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断了的弦
你，为我而死。而我却不是为你而生。
萱！
泪，再次汹涌而来。
谁说男儿有泪不轻弹。
只是未到伤心时！
内容抢先看：在掉下断崖时，撞到了头，导致尹冰萱成了痴呆。一同掉下断崖的南宫月也好不了多少，因为被尹冰萱拉着垫背，粉身碎骨了。一位路过的大婶把尹冰萱带回了家，照养了整整三年，三年后，大婶搬家到京城，尹冰萱与大婶出集市时竟遇见了凌奇！而凌奇此时却已有另一名侍妾，那么，三年来，凌奇的心是否已经不再在尹冰萱身上了？而已经是傻女的尹冰萱，遇上凌奇，会恢复正常吗？
一位农村大婶路过崖底，恰好看见尹冰萱与南宫月二人，南宫月被尹冰萱垫背了。
大婶刚看见二人时吓了一跳，平定心情后，大婶探了探二人的气息，一个姑娘还有气息，另一个姑娘……没有气息了。
大婶在附近挖了个坑，草草地把南宫月埋了，事毕，背起尹冰萱往集市里跑。
少女慢慢睁开了眼睛，深褐色的瞳眸，单纯得像个小孩的眼睛。
花婶此时正在自言自语：“这两个漂亮的姑娘真是可惜了，一个死了，一个还傻了，可怜的孩子啊。”说着摸了摸尹冰萱的头。
花婶试图问尹冰萱能想起什么，结果……
“姑娘啊，你叫什么名字啊？”花婶问道。
“吃糖糖。”尹冰萱右手的食指放进了口中，听到花婶的问话，想也不想就说了出来。
“姑娘，那你家住何处？”花婶又问道。
“吃糖糖。”尹冰萱傻傻地说道，食指仍然停留在口中。
“姑娘……”花婶话还没说完，就被硬生生打断了。
“我要吃冰糖葫芦！”尹冰萱眼馋地看着外面卖糖葫芦的人背上的糖葫芦。
花婶无奈地看着尹冰萱，念念有语：“可怜的娃。这么漂亮就傻了，还年轻啊。”
夏至未央，夏末秋至，秋去冬来。
冬天到了，院子里，梅花傲然挺立在雪中。
少年折下一枝梅花，看向正在下雪的天空，轻声说道：“冰萱，这是你离去的第一个年头，冬天到了，你在天上过得好吗？”
清风与倩千站在不远处，看着凌奇。
自从王妃走后，王爷就很少笑了。倩千与清风对视一眼，眼里，都是同一句话。
而雪儿也在这一年中，找到了归属，是王爷府里的一个侍卫，叫言澈。
这个侍卫是王妃走后不久来的，后来，二人日久生情了，得到王爷的批准，雪儿与言澈就择日成婚了。
这一年，花开花落，而什么都没有改变。
而凌奇对尹冰萱的情却不曾改变过，直到不久后，她的出现，让他第一次开始质疑他对她的感情了。
在尹冰萱掉崖时，他就派人下崖底找过，结果，只发现一个坟墓，是南宫月的坟墓，而尹冰萱却不知所踪，凌奇当时抱着仅有的一丝希望，派了无数的人去找，但结果都是令人失望的。
一身白衣，胜雪。
凌奇在院子中，面前是一张桌子，一张椅子，桌子上还放着笔、墨、纸、砚。
坐下，提起笔，便在纸上开始写下一字一句。
木亭中，没有你，叹天下，多少殇。
风雨中，婆娑泪，你看那江山。
唱一曲，舞一曲，等来世轮回。
鬓白霜，染红窗，莲花开千年。
红线相牵连，怎作罢。
你看那江南，葬几人。
莲花只开这一宿，我却，看透生死离别。
天与地，都相近，谁又知，情无止。
细雨飘，人影销，烟雨又蒙蒙。
你看那水光，它已，写尽我一生。
红豆生南国，是相思。
春来发几枝，我不知。
美人多娇，命却薄。
不堪回首我魂也飘潦。
春求醉，冬还醒，往事怎回眸。
弦已断，魂已逝。蓦然回首处。
我一笑，看寂廖，红尘多飘渺。
离尘去，独留莲，生死似一眼。
那木亭，在雨中，独自立。
夏至秋凉。
凌奇此时正在王府的花园之中。
回头，发现自己日思夜念的女子竟站在自己眼前。
“参见王爷。”女子轻声请了个安。
她不是冰萱，冰萱的性格不是这样的。凌奇眼中的希冀渐渐地淡了下去。
原来，这世上，竟有如此相似的女子。
但是，她却是这世上惟一一个她，任何人都无法替代。
此女子，是右丞相的二女儿。
今天，是右丞相带着她来拜访凌奇的。
而右丞相，是奉了皇上的旨意，来看望他。
他本人不来，是有原由的。毕竟，尹冰萱的死，与他当年所做的事情脱不了关系。
但凌奇，却不曾怪责他半分。这令他更加难以面对他。
雨，说下就下，没有任何预兆。
就像她的离去，让他措手不及。
身边，是与她相似的右丞相之女……杜月儿。
不知道她来到这里，是故意还是无意。
迷路了？这个理由，只能信一半。
雨越下越大，凌奇叫来倩千，带着杜月儿和右丞相去浅心居，自己则转身回房。
倩千刚看见这个与王妃相似的杜月儿，心中突升几分惊讶。
也是的，看见相似得几乎一样的人，谁都会惊讶。当然，这种惊讶是建立在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之上。
晴空万里，蓝水晶般的天空几乎一丝云彩都找不到。
花府前围了很多人，大家都被这浩大的场面惊呆了。从门口的侍卫一直派到街角，而丫鬟却只有四个。
花府原来竟如此有钱！
这次是以搬家的名义回来的。毕竟只有一些权贵才知道花汐然是傻子。他们都等着看花府的笑话，谁让他们在财产上不如花府呢？
“啊！好痛啊！”花汐然突然昏厥了过去。
那些不堪的记忆突然如潮水般涌来，她实在承受不了了。
“小姐怎么了？”花婶正好赶来。
“回夫人，奴婢不知道啊，小姐突然就倒在地上了。”一个奴婢低着头，浑身都在发抖。
“那赶紧叫大夫来啊！能楞着干什么啊！小姐要是有什么事你人头都不保！”花婶大声呵斥道，完全没有在花汐然面前的慈祥可爱。
“大夫，我们家然儿怎么了？”花婶着急得有些不顾形象，连忙问大夫。
“小姐并无大碍，可是……”大夫停顿了下来。
“可是什么，你倒是快说阿大夫！”花婶着急地说道。这个女儿虽然不是亲生的，可是她早已当她女儿般看待。
花婶并不姓花，她姓谢，名英。只是两年前与花老爷有些矛盾，一气之下离家出走，化名花英。花老爷死劝烂劝了两年，花英这才消气。正好赶上花老爷名成功就……
花老爷在一旁比较冷静：“夫人，不要这么着急，等大夫说完嘛。”
“我怎么能不着急呢？她……”
“等大夫说完再说吧。”
“小姐她头部是否曾撞击过？”大夫无奈地看着这对夫妇，说道。
“是。”花婶答道。
经过几日调养，花汐然已经好了许多，这天，傻傻呆呆的花汐然趁着丫环不注意，就跑了出去玩。
“糖……糖……”花汐然看到一个卖冰糖葫芦的人就连忙跑过去，随手拿了别人一根冰糖葫芦。卖糖葫芦的看见花汐然拿了他的冰糖葫芦，便说道：“姑娘，一文钱。”
“糖……”花汐然已经开始吃冰糖葫芦了。
“这……姑娘，你……”卖糖葫芦的人看花汐然傻傻呆呆的，就不乐意了，“姑娘，拿别人东西要给钱，钱，懂不懂？”
花汐然没理卖糖的人，低头在吃糖葫芦。
卖糖葫芦的人准备骂花汐然时，凌奇递过一锭银子，为花汐然解了围。
花汐然此时脸黑漆漆的，人也傻，凌奇怎么会认出她呢？
花汐然此时竟然抬头，看着凌奇，似乎有什么话要说，片刻，她又低头吃着糖葫芦。
那眼神……
好像她。
可是，她还在人世吗？
摇摇头，只是错觉吧。
凌奇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低头正在吃糖葫芦的花汐然，随后离去。
梦。
头痛欲裂。
“萱，你什么时候才能清醒过来？”
“汐然，毕竟你也是我的干女儿阿，你什么时候才恢复呢？”
一句句话，抨击着花汐然的心。熟悉，陌生？
好熟悉的声音，又似乎很陌生？到底是谁？到底是谁？
头好痛，在一片黑暗之中寻找着出口，却发现怎么找也找不到。难过得哭泣，难受的感觉一涌而上，似乎，心痛了？是吗？为何找不到答案？
拼了命的想要去回忆，却发现什么也想不起。
越想，头越痛。
许久，梦消失，花汐然始终还是那个傻呆呆的花汐然，没有变回那个可爱，俏皮的尹冰萱。
三王府。
喜气一片，到处都是红色的。红色的灯笼，红色的对联，红色的牌匾，被绕了红色的带子的柱子……
今天是三王爷凌奇的大喜日子，全杭州都知道。这是王爷五年来第二次大婚，邀请了不少达官贵人与百姓来喝喜酒，场面绝不比与尹冰萱王妃成亲时小。
谁都知道这五年王爷多难过，好不容易看开了，当然是可高兴的了。
杜月儿，即将成为他们的第二任王妃主子。
这一年多来，杜月儿付出的努力，他们可是看在眼里，不高傲，待人好，相貌长得又像以前的王妃，王爷娶她还真的无可挑剔。
院子里，倩千坐在亭子中心，低头看着湖中的水，头发遮住了她的脸，看不到表情，更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佳人突然叹息了一声，清风此时正好走到院子，听到这一声叹息。
“在想什么？”清风搂过娘子倩千，问道。
“只是突然想起了王妃，她过得还好么？”想到这，倩千的思绪又不知道飘往哪处了。
“又想起王妃了吗……”清风突然沉默了。
若没有王妃，或许他们不会走在一起吧。即使现在的杜月儿王妃多好，也代替不了尹冰萱王妃在他们心中的位置。
或许天上的王妃会觉得今天王爷的看开，是好的吧，会欣慰吗？
拜堂的时间快要到了，清风与倩千赶紧赶到大厅。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好熟悉的场景，只不过，主角换了一个，而已。
皇上与皇后欣慰的看着凌奇，儿子终于放下了冰萱那个丫头了，可是，真的是完全放下了吗？要不然，为什么新娶的王妃杜月儿会与尹冰萱如此之像？
可，他毕竟肯再娶了，这不是一个好的开始吗？
热闹的喜堂，似乎在讥笑着什么。
花府。
有预感的醒来，未来得及弄清一切，花汐然如傻子般赶向三王爷府上。
那个梦，好真实，真实得令她心痛。
花汐然，不，是尹冰萱，恢复记忆了。
梦中，梦见他与她结婚了，主角，却不是她。
惊醒，是否遇到了结局？
三王爷府的红色，刺伤了尹冰萱的眼。
梦，是真的。
不，那不是梦。
是真的。
决绝地回头，不再看背后一眼。
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纤纤玉指拨动琴弦，悲伤的乐音从尹冰萱手中而出。
每一声，都代表着她此刻的心情。
该，放下吗？
“嘣”的一声，尹冰萱手中的琴弦断了。回过神，自己，到底怎么了。泪，顺着脸颊缓缓流下，抬起头，让眼泪倒流。泪，却像绝了堤的河，怎么也止不住。
凌奇，没有我，你还是会过得很快乐吧？因为，有那个她在呀。我，已经不是你的唯一了吧，可是，我的唯一，却还是你。
你的之一，我的唯一。
以前，之所以为以前，是因为再也回不去；过去，之所以再也回不去，所以才叫回忆。
过去，一幕幕浮现在眼前。眼泪，一滴滴的，滴在断掉的琴弦上。轻抚琴弦，我们之间，就如这断掉的弦，不管再怎么连，音都不对。尹冰萱心中之想。
人生如戏，且看，戏如人生。
再深的回忆也敌不过一世的时间，再长的时间也敌不过错过的遗憾。
想到这，尹冰萱的嘴角，扬起一抹苦笑。
这一切，好像只是昨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