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炮声很稀少,而且没有起到作用,吴兆麟急忙走到楚望台军械库前面,问炮兵阵地上的炮兵:“怎么回事,为什么没有对总督府构成威胁?”
“看不见目标!”一个炮兵答道。
吴兆麟一听,立刻派出几个士兵到各攻击部队,让他们只要接近总督府,就放火,给炮兵们指示目标。然后,吴兆麟又派几个士兵到各个炮兵阵地,告诉他们朝放火的地方开炮。熊秉坤与大家退到津水闸时,伍正林他们已经重新夺回保安门,但是他们也没能继续前进,因为此时章霄把城墙下面的机枪调上了城墙,在保安门与望山门之间,把城墙上面封锁起来,使革命军无法从城墙上到望山门去攻击总督府。伍正林得知熊秉坤退了下来,就来到津水闸与熊秉坤和方荣商议,他们决定从队伍里抽出几十个精壮胆大的士兵,组成敢死队,去突击总督府正门。这时,传达放火命令的士兵也到了津水闸。熊秉坤立即从队伍中挑出四十名士兵,组成敢死队,带上煤油,然后就出发了。
为了行动迅速和保存战斗力,熊秉坤决定路过各个巷子口时不留士兵防守。由于保安正街上的两道防线先前已被突破,刚才总督府后门又响起了枪声,所以尔珫来不及重新布置,因此敢死队一路上没有受到阻碍,快速地来到总督府正门。一到总督府正门,敢死队立刻发动攻击,他们毫无畏惧地朝前冲去,快速地向总督府大门里射击。守卫总督府大门的清军士兵根本没想到革命军会这么快又杀了回来,慌乱之中,有的趴在地上开枪,有的调头就跑。敢死队冲到总督府大门前的钟鼓楼旁,敢死队员王世龙和杨选青拎着一桶煤油爬上钟鼓楼,就放起火来。
“看,有人在钟鼓楼放火。”一个清军士兵大声叫道。
“开枪,向钟鼓楼开枪!”一个清军排长赶紧命令道。
几支清军的步枪对准钟鼓楼,然后开了火。杨选青放完火后,刚跳下来,就听见一阵枪响,他抬头一看,王世龙身中几枪,倒在钟鼓楼上。此时,钟鼓楼上已经燃起了熊熊烈火。
“看,那边有火光!”静楚朝起火的地方指去。
“快,对准那个地方开火!”
“轰轰轰!”所有的大炮都开始朝起火的地方开炮了。总督府的前门不断地落下炮弹,到处都是爆炸声。
张鹏程与蔡济民汇合后,蔡济民让他继续往前冲,直接去小都司巷进攻总督府的后门,蔡济民则留在原地清扫这里的清军残兵,拱卫张鹏程的后方。张鹏程带队来到小都司巷,向总督府的后门发起进攻。革命军士兵们一拥而上,一阵乱枪打跑了守在后门的清军士兵,然后继续朝总督府里冲。不一会儿,前面的机枪响了,随着“哒哒哒”的机枪声,革命军士兵纷纷往后退。原来,尔珫带着士兵抬着机枪赶了过来。借着机枪的扫射,清军士兵又发起了反冲锋。由于张鹏程身边只有七十多人,又处于清军机枪的压制之下,劣势立刻暴露出来。
革命军士兵一边开枪,一边朝后撤去。一个革命军士兵躲在走廊的立柱后面放了两枪,转身就跑,刚跑没两步,只听一声枪响,那个士兵两手一张,扑倒在地。另一个革命军士兵也用走廊的立柱作掩护,连续朝冲过来的清军士兵射击,不提防一个清军士兵从侧面打来一枪,他一捂左胁,身子往旁边一歪,从立柱后面露了出来,对面立刻打来两枪,只见他身子一抖,便倒了下去。张鹏程的队伍被清军逼出了总督府后门,他们边打边退,来到了王府口。
这时,正好传令放火的士兵拎着一桶煤油跑了过来,张鹏程接到命令后立刻指着路边的房子说:就在这儿烧。革命军士兵立刻点燃了路边的一间房子。炮兵阵地上的炮兵们看到另一处火光,立即向这边开炮,一顿炮火,把追出总督府的清军又赶了回去。这时,蔡济民、黄楚楠和姚金镛三队人马也赶到王府口。与张鹏程汇合后,蔡济民把人分成两队,让张鹏程带一队去攻打湖北巡抚署,自己则带另一队继续攻打总督府。
尔珫刚把总督府后门的革命军赶出去,前面又跑来士兵报告说,前门的革命军又打进来了,尔珫赶紧命令把机枪往回抬。这时,熊秉坤带领敢死队已经冲进总督府前门,他们以墙和立柱为依托,一面开枪射击,一面向前逼进,敢死队们一个个拼死向前,清军士兵们被他们的勇气吓倒了,再加上革命军的炮火雨点般地落在总督府里,清军士兵们再也没有勇气抵抗,他们一个接一个地往总督府里面跑,不一会儿,便撤到了大堂。正在这时,尔珫带着机枪手赶到大堂,尔珫看到自己只离开一会儿功夫,清军士兵们就撤到了大堂。真他妈一群废物!尔珫抽出指挥刀,连劈两个往后跑的清军士兵,然后指挥机枪手就地架起机枪,连后撤的清军士兵带革命军一起扫射。
机枪的狂叫让后撤的清军士兵停住了脚步,也让革命军停止了前进。大家都就近找一个掩体躲避着机枪,谁也不敢往前冲。这时大堂前面的院子里出现了暂时的真空,除了不时落下的炮弹,和机枪不停的“哒哒”声外,看不到一个人跑动。熊秉坤躲在一堵被炮弹削去一半的墙后面,一边听着机枪的动静,一边想着对策。这时,熊秉坤看见纪鸿钧左手拎着桶煤油,右手拿着两颗炸弹,猫着腰顺着墙根向前跑去。
“纪鸿钧,回来!”熊秉坤连忙喊道。
纪鸿钧没有理他,继续朝前跑。熊秉坤急忙命令道:“弟兄们,快向机枪射击,不惜一切代价掩护纪鸿钧。谁要敢不射击,军法从事!”
革命军士兵们听到命令,一个个探出头来向机枪的方向射击,有几个革命军士兵刚探出头来就被机枪击中倒下,但是几十条枪同时从不同的方向朝机枪所在地射击,机枪根本封锁不过来。只见机枪手身子往后一仰就不动弹了。纪鸿钧乘这个机会身子一跃,冲进大堂。只见他一扬手扔出两颗炸弹,然后借着炸弹爆炸升起的烟雾,打开煤油桶在大堂里浇起煤油来。炸弹的烟雾一散,清军士兵就看清了站在大堂里的纪鸿钧,他们立刻朝纪鸿钧开枪,纪鸿钧当即中弹倒在地上。纪鸿钧咬着牙拿起火柴擦亮后,点燃手中事先准备好的油布,往身前地上的煤油里一扔,“呼”地一声,火苗顿时蹿了起来,不一会儿,熊熊大火吞噬了整个总督府大堂。
尔珫一看,机枪也没了,现在没法抵抗了,就连声叫到:完了,完了!尔珫叫来卫兵营管带,命令他带领所有的剩余部队在这里坚守,说自己去搬援兵。然后,尔珫带着一个排的卫兵向后院跑去。半路上碰见桂辰朝前面跑来,尔珫赶紧迎上去,说前面顶不住了,自己是来保护总督大人撤退的。桂辰说他要去押签房拿总督大印,尔珫一皱眉:真是个呆子,什么时候了,还要大印,简直是官痴。尔珫把桂辰一拉,说这时候还要什么大印哪!正在这时,一颗炮弹击中了押签房,只听“轰”的一声,押签房的房顶炸飞了。
桂辰一看,吓得腿直多嗦。尔珫赶紧命令两个士兵架住桂辰,同时命令几个士兵去后院把桂辰的大老婆二姨太什么的接过来。然后,尔珫命令士兵在总督府的院墙上凿个洞,洞凿好后,尔珫让士兵们先把桂辰塞出去,再把桂辰的大老婆二姨太什么的也塞出去,然后自己爬出去,就和桂辰一起从文昌门出城,上了“楚豫”号军舰。卫兵营管带在尔珫走后没多久,他也开溜了。卫兵营管带开溜后,总督府里的清军士兵失去了指挥,一边开枪抵抗,一边四下散开,也各自逃命去了。一部分士兵翻出院墙,逃到了望山门。
章霄正在城墙上指挥战斗,看到总督府起火,十分焦急。没过多久,一个督队跑过来告诉他,守总督府的士兵撤到了望山门,他们说桂辰已经上了“楚豫”舰。章霄一听,破口大骂:他奶奶的,老子在这里拼死拼活的,他倒好,脚底抹油——溜了。我们也走!章霄就带着剩下的人马撤到江边,登上“楚谦”号军舰和其他几艘抓来的民船,开走了。
黎明时分,总督府那边的枪声渐渐稀少了,湖北巡抚署这边的枪声激烈起来,这是革命军攻打巡抚署的枪声。蛇山上的炮兵们知道,总督府已经被占领。这时,从凤凰山上传来巨烈的大炮轰呜声,一颗重磅炮弹落在湖北巡抚署的院子里,“轰”地一下把四周的房屋全部炸塌。
“凤凰山炮台被我们占领了,他们正在向巡抚署开炮呢!”静楚兴奋地叫道。
“快,调转炮口,向巡抚署开炮!”炮兵正目立刻叫道。
炮兵们马上把大炮转过来,朝巡抚署开炮。不一会儿,蛇山上所有的大炮都朝巡抚署开炮了。
东方出现一片鱼白,一道曙光刺破黑暗,渐渐地染红了整个天空。天亮了,湖北咨议局的红楼前,两面巨大的十八星旗迎风飘扬,街道上到处都是革命军士兵们的欢呼声:成功了,我们成功了!革命军士兵们举着枪跳跃着,有的士兵把帽子抛向空中,有的士兵捂着嘴巴,流出了激动的眼泪——今天的成功,是无数个年轻鲜活的生命,用他们的鲜血换来的。湖北军政府成立了,军政府就设在湖北咨议局,革命军士兵们把二十一混成协协统黎元洪推举为湖北军政府都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