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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养生之道

引语

……善于养生的人,就像放牧羊群一样,要看准那后头的羊甩鞭子。

……单豹能养全自己的内心却被老虎吃了身躯。张毅能保养自己的形体,却被病魔攻垮了内心。这二人都不能克服自身的毛病。

……不可深入潜藏,不可突出张扬。要于无心中像枯枝独立。作到这三点,名声必定至极。害怕路上不安全的人……父子兄弟互相警戒,要多集人马然后才敢出门,这样也算是够聪明了!

然而,最可怕的是在枕席上,饮食中……

——庄子《达生》语译

养生,生不可养,自然而已。

养生,生必可养,自然而已。

然而,养生首先是一种生存态度。

让生命心安理得地存在下去,是大养生。舔痔求荣,蝇营狗苟,以得脑满肠肥,是非养生。

还有,识得恶者、毒者、阴险者,且能智、能勇、能忍、能雄强,是养生。亲和得善者、廉者、贤者、弱者,且能让、能敬、能扶持,更是养生。

于是,自智、自清、自廉、自勇、自宽,可说养生故事。

1.养神

说到无用之材,反可保自身,进一步,对人来说就是养生之道。

现代人练练太极拳,做做气功,逛逛公园,乃至有条件的去名山大川游历,进疗养院静住安养,或者吃补药,找朋友神聊,这都可谓是养生之道。

但这还只是行为上的,且只是有闲的老人,乃至有神通的人才能如此。所以,这些养生之道作用太小,适应范围也不大,不能说是根本的。

根本的是什么?

芸芸众生,多少欲望,多少追求,多少行动?

欲望太多,则自我困扰。

追求过分,则违背常情,使自己变得孤独。

行动太强烈,则形容憔悴,身心劳损。

这样,根本的是要明理——明白人生世上活着的道理。

就欲望与追求说吧,比如追求知识——

我们的生命是有限的,而世界无限,知识也是无限的。拿有限的生命追求无限的知识,生命常不知不觉的被世界时空吞没,其危险不说也很清楚。比如许多英年早逝的学者。

何况追求权势、金钱呢?!

所以,庄子叹息说:

算了吧,一味追求知识的人,真是太危险了!

做善事必定和名誉沾边。

做恶事势必受刑戮惩罚。

一切遵循自然而然的道理,习以为常,人便可以保住自身,可以让性性平稳,可以不断颐养生机,使生命完成自然过程。

这才是最根本的养生之道。

2.领悟自然真谛

为说明养生之道,庄子还讲了“庖丁解牛”的故事与道理。

一个叫庖丁的厨师为梁惠王杀牛,牛杀死了,他又把牛段成碎块。

这个庖丁分解牛很特别。他手掌触及的地方,肩膀倚靠的地方,脚掌踩着的牛的部位,以及膝盖顶着的牛身段,牛躯体都发出哗哗的声响。庖丁刀子一捅进去,便又发出哗啦啦的响声,这响声不仅好听,有节奏,而且既合乎商朝开国君王商汤时代的《桑林》舞曲的旋律,又合乎唐尧时乐曲《经首》的节奏。

梁惠王看着庖丁解牛的情景,赞叹说:

“啊,真是美妙极了!你的技术怎么达到这种地步呢?”

厨师放下刀子回答梁惠王。

我这个人喜欢加强自己有关事物道理方面的修养,在一般的操作技术上还琢磨一点道道。就说我宰牛吧。我开始做这活路的时候,睁眼所看到的,没有哪一头牛不是整个儿的一头牛。三年以后,牛在我眼里,再就不是整头整头的了。牛牵到我面前,都只一些骨节、肌肉、经络、腠理了。到现在,我只用精神和牛接触了,根本不用眼睛去看。解牛时,我的感觉器官的作用停止了,精神却目的准确地活动着。按照牛身体的天生的组织结构,把刀砍进那筋骨相连的大缝隙,又伸向那节骨间的大空窍,整刀的起落进退,完全按照牛体本来结构运转,就连那牛体上经络相连和筋肉纠结的地方,都没让刀子去碰一碰、试一试。至于坚硬的,容易碰伤刀口的大骨头,刀更是挨都未挨一下。

好的厨师一年要换一把刀子,因为刀口缺了,不能再用。一般厨房师傅,一个月用一把刀子,因为刀子折断了。

如今我这把刀子用了十九年,所宰割的牛已达几千头了,但刀口依旧锋利、完好,就像初买回刚在磨刀石上开好口一样。

为什么这样?

那牛的骨节总是有空隙的,而我的刀口却薄得几乎没有厚度。拿没有厚度的刀刃伸进那有缝隙的骨节中去,那宽绰得很,游刃有余。正因为这样,所以我的刀子用了十九年,还像刚买回来初开口那样。尽管这样,每当在筋骨交错、肌肉聚结的地方,我便知道不好对付,便特别小心细心,视线因此高度专注,动作也因此变得从容、慢悠了。这样,刀子下得非常轻,而牛体却已经给哗哗地剖割开来了,摊开来就像撒在地的土块砂石一样。

庖丁说:“到这时,我便提着刀子站起身来,为这小小的胜利,我高兴得四处打量,既悠然自得,又心满意足。然后,我擦好刀子,把它收藏起来。”

梁惠王惊喜地说:

“妙极了!听了厨师这番话,我懂得了养生的道理。”

3.不可伤害自身

梁惠王说懂得养生的道理是什么?

遵守规律,顺应自然;不可乱吃乱喝,不可放纵情欲;让日子过得心平气和,使身心不受伤害,人生便获得最大的保养。

这就是内养其心,外养其形,不可偏废,不可有所缺漏。否则,就要出乱子。

因为,人之身体,也是一种自然。这种自然如果有缺漏了,便像天地景象一样,或洪灾发作,或旱灾作威,人体便要出毛病,甚至灾难。

周威公曾向田开之这个学道的人请教养生之道,田开之谦虚了一番后,便告诉周威公:

“我的老师这样告诉他的学生说,善于养生的人,就像放牧羊群一样,鞭子只向羊头挥动。”

威公便请田开之进一步指教。

田开之便举了一个例子。

鲁国有个叫单豹的人,他靠着山岩落户,喝着清亮的泉水,和别人没有利害冲突,因此,他到七十岁时,还有婴儿那样鲜嫩健旺的容颜。可是他不注意从外部手段上保全自身,结果,他不幸碰到一只饿虎,他不跑,也无力抵抗,老虎就咬死了他,吃了他的肉。

还有个叫张毅的人,无论穷人还是富人,都对他很恭敬,见了他总是老远就跑上前,向他表示敬重之意。可他不注意身体内部机能的健康,到四十岁便患上了内热病,结果便死了。

单豹能修养内心,却被老虎吃了;张毅会健全四肢,却让病患攻入心腹,这两人都是不注意自己身心平衡,使自然肌理失调。

怎样真正获得养生之道,孔子说是不要自我压抑,也不要一味冒尖儿,在这两者之间独立,要像一根枯枝一样自自在在。作到这三点,那就没问题了。

为了保全自身,比如出门,一人出门被强人杀害,大家便立即警惕起来。从此出门,结伴出门,人马越多越好,这就十分聪明了。这当然是保全生命自然的办法。

由上亦可知,练气功,打太极拳,本身也得顺其自然。这就是要精神入静,心气平和,万虑全消。如此,从容进入境界,生命即与天地日月一气,生机亦于其中汩汩而萌动。如果杂念横生,勉强为之,练拳则拳不能精,练功则功不能成。并且功与气亦为一种外力,不能为人用,则必伤害人。这就是违背自然,自找伤身刀斧。

然而,养生之道,最重要的还是,在枕席之上,饮食之间,最可怕的伤害也在这里。不知为这而警惕,当然是大错特错。因之,良药百裹,不如良宵独卧;山珍海味,醇酿佳肴,不及白菜萝卜,清茶粗食。所以,无伤身心,亲和自然为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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