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铭澈绝对不是个良善之辈,甚至对血缘亲情看得也比一般人更淡,既然能狠心将五年前的他封印记忆,五年之后的今日又会做什么决策,不可忖度,她必须保护这个孩子。
“辄儿,很好。”毕竟是龙铭澈的儿子,流着相同的血液,当然也就有那种天生来的煞气,狠绝的心,她犹疑——这个孩子会不会在某一日反噬于她?
“妩儿,我很快就会长大的。”深深地吸着属于她独有的溺香,他喜欢她的温柔,喜欢与她如此接近的感觉,“然后……”
“辄儿,你快些回去吧,”她推开他一些,“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皇帝随时都有可能会过来,她不敢冒险。
“嗯,我知道。”起身,他很仔细地抚平身上的褶皱,眯着眼笑,“妩儿要一直看着我哦,一直。”
“好,我会一直看着。”她皱着眉,“可是,只有在辄儿足够优秀的时候,我才能有理由一直注视着你——”
“好,那么,我要全天下的视线都看着我!”龙辄自信地笑,退了几步,“我会让父皇无法再忽视我的存在。”
“嗯。”她点头,“皇上喜欢能为他治理天下的人,你只要做好让所有人都站在你那边就好。”
这个孩子,潜力如何,还有待发掘,定是个可造之材。
“而一个仁慈的皇子是所有人都希望的。”龙辄眯着眼,笑得像个天真不解世事的孩子,“青龙国向来也是以仁孝治理天下,我当然不会违背父皇,跟随着父皇的教导,一步步塑造自己。”顿,他手覆上自己的胸口,“但这里对妩儿,永远不会变。”
“那么,”眨眨眼,她接道,“那么,就从抄《孝经》开始,听闻,皇帝的寿辰快到了,辄儿还要精心准备才是。”
龙铭澈不需要一个完美的皇子,而是一个听话乖巧,甚至是有些胆小的太子,因为,即使龙辄如何努力,也无法再超越龙铭宇的地位,此时,能做,而且应该做的也就是将所有人收为己用,等待一定时机去牵制住将来统一了整个天下的龙铭宇。
龙辄已经离开,空气又平静了下来,房中也只剩下她一人。
她的心口很痛,没有外物的分散,这种痛愈加刻骨铭心,手紧紧握着床柱,指节泛白,唇也苍白失去血色,冷汗自额际一滴滴渗出逐渐汇聚成流淌落——为什么,痛楚一天比一天加深,她真的要受不了了。
“淑容娘娘?”小舞端着药进来,就看到她五官几乎纠结在一处的痛苦模样,慌忙放下药碗,跑过去将她安放平稳,“还是很痛吗?”
“呼——呼——”急促地喘息着,她说不出话,泪水顺着汗水滴落枕间,无声地挣扎:“疼……好疼……”
比死还磨人的痛,好难受。
“忍忍,娘娘,您忍忍,”小舞回头吩咐小银,“快,快去拿药来!”
“啊——”小银被吓坏了,只是定定地站在不动,在小舞第二次焦急地重复后,才颤抖地端着药来到床前,看着床上本来风华绝代的女子花容失色,差点将手中的汤药都散落。
“该死,你做什么!”小舞接过药,皱眉呵斥失仪的小银,“帮不上忙就快点出去,不然淑容出了什么事,你无法负责!”
“呃,是,是,奴婢知晓。”小银仓惶的点头,转身就飞也似地逃离——淑容这副模样好像死者临终一般,根本不是外界所说的没事,如果她真的不治身亡,自己还在她身边,看着她死掉,很可能会被牵扯进去,作为陪葬品。
而,明哲保身,是最佳选择。
“唉,”小舞半抱着她,让她靠于自己身上,小心翼翼地喂药,“娘娘,喝药了,喝了药你就会好些的。”
凑近鼻间的要是珍贵的补药,可她却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皱眉,虚弱地问:“这药?”
“是皇上让尚药局开的,也是对你身体最好的药。”小舞面无表情地说,“药能缓解娘娘的痛楚,还是快些喝了吧。”
“喝?”她一时恍惚,最终还是敌不过胸口的痛,张开嘴将苦涩的药汁一点点吞下,腥甜的滋味在喉咙间弥漫,引发胃部的强烈不适,翻江倒海,恶心的感觉,一点点侵蚀着她的胸臆,难受得想吐。
“娘娘!”小舞手上使力强制让她吞下了药,“这么做也是为了你好,忍忍就能过去,而且,来日方长。”
来日方长?她不懂什么意思。
不过,喝了药之后,胸口开始积聚起一股暖流,逐渐将痛楚包围,短暂地再次压下来疼。
长长的吐了口气,她闭上眼,任由小舞为她掖好被角。
“小舞,你不会背叛我吧。”她眉舒展开来,也有了力气,药确实对她的身体产生了某些连她自己都说不清的效用。
“背叛吗?”小舞起身将药碗放到了桌上,打开香炉的盖子,“娘娘有伤在身,还是不要胡思乱想为好,而且,背叛什么的,娘娘也早就心中有数了,何必再一遍遍的开口询问?”
点燃了香料,小舞合上香炉的盖子,转身向她告退:“娘娘现在只要记住,自己并不是一个人独自战斗就好。”
耳边听着门开启又关上的声音,小舞也离开了。
“不是独自一人吗?”唇边的笑容凄凉,她眼中是溢满的悲伤,“我其实早该习惯了孤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