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容在她的唇边荡开——原来,玄然才是她的第一个猎物,原来那便是他对她迷恋的源头。
泪缓缓自眼角渗开,滴落枕间,她何其残忍,竟然利用了那么一个少年的真心,将本该脱离尘世的仙人拉入了万劫不复,自以为是地利用着一切,利用着那份纯粹的感情,犯下的错,不可饶恕。
她为什么会变得如此不堪,如此丑陋。
叶漠琰本是握住她的手半闭着眼休息,敏锐地觉察到了她手的轻微颤抖,散开的神志瞬间聚拢,定定地锁住她的脸,不放过一丝一毫的变换。
就见透明的泪珠,缓缓自她的眼角滑落,还是无知无觉状态。
“妩绵?”他握紧她的手,“听得到我的声音吗?”
一切都是她的罪孽,都是她该受的惩罚,她该死!这么丑陋的自己,她无法面对。
他突然感觉不到她的呼吸,掌心的温度也瞬间骤降,莫名的恐惧摄住他的了心神,声音拔高几度:“妩绵!醒醒,坚持住!”
黑暗中她一步步走向唯一的光源处,有个声音诱惑她说——只要踏入那里,她就可以解脱了,不用再挣扎,无需再痛苦。
越来越靠近光源。
然,在准备伸手触及光源之时,她倏地却听到身后有人在呼唤她的名字,焦急而热切。
蓦然回首,一束强烈的光线穿过层层的黑暗映入她的眼帘。
“呃?”她费力地睁开了眼睛,就一个简单的动作几乎耗尽了她的全部力气,似乎整个世界还是一片黑暗,她微微地动了一动——真的已经死掉了吧,那这里就应该是冥府地狱,可以等待下一世转生了呢。
“妩绵,”叶漠琰看到她睁开眼,脸上出现惊喜的神色,担忧和喜悦交杂,最后沉淀做一个温柔的浅笑,“醒来就好了。”
她只觉得浑身难受,疼痛难当,而死魂是不该有痛觉的,涣散的眼睛逐渐聚集了光彩,陌生的脸——带着溢满的担忧,不对,好像是熟悉的,是谁,想不起。
她唇翕动却因为喉咙的干涸而发不出任何声响,无声的哀求:“水……”
“妩绵,”叶漠琰凑近她的唇边,不甚确定,“你是——要喝——水吗?”
她浑身无力,身体脱离了掌控,似乎是连动手指都很艰辛,更何况是点头,只能眨眨眼表示自己的渴求,但口不能言,难忍痛楚了泪水却有了意志,不停地流淌。
“你失血过多,尚医说,只能喂你喝少量盐水。”叶漠琰示意小舞倒水,“而且这次你伤的很重——”
他一遍遍不厌其烦地为她拭泪,握紧她战栗的手,声音温柔:“不要怕,你会没事的,痛也只是暂时的。”
可是,好疼,她受不了。
“妩绵,”唇边带着安抚的笑,他眉心紧锁,“值得吗?”
她痛得再次晕厥,而他的问题萦绕在她的脑海——值得吗,值得吗?这根本就不上她可以决定的事。
每次生死徘徊,她都以为自己没救了,却仍然顽强地活了下来,可是好累,来自灵魂的绝望和虚脱,她真的不愿意再次醒来的,不愿意面对这无望的一切。
可是,舍不得,舍不得他,再无望也还有他的存在。
再次睁开眼时,进入视野的是那张永远带笑,眼神却冷漠的男人,他的手紧紧握着她的手,此刻,正面无表情地闭着眼倚靠床柱做短暂的休憩。
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
一旁的小兰子已经见到她醒来,神色一喜:“淑容娘娘。”
淑容?是她的新封号吗。
龙铭澈感知到声响,缓缓睁开了眼,眉宇间竟有难掩的疲累,看向睁开眼的她,唇边浮现浅笑:“妩儿,有感觉好些了吗?”
“皇上——”沙哑细弱的声音从她口中吐出,妩绵只觉心惊,一愣。
“妩儿,嘘——”他伸出手指制止她的话语,指尖轻柔地抚平她紧蹙的眉心,“只是暂时的,很快就会好。”
他的眼中是——难道是温柔?
“妩儿,”龙铭澈无声的叹息,“别担心,一切都会好的。”
疼,好疼——
看着她冷汗涔涔而下,他细细地为她拭汗,声音柔和:“乖,我让尚药局给你开了止痛药,喝了就不会再疼了。”示意小舞将药端上,将她的身体扶起靠于自己胸膛,亲自喂食,“来,张开嘴,喝下去,马上就不会再疼了。”
她无力地任由他摆布,而当盛满药的汤匙凑到跟前时,敏锐地觉察到了一股奇异的淡香,是罂粟的香气,罂粟是一种极为稀有的植物,而罂粟确实有兴奋、镇痛、镇咳和催眠作用。
当然,罂粟的作用不在于此,在于它很容易令人上瘾,上瘾之后就再也无法离开,戒不掉。
这个男人,大概想要用罂粟来控制她,而她却只能假装无知无觉,接受这所谓的“赏赐”,和他斗,总是还少一些筹码。
这一次,也算是个小小突破,至少这个男人已经开始决定控制她了。
她不知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