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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海天大营救(5)

2801航班距离“长城”号只有35海里,高度降到了2000米。飞行部长准备按舰载机的降落标准,将着舰前不减速的要求告诉2801航班时,北松马上更正道:“必须减速。距离我舰2000米处,速度不能超过30节,实行飘降。”

飞行部长大惊失色:“要是出现误差,那连复飞的机会都没有!”

北松不动声色地说:“你以为还有第二次机会吗,一个从没在航母上降落过的民航驾驶员,从空中第一眼看到航母的飞行甲板,肯定惊心动魄,根本没胆量、也没勇气来进行第二次迫降,我们只能一次成功!”

在场的官兵,只要驾驶过舰载机的,都不约而同地点点头。尽管他们都经过陆地机场的多次模拟训练,但在航母上第一次降落训练时无不胆战心惊。在空中看到的航母,简直像漂浮在茫茫大海上的一片小树叶,不少第一次降落训练的飞行员,当天晚上都会做噩梦。

正因为航母降落风险太大,所以严格规定飞行员降落前不能减速,以保证万一降落不成功,飞机还有足够的动力和升力复飞,进行第二次降落。现在,北松舰长决定将这次紧急迫降推上绝路,并不是要破釜沉舟,而是经过反复慎重思考后的决定。他认为,如果让2801航班的飞行员存有第一次不成功还有第二次的想法,飞行员也许会在关键的时候心理承受不住而拉起飞机,可当他第二次看见飞行甲板时,跑道会显得更短更窄,心理压力更大,如此反复的话,结果肯定会适得其反。当然,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降落前减速也会减少滑行距离。不过,这样一来,“长城”号本身承担的风险也更大了,万一迫降失败,2801航班摔到甲板爆炸起火,那就像陆京南政委担心的,不亚于中了战术核武器。

北松刚布置完这一切,空中盘旋的四架预警机就先后传来报警,它们的燃料已快耗光。北松思忖片刻,问雷达操作员:“‘罗杰斯’号目前离我们多远?”

“32海里。”

“立即通知‘罗杰斯’号,让他们马上回收中国飞机。另外,告诉我们的飞行员,降落后注意飞机保密。”刚说完,北松马上又补充道,“留一架战斗机为2801航班领航,一直到2801航班着舰为止。”

在场的人无不为这位领航的飞行员捏了一把汗,按计算,再在空中停留10分钟左右,这架飞机的燃料将耗尽。

“长城”号和它的全体官兵进入了服役以来最严峻的临战状态,陆京南亲自带领损管队的全体队员各就各位。如果飞机迫降不成功,他们将是第一批牺牲者。

离“长城”号8海里,琼斯截获了“长城”号传来的下滑进近航道数据,随即将襟翼放到30度,打开了起落架锁定。飞机以137海里的时速稳定在近航道后,发动机开始进入降落减速率,操纵杆震荡器开始震荡,发出了失速警告,琼斯紧紧握着方向舵,以防飞机失速偏航甚至进入螺旋。琼斯进入了高度亢奋的状态,紧张地依次查看副翼、襟副翼、扰流板、升降舵和方向舵的状态。飞机正进入标准的下滑航道。

右边约300米处飞过一架闪着着陆灯的战斗机,那是一架“歼15”中国战斗机时。它飞到2801航班的正前方,摇晃了三下翅膀。耳机里传来了这位飞行员的高频呼叫:“2801航班,2801航班,保持距离,请严格跟随我着陆。”

“2801航班明白。”琼斯回答的时候,想起航空界都将中国的这种新型战机叫做“飞龙。”

也许叫天使更恰当。琼斯的脑海里突然冒出了这么一个念头。不过,如果他知道此刻国际博彩公司已经将2801航班迫降成功由最初的1赔40改为1赔50时,肯定顾不上有这样的念头了。

亿万双眼睛透过江云华的镜头,看到了“长城”号上正在发生的一切。

离降落还有3海里,琼斯打开减速板,襟翼放到了50度,放下了起落架。由于飞机的时速已低于120海里最低失速速度,飞机开始颤抖,琼斯死死蹬着方向舵,盯着前面的“飞龙”。由于中国飞行员的告诫,琼斯根本不敢细看脚下的大海,更不要说越来越近的“长城”号了。

电子语音从600米高度就开始不停地报着高度,当报到200米的时候,罗伯特突然从失忆中清醒过来,关掉了电子语音报数,并说了一句:“这玩意儿不管用了。”

琼斯惊奇地望了他一眼,顾不上关心他,立即关闭了全部电脑。按照中国飞行员的命令,琼斯将平视导引仪的中心对准了航母上一个黄色的光点。这样可以让2801航班对准“长城”号上的跑道。中国飞行员传来了准备降落的命令,琼斯立即将飞机退出下滑进入平飘。就在他看到“飞龙”的机头正抬起的时候,耳机里传来了中国飞行员短促而有力的降落命令。看到航母甲板的瞬间,琼斯突然感到脑子里一片空白,也许只是半秒的时间,他感到飞机的后轮胎重重落地的震动,随即他就压下了机头,打开了制动伞、制动闸,将减速板全部打开,发动机也开到了最大反推力状态。琼斯吼叫着,将制动器的踏板一踩到底——琼斯不可能看到,为他领航的“飞龙”战斗机仅仅只过了不到一分钟,就因燃料耗尽而掉进了大海,值得庆幸的是,飞行员弹射跳伞落海,被离他最近的“波士顿”核潜艇及时救起。

2801航班庞大的机身落到“长城”号上的瞬间,地勤人员简直惊呆了,特别是它那80多米的机翼,仿佛盖住了整个天空。就在机首着陆轮柔和接地的同时,已有一道阻拦索拦住了后轮胎的支架。现在,2801航班的28只轮胎全部落在甲板上。强大的气流吹得地勤人员东倒西歪。江云华紧紧地靠着舰桥的舱壁,好不容易才控制住自己的身体,将摄像机牢牢追随着飞机。

前轮支架也挂上了阻拦索,可飞机好像丝毫没有减速,接着,后轮挂住的阻拦索越拉越长,阻拦索支撑器都被拉变了形。甲板上留下了两道又厚又宽、冒着黑烟的轮胎印,空气中顿时弥漫开一股烧焦的橡胶味。飞机轮胎的表面,正一层层被甲板上的高分子聚合粘合剂剥离。

机头着陆轮已被4道阻拦索拦住的时候,地勤人员才看到飞机开始慢下来,然而,由于一只机首轮胎突然破裂,机头突然向舰桥的方向倾斜,眼看飞机的右翼就像一把巨大的刀剑砍向舰桥了。琼斯满头大汗,怎么也扭不过来,罗伯特猛喊了一声:“松制动闸!”琼斯突然明白过来,急忙松了一下制动闸,紧接着顺势调整了机首轮,飞机的右翼几乎是紧贴着舰桥滑了过去。

当巨大的机翼压过来的时候,江云华惊恐地闭上了眼睛,直到飞机有惊无险地滑过去,他才觉得自己软得好像连摄像机都扛不起了。这时,2801航班已滑过400米的飞行甲板,6道阻拦索像蜘蛛网一样缠在机轮的支架上,可飞机还在以20公里的速度滑行,它轮胎上的橡胶都快被剥光了。眼看要撞到第一道阻拦网的时候,2801航班终于明显地慢了下来,撞到第一道阻拦网的时候,飞机似乎停顿了一下,可随即还是继续向离舰尾舷只有5米的第二道阻拦网撞去……无数的电视观众都紧张地屏住呼吸,不少人蒙上了自己的眼睛。电视主持人流着眼泪,紧张地喊道:“不,不,我相信上帝不会抛弃2801航班,我相信上帝,我相信‘长城’号!”

琼斯早就将制动器踏板踩到底了,此刻,他将4台发动机油门加到了最大,拼命加大反推马力。可是,突然间,他看到了驾驶舱外伸手可及的蓝色大海。就在这一瞬间,他看到海水中浮现出妻子微笑的脸。绝望中,琼斯仿佛得到了解脱,仰天狂喊出一声:“安妮——”

2801航班停住了。整个机首冲出了甲板,悬在海上。片刻的寂静后,甲板上的地勤、损管人员欢呼起来,急忙向2801航班涌了过来。飞机上除机首以外的25扇安全门全部打开,乘客开始从25条紧急滑道下来了。

驾驶舱里,罗伯特有条不紊进行着陆后的检查程序。干完这一切,他站起身,望着还瘫坐在驾驶座上的琼斯,笑了笑说:“我们该到后面瞧瞧去,我想,没准儿有人吓坏了。”

琼斯离开座位,走过来紧紧握住他的手:“罗伯特,你不会再忘记什么了吧?”罗伯特不好意思地笑道:“伙计,今天多亏了你,你救了我们大家。看来我的年龄也大了啊。不过,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是第一次叫我的名字。”

“不过,我确实要忘掉些什么。我相信我的妻子会原谅我了。”琼斯若有所思地说完,眼睛竟湿润了。“我们该走了,伙计,也许我们创造了一次航空史上的奇迹哩。”罗伯特拍拍琼斯的肩,一同走出了驾驶舱。

经济舱里已经空空荡荡。只有玛丽和几个乘务员还围着一个乘客。罗伯特赶过去一看,原来是朱迪,只见她满头大汗,在座位上痛苦地叫喊。

玛丽刚向罗伯特说完朱迪可能早产的时候,陆京南已领着几个舰医带着担架匆匆赶到了。当朱迪被抬下飞机后,机舱里只剩下罗伯特和玛丽了。

“你没事吧?”罗伯特问。玛丽没有回答,紧紧依偎在罗伯特怀抱里。亲吻了好久,罗伯特才捧起玛丽的脸,说:“亲爱的,我可不想让我们的孩子将来降生在这航空母舰上。”

约一个小时后,全世界的观众目睹了美国乘客朱迪分娩的感人画面。当中国舰医将哇哇大哭的新生儿送到朱迪面前的时候,她疲惫但幸福地笑了:“我真高兴,我的孩子在你们的航空母舰上诞生,也许能申请上‘吉尼斯记录’了。”

中国舰医呵呵笑道:“我们向您表示祝贺。这个主意不错,如果申请‘吉尼斯’记录的话,请加上我,不知别的医生在航空母舰上接过生没有,反正我是第一次。”

14、尾声

一个月后,中国海军中将、“长城”号舰长北松赴美,在白宫受到布朗总统的亲切接见,布朗总统亲自为北松中将颁发了“美国总统奖”勋章。

美国记者对北松中将进行专访时问:“您此次来访,作为一个英雄受到了美国民众的热烈欢迎,‘美国总统奖’也是第一次授与中国军人,您有何感想?”

北松想了想,说:“我不是英雄,要说英雄的话,‘长城’号上的全体官兵才是真正的英雄,还有2801航班的飞行员。是我们大家的努力,挽救了900名乘客的生命。而我,只是尽到了一个军人该尽的职责。我很荣幸得到了布朗总统颁发的勋章,可我认为那更是美国人民对中国人民的赞赏和两国友好的肯定。”

与此同时,就在罗伯特机长与玛丽结婚的婚礼上,匆匆赶到的琼斯告诉了大家一个好消息,罗伯特与他同时获得了联邦航空局颁发的“杰出飞行奖。”一场好端端的婚礼,就此被随后拥来的大批记者给搅了。

半年后,杰佛尼如愿担任了参议院外交委员会主席。他担任主席后第一次出访的国家就是中国。当尼克对杰佛尼电话采访此事时,杰佛尼没正面回答他,而是说:“伟大的林肯曾说过:不要对任何人存心不良,要对所有人仁慈宽大。我认为这句话应该是政治家的座右铭。林肯的这句话写在一本签名册上,你知道吗,这本签名册前不久在纽约索斯比竞拍中拍出了多少?230万美元!一字几十万金哪,难道我们不应该珍惜吗?”

尼克现在可是新闻界的大红人,更是大忙人了。他与中国新华社记者江云华共同分享了本年度的诺贝尔新闻奖,瑞典文学院对他们的颁奖辞是:在史无前例、惊心动魄的营救2801航班的过程中,尼克和江云华让世界人民目睹了在突如其来的灾难面前,人类的勇敢、自信和智慧。福克斯公司已经准备投资5个亿,将2801航班的故事搬上银幕,尼克成了这部电影脚本的当然执笔人。

朱迪在“长城”号上出生的女儿已经呀呀学语了。按有关国际规定,由于军舰是一国的“浮动国土”,朱迪在女儿出生登记表中的出生地一栏中,填写的是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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