么要这样做？”
“商人总是追逐利益的，这个度假村定位就不是给一般人的，如果真得建成，我说它会日进斗金，你信不信？”苗苗信！有钱人这么多，有钱人最是会享受，也最惜命，只要宣传到位，真得会这样！
“可是我相信汪董一定不仅仅是为了钱，这是他的理想！”岳东的眼里又有了那狂热的神采，“你不觉得做这件事情本身就很刺激，很享受吗？”
苗苗心里无语地骂了一句变态。也只有他们这种为目标为理想如此狂热的人，才会想出这种极致的梦境，苗苗看到岳东熟练地勾勒那几笔就出现的一片庭院楼阁，想他两年来画了一定不下几百次了，这个梦想和目标已经注入他和汪奇生生命，才会如此不惜代价，难道真得为了钱和一个所谓的梦想就可以这样？
“可不管为了什么，贿赂官员都是犯罪的事情，如果被查，不仅梦想破灭，你和汪奇生都会身陷囹圄。”
“苗苗，我们根本没做犯罪违法的事！”岳东知道苗苗根本不信他的话，“你知道市国体资源局的王敏局长吧！这一切都是她牵线搭桥！”
“王敏？你说她是局长？”苗苗觉得岳东肯定不知道他们的三角关系，不然一定不会提起王敏。
“是，上个月刚上任！”岳东的回答让苗苗可以肯定这绝对有见不得光的交易，岳东是知道还是不知道？
“那你知道汪奇生和王敏的关系吗？”苗苗要搞清楚状况只能直接问了。
“知道！”
现在苗苗可以肯定岳东没有说实话，他和汪奇生一定跟官场那些人有交易！岳东似乎也看出了她的心思。
“苗苗，不要顾虑太多，我的意思是如果查起来，华生和汪奇生绝对是干净的，跟我们这些小喽啰一点关系都没有！”
苗苗懂，一旦出事，这里面一定有一个被舍弃的小喽啰，会是谁呢？王敏？按自己的了解和岳东的描述，她和汪奇生十几年的纠葛和合作，汪真得要这样做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