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如墨,萧然无月,点点寒星散落在青黑的天幕间。
市集后,一个小小的巷子内,仅有三户民居,院内俱是漆黑一片,寂静无声,连风似乎都停滞在了空气中。
突然,一个轻脆的女声在静夜中扬起,带着一丝诡异,带着一丝神秘。
“卖花喽,卖花喽,天上人间,山间湖泊,一年四季的花,应有竟有。”
“卖花喽,卖花喽,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婉转如黄莺般的声音,久久不绝。
但那几户人家却依然毫无动静,或许这里住得全部是聋子?亦或住得都是死人?
提着花篮的女孩从巷头,走到巷尾,又从巷尾,回到巷头,那一身红衣在夜色中格外地醒目,就如一朵妖艳的红莲,绽放在夜的湖泊内,而篮子中逸出的阵阵芬芳,却如摄人心魄的迷迭香,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似走累了,女孩停在一扇黑漆的门边,拢了拢鬓间的发,幽幽叹了口气道:“卖花的生意不好做呢!不如改做其他生意好了。”
“姑娘想改做什么生意?”一个漾着鬼气的声音幽幽传出。
女孩似还沉浸在自己的苦恼中,纤弱的手轻轻拨弄着蓝中的花朵,淡淡回道:“杀人。”说话间,花篮中突然射出无数支银亮的钢针,天女散花般,顺着门缝,以诡异的方向射向了院内的各个角落。
哈,哈,哈!鬼魅般的笑自门内发出,几道黑色的影子旋转着,自高墙上飞出,黑衣一卷,无数道细小的银光改变了方向,打着旋向女孩飞去,直刺她的几大要穴。
女孩咭咭一笑,手中已经多出一把花形的油纸伞,那些芒刺般的钢针噗噗被吸入了纸伞中。
蓦然,那几道黑影夹着丝丝冷光,大鹏展翅般扑向了女孩。
轰隆隆!大地一阵颤动,女孩快速反手,花篮腾空而飞,一篮子艳色花瓣伴着奇异的香味,击向了那一片黛色阴影。
“有毒。”一人大喝,几道影子闪电般,向后急射,犹如一朵幽昙在静夜中,艳丽绽放。
再一回首,地面上赫然只剩下女孩一颗圆圆的头颅,而那张美丽的脸上正挂着淘气的笑。
“妖孽。”一人大叫,数把剑泛着青光,齐齐向地面砍去。
“我是抓妖的神仙。”女孩的脑袋倏地陷入地下,银铃般的笑声绵绵不绝。
“雪上红莲?怕是漠北十二怪也到了吧。”黑漆的门吱呀洞开,一名青年男子缓步而出,黑色的劲装外披银色披风,手中拿着一把血红的杖棘。
那几个黑色的影子刷刷掠过,稳稳地站在了他的身旁。
青年男子话音刚落,小巷的地面陡然鼓起十二个斗大的鼓包,波浪般上下翻滚着,迤逦到了距门六尺的地面。
噗噗,十二个灰影破土而出,十二双眼睛凌厉地扫向门口的人。
“血魔教左使,血歌。”十二怪中最年长的一怪,摸着颌下一缕黑髯,悠然道。
“幸会,幸会。”银衣男子拱手,笑道,“不过,我要纠正一下,敝教的正名是血神教,乃替天行道,救人于苦难的圣教,岂可同妖魔共论。”最后,一句话说得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漠北十二怪的三怪冷冷一笑,咬牙道:“不管你是神是妖,遇到我们十二怪,也要让你们变成鬼。”
啪!啪!随着一阵清亮的鼓掌声,一道红色的影子自十二怪身后转出,雪上红莲叶红中娇媚一笑道:“杀人的生意看来也不好做,我还是最爱看戏。”
银衣男人嘴角轻扬,脸上浮起一朵灿烂的笑颜,一双凤眼中却含着冰冷的光,他轻轻扬手,一打响指。
三间沉寂的民居,突然变得灯火通明,一道道黑影飘忽着跳了出来。
“一个,两个,……五十个……。”叶红中脸上的笑慢慢淡去。
天刚放亮,睿王府的后花园内,就传来叮叮当当的声音。
丫头婆子小厮侍卫一干人等,均不情不远爬出被窝,披上外衣,揉着惺忪睡眼,想去后花园一探究竟。
还没走到后花园门口,就见他们的主子东方魅黑着一张脸,像一阵风一样刮进了后花园,大家面面相觑,了然地点点头,拔腿回屋,主子的事,他们还是少掺和的好。
东方魅揉着疼痛欲裂的额头,一股邪火蹭蹭上窜,忙了一晚上,他也才才躺下,刚刚朦胧欲睡,就被这阵噪音吵醒,他用脚趾头想想,也能猜到,整个睿王府,谁才有这么大的胆子。
当他顺着那阵响动,奔到桃林边时,却是一愣。
两片相邻桃林中间的一片空地上,架起了一个大大的秋千,一个琼姿花貌的女子正悠然坐在秋千上,如丝绸般光滑的长发披在肩上,羊脂般的肌肤在晨曦的照耀下散发着淡淡光泽,樱桃小嘴不点而赤,娇艳若滴,腮边两缕发丝随风轻柔拂面凭添几分诱人的风情,而灵活转动的眼眸慧黠地转动,几分调皮,几分淘气,几分沉静,身穿一袭淡粉色的罗衣,一条秀工精美的腰带束在腰间,更显得柳腰不盈一握,她美得如此无瑕,美得如此不食人间烟火,比流云更是美上百倍,但不知为何他却总觉得她就是流云,是自己的错觉么?自他第一眼见她,就已经派袁叔去边关彻查此事,怕是很快谜底就该揭晓了吧!
东方魅妖媚的眸子暗了一暗,唇角勾起一丝冷冷的笑。
“王爷。”几个工匠和小圆,小丽诚惶诚恐地施礼,明眼人都能看出睿王爷很生气,他们几个很可能就成了这场夫妻战争的袍灰。
“滚。”东方魅沉声喝道。
那几个工匠抱着脑袋,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奔了出去,小圆小丽斜斜睨了她们的公主一眼,好似在说,公主啊!你自求多福,然后垂着头,也溜了。
上官筠双眼望向天际,完全无视东方魅的存在,唇片特意漾起醉死人的笑,气死你,虽然她现在也觉得碧云使臣的死和东方魅无关,但他那种事不关己的态度,让她很是恼火,即使不为了给她个交代,好歹也要给永昌帝一个交代啊!他老人家竟然跑去和别的女人喝茶下棋,最后,竟然把她一个人留在了那里。
一想到她醒来后,那空荡冷清的屋子,以及她是如何灰头土脸地爬回睿王府,她就觉得懊恼,既然你不让我好过,我也不让你好过。
“王妃好兴致啊!”某黑脸男咬牙切齿道。
“还好还好,就是有点睡眠不足,勉勉强强睡了五个时辰,兴许待会儿,要补个觉。”某女打个秀气的哈欠,懒懒答道。
五个时辰,还睡眠不足?而他不过躺了半个时辰,东方魅脸沉得比锅底还要黑上几分,两只大大的拳头握得嘎吱嘎吱响,这女人是故意在挑战他的极限。
“那王妃可知道,这片桃林可是本王休息的地方。”阴恻恻的声音卷着怒气,噗地在上官筠面前爆开。
一对水银般流转的眸子转向对面的人,上官筠无比谦卑地道:“常言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猪当然也随猪,王爷的地盘不也就等于奴家的地方。”
嫁猪随猪?沙猪?一道黛影卷着冲天怒气,如闪电般冲向了秋千。
一个粉色的影子哧溜地滑了下来,蹭蹭地闪到了一边。
而东方魅正紧紧地抓着秋千的绳子,满眼迷茫之色。
“上官筠。”一声冲天的怒吼直冲云霄,“我轻轻的走,正如我轻轻的来,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
哼着小曲,那抹粉色的影子像一朵云般早轻飘飘地飘走了。
东方魅一用内力,咔嚓,栓着秋千的绳子断裂,东方魅看了看粘在手上的绳子,怒火再一次腾腾燃起。
正欲追出去,把某女碎尸万段,抬脚间,一颗红色的果子被他踢得骨溜溜乱转。
东方魅弯下腰来,缓缓捡起了那颗红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