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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鹤舞香兰(16)

江流城墙高大坚固,可以抵受一百级的强大魔法能量攻击。正面城墙的方向上修筑了二十八个固定大型魔法弩发射掩体,可以在不受敌方反击的情况下充分杀伤敌军。而且在靠近城墙的地方布有迟缓魔法结界,足以迟缓敌军的行动,将敌军尽可能地消灭在魔法弩的火力范围内。江流临水的三面都是居高临下,分为上中下三层的梯次分布式发射孔,可发射火箭、魔法弩、重石、雷火弹等各类防御兵器,而且几乎没有死角。就其防御能力而言,整个大陆上也只有罗天的罗严克拉、幽明的泰雅等有限的几个坚城可与之相提并论。城内常驻三万魔法士和武剑士的混合编成部队。单论军力,比落霞堡要强上不知多少倍。城中更囤积了大量的物资,以准备和大雷的军队进行持久战。

虽然大雷的军队攻破了落霞堡,但是远在数百里之外的危险,对于江流这座坚城来说,几乎就是微不足道了。夜色中蜿蜒远去的香江,就好像一条黑色的大蛇,静静地蜷伏在江流的脚下。而江流就像个蹲坐的巨人,在风中不时地发出轻微的鼾声。

守城的士兵揉了揉渐渐睁不开的眼,勉强地向城外巡望了一圈。并未发现任何异常。他转回头,点亮一根提兰香草,吸了两口。香草的清香带着一种缥缈和眩晕的感觉进入他的脑中。这时,他眼角的余光处忽然发现了一点闪亮。

士兵猛地转头,望向了远方。远方香江的尽头处闪着明亮的红光。

“这是什么,大蛇的尾巴着火了吗?”士兵小声地嘟囔着。

不过很快士兵就发现自己错了,那点红光正沿着香江在不断地接近江流。越来越近,很快就出现在眼前。士兵的眼睛已经瞪得像铜铃。

巨大的火炎生物张牙舞爪地漂浮在江上,暗红色的鳞片上冒起数丈高的火焰,火红的巨爪凌空三尺踏在水面上,赤红的双睛在黑暗中闪烁着慑人的光芒,高高昂起的龙头不时喷吐出一丝丝的炽热的火烟。

“这是什么?传说中的火龙吗?”士兵情不自禁狠狠地掐着自己的大腿。

火龙沿着香江转了半个圈子,绕到了江流的侧面停了下来。然后,火龙开始了变化。火龙的腹部慢慢膨胀了起来,然后忽地化作无数个火球分裂出来,散在了江面上,又化作了无数的小火龙。

士兵们纷纷从观测孔中探出了头来。看到这一幕,士兵们惊奇地叫了出来。

火龙忽然发出了一声巨吼,只震得士兵们的耳鼓都嗡嗡发响。所有的小火龙突然都在这一时刻沿着江流的城壁迅速地攀了上来。它们闪着火焰的利爪踏在城墙缝隙的青苔间发出了一阵阵的响声。

“啊,他们要攻城。”终于有一个士兵醒悟了过来。伴随着士兵们的惊叫声,除了魔法弩因为距离太近而无法发挥作用外,所有的防卫兵器几乎在同一时刻发动了起来,整个城墙都似乎在微微震颤。

火箭在空中火蛇般的窜动,重石在城墙的垂直面迅速掉落发出着沉闷的撕裂声,雷火弹的爆裂而散发出的雷鸣和闪电让士兵的眼睛和耳朵在瞬间失去了功用。

可惜的是,太晚了。前面的火龙已经迅速地攀上了城墙。然后,它张开了大嘴,一股火焰飞射了出来。在他前面的士兵迅速地消失,只有焦枯的气味在四周蔓延。

“我的天哪!火龙来进攻我们了。”士兵们惊恐地逃散。

城防小队长索尔在他这一军中向来被称作勇士。而勇士是不能随便逃跑的。尽管心里很害怕,但是索尔还是挥剑冲了上去。

四五只火龙喷着火接近了过来。索尔的身躯巧妙地转动,避开了所有的火焰。他的身法得自驰名大陆的“燕翔宗”的别支。虽然索尔限于资质,无法继续深造,但是这“巧燕轻翔”的身法却也得了三成的火候。

一只火龙伸出了炽热的利爪抓了过来。可索尔的身躯在半空中轻巧地一个转折,避了开去。同一时刻,他手中的剑划出了一道寒光,向着火龙脖颈疾劈了过去。

索尔不知道这一下能否见效。因为他知道龙族有天生的龙甲,若非一流高手是决难破开的。但是他也没有其他的选择。

剑正正地劈在了火龙脖颈上,发出了金属撞击的声音。

索尔吃了一惊。不是因为火龙龙甲坚硬,而是因为这根本不是龙甲。从手上的触感来看,这分明是金属所制的甲胄。剑上没有传来想象中的热度,感觉不到剑尖在火焰中应有的感觉。

索尔的脑中猛地闪过一个念头。

这是大型伪装魔法!用魔法伪装过的大举进攻!

一群又一群的火龙围拢了过来。索尔的四周已经没有一个香兰的士兵。

江流的陷落令整个的含风阁都陷入了惊恐和混乱中。当晚的晚宴在慌乱中结束,同盟各国立刻召开了紧急会议。

会议中,同盟激进派的代表伊斯塔公国的撒米而大公拍案而起,道:“都是我们当断不断,才让大雷的小子一再得逞。现在,我建议立刻进军,趁他们立足未稳,打他们一个落花流水。”

然而保守派的意见也更加保守。拉杰特王国的名将克力斯丁只是摇头,道:“不行,从这一战来看,大雷的雷氏兄弟已得了雷动天的用兵技巧。如今,他们得了江流,攻守易势。更得了大量的物资和补给,我军很难取胜。”

就在两派僵持不下的时候,帕洛蒂王拉姆伯忽地一改前几次不轻易发表意见的态度,站起来慷慨激昂地道:“我支持撒米而大公,大雷军欺我们太甚。竟然敢绕过众多的香兰边卡,而孤军深入。他来得这么急,一定就只有骑兵,而且不会超过两万。真是太猖狂了!”拉姆伯舒了一口气,环视了四周的各国代表,道,“各位大公,各位国王,各位将军们,你们想想看,两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子这么向我们挑战。我们要是不敢迎战,还算是男人吗?“

“可这些骑兵一定是大雷最精锐的部队,而且......”克力斯丁本来还想争辩一下,但他四周的大公们已纷纷站立起来表示一战的决心。他的话没有说完就缩回去了。

会议结束,由于拉姆伯的全力主战的煽动性言论,使得同盟的大多数代表都倾向于急战。出兵进攻江流的方略终于确定了下来。

两天以后,由江流方面的溃败下来的部分残军已经陆续到达了含风阁。而含风阁的大量军队也一队队地开拔。含凤阁外的大江之上,横列的战舰群已经几乎拥塞了整个江面。

人喊马嘶,军队调动,并没有惊动颐香院中的歌舞升平。

容沐单手执笛,玉笛在口中发出曲折婉转的音调。他的另一只手同红莲握在一起,两个人在他们院落中翩跹起舞。红莲边舞边歌,清脆的歌声在小院中悠扬流动。

容沐的笛声悠扬,脚步潇洒。红莲歌声宛转,脸颊微红。两个人的眼波纠缠在一起,充满了化不开的柔情。两个人都醉心在歌舞中,谁也没有注意到旁人的到来。

直到艾娜鼓掌喝彩之时,两个人才停下了脚步。容沐转头一看是艾娜,笑道:“原来是姑娘来了,请里面坐。”

等到落座之后,红莲进去端茶。艾娜忽道:“公子果然好舞,只不知何时才肯为广大香兰百姓舞一曲安宁之舞?”

容沐摇头,笑道:“在下何德何能,怎有能力舞安宁之曲?”

艾娜脸色肃然,道:“天鹤公子,昨天江流已经失陷了。香兰同盟会议已经决定,立刻出军江流。只有公子可以阻止。”

容沐哦了一声,道:“是吗?”却是不置可否。

艾娜正色道:“公子,你不会不知。大雷军兵精,且士气正盛,背依坚城,同盟方面兵力虽多,却是难以发挥效力。此战十分凶险。”

容沐脸色平静,道:“兵凶战危,本就凶险。”

艾娜猛地抓住了容沐的手,道:“公子,香兰危在旦夕。你要不救,就无人能救了。”

“可惜我不是大名鼎鼎的天鹤慕容。”容沐淡淡地摇头。

“你真的不肯出山吗?”艾娜十分失望。

容沐缓缓地摇头,却是十分坚决。

等红莲将茶端出来时,艾娜已经走了。容沐坐在琴台旁,若有所思。

红莲问道:“咦,艾娜姑娘呢?”

“她突然有事,先走了。”容沐轻轻道。

红莲哦了一声,将茶送到了容沐的手中,笑道:“那这茶,你就喝了吧。”

容沐端起茶,一口吞了下去。

红莲惊道:“公子,茶太热了,慢点喝。”

容沐却淡淡一笑道:“热茶冷心,正好。”然后,他的手指轻抚在了琴弦之上,发出了几个清脆的声音。

红莲缓缓坐了下来,她的双眼直视着容沐。然而容沐的眼和她一触,就迅速地避开了。

容沐的手指在琴弦上拨动,音符一个一个地弹跳了出来。

忽地,红莲将手按在了琴弦之上。琴音顿止。容沐抬起头,不解地望着红莲。

却见红莲的眼神变化了好几次,既有温柔,又有怜惜,还有几分无奈,更有难以理解的东西在里面流动。

“公子,你的心为什么这么乱?”

新帝国历前三年十一月五日,香兰同盟的大军抵达了江流。

战舰群在江流魔法弩射程的范围外布下了阵势。巨大的战舰在香江之上绵延数里。

这一次,香兰同盟进攻策略将以水军为主。包括三百八十艘正规战舰和两百五十艘补给舰组成的船队在香江之上形成一条长龙。

香兰同盟的军帐设在了同江流相对的香江对岸。江流的对岸是一片舒林和丘陵交错的地带。如今沿江一带的树木已经被砍倒,用做扎营之用。

营帐中,香兰同盟各国的将领们正在商讨着作战的方式。

老将克力斯丁依旧主张持重。他的意见是:大雷军队虽然攻克了江流,但是后援尚未到达,同盟军只要控制住江流的外围,就可以掐住大雷军的脖子,不战而胜。

然而帕洛蒂王拉姆伯却说:如果让大雷军在这里牵制住了同盟的主力,那么大雷其他的军队就可以从容地在别的地方蚕食同盟的军力,久围不攻,更对士气有着十分不利的影响。

撒米而大公则是跳了起来,道:“我们占据绝对优势的兵力,却不敢同两个小毛孩子一战。这样下去还不如自杀算了。”

最后各国的将领确定了作战部署。

由主战最力的撒米而大公统帅五个盟国的六万水军从正东攻击。香兰军的主力五万人由香兰的将军铁中流率领,从东北攻击。帕洛蒂王拉姆伯率领四国的盟军五万五千人从东南发动攻击。而老将克力斯丁等五个保守派的盟国则作为全军的总预备队。

新帝国历前三年十一月七日清晨。撒米而大公登上了他的战舰。望着四面战舰上迎风飘展的军旗,撒米而大公的心里充满了对即将到来的大战的渴望。

作为一个年仅二十余岁的大公,撒米而充满了雄心壮志。他熟读了各家的兵书,对于书中的各类战法战策都已经倒背如流了。他常常慨叹自己没有四大公子那样的成名机会。

老实说,撒米而对于四大公子是不怎么服气的。他在研究四大公子的战例时,常常对自己的亲信手下道:“唉,要是我指挥那场战役的话,一定会胜得更漂亮。”

现在,名震天下的机会终于来了。要是能够指挥同盟大军攻下江流,攻下这个天鹤慕容设计的要塞,天下四大公子一定会变成五大公子的。

此刻,他心里对这一战的取胜,还是十分有把握的。

大雷军全部是骑兵,对于水战势难和他手下精于水战的士兵相比。而且,他还有数量上占绝对优势的攻城魔法弩。

撒米而挥挥手,下达了进攻的命令。巨大的战舰开始了缓缓的移动。

负责第一波攻击的军队已经出发了,铁中流指挥着自己的部队也准备登船。

大战终于要来临了,铁中流的心里虽然有点紧张,但更多的却是兴奋。这些日子中,不和不战的僵局令他十分烦闷。铁中流一向不喜欢政治,各国代表间无休止的争辩和议论总让他觉得很不解。在他看来,事情其实很简单。打上一仗,胜败就有分晓了,何必议论来议论去。

现在,终于要开战了。作为战士,总是要大战才能显出英雄本色。这数十年的苦练武艺为的是什么?双手间挥剑而磨出的硬茧,双臂挥剑而形成肌肉,终于都要发挥它们的作用了。

站在江边,江风迎面而来,铁中流的胸中豪气顿生。用手轻轻将腰间佩剑摘在手中,下达了全军登船的命令。

帕洛蒂王拉姆伯坐在营帐中悠闲地品着清茶。他的身边,亲信侍卫不安地等待着。

别的大公和将军们都已经出发了,可是拉姆伯仍然不紧不慢地品茶。

“陛下,出发的时间到了。”一个侍卫小心翼翼地提醒着。

拉姆伯缓缓站了起来,缓缓地穿上了铠甲。他的侍卫们纷纷在营帐门前排成了两列。可拉姆伯却又取过梳子,仔仔细细地梳着头。

营帐前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他的亲信洛瑞得走进了营帐,轻声禀报道:“陛下,其他公国的将军们在催促了。”

拉姆伯点点头,忽地眉头一皱,猛地跌坐在椅子上。

“陛下,您怎么了?”洛瑞得抢上前惊道。

拉姆伯双手抱头,痛苦地呻吟了起来。“糟糕,这个关键时刻,我头疼的老毛病怎么又发作了。”

风系魔法弹重重地撞击着江流的城墙,魔法力量在城墙上的魔法结界撞击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整个城墙都摇晃了起来。

城墙上还击射出的火系魔法弹在天空爆裂,明亮的火焰在空中飞舞。然而毕竟数量太少了,战舰上的魔法师站成了一排,念着咒语。防护风结界在战舰上空张开,将散落的火焰吹得无影无踪。

撒米而兴奋地挥剑大喊:“前进,前进,撞破水门。我们就快要胜利了。”

密集的箭雨和魔法弹压制住了防御的火力。铁中流的部队换乘小舟,已经接近了江流的城墙。铁中流紧张的心情渐渐放松。从对方的防御火力来看,江流城的城防兵器利用率连百分之三十都没有。照这样推算,大雷军连一万都不到,看来这次帕洛蒂王的判断是对的。

铁中流下令:“全军突击,强行攻城。”

菲亚特大公汉莎接替了帕洛蒂王的指挥。他心里的乐观一点也不逊色于撒米而和铁中流。眼看着敌方的反击火力越来越弱,汉莎大公也自然地下达了全军进攻的命令。

站在岸边,艾娜遥遥眺望着喊杀声震天的战场,皱起了眉头。

“不对,大雷军防御力减弱得太快了,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以观摩大战为名而来到江流的艾娜,这两天心绪一直都很不安宁。同盟军的乐观情绪太浓了,对大雷军的军力估计完全是依靠主观的猜测,并没有丝毫的实际根据。这样制定下的战法,实在有点一厢情愿。

忽地,艾娜一声惊叫。

“不好,要是那样的话......”

巨型战舰逼进了江流的城墙,江流城上突然静了下来,所有的魔法弩突然都停了下来,听不到一丝的声息。只有香兰军的风系攻城魔法弹撞击在城墙上结界发出的闷吼。

撒米而挥剑做了个威武的姿势,大笑道:“他们害怕得连还击都不敢了。”

铁中流猛地扬起了头,凝住城墙,不明所以。

汉莎大公喃喃自语:“这是怎么回事?”

猛然间,江流城上所有的魔法弩一起轰鸣了起来。无数的魔法弹遮天蔽日划空而过,将撒米而的大笑掩盖在了山崩般的巨响中。魔法师们纷纷发动魔法结界。然而魔法弹四散乱飞,大部分都掉入了江中。

“大雷军的胆小鬼们连发射的准星都忘了。”撒米而哈哈大笑。然而他的大笑声很快就被士兵们惊慌的叫声打断了。

“大公,不好了,江面都凝结成冰了,我们的战舰动不了了!”

撒米而三两步抢到船侧,只见白色的冰面在大江中一朵朵白花般的绽开,并迅速地扩展了开来。顷刻间就将江面变做了冰面。

“魔法师,快点化冰!魔法弩手,快点发射化冰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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