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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一开年,毛毛隐约觉得自己提拔的事情很有把握,而且也不会为期太久,她就着手整理档案。

在毛毛来局工作后整理了一次档案,那就是接了老徐政工后,她整理了文物旅游局唯一一次档案,现在好几年了,也该把档案再完善一次,上次和档案局的人整理后,她有了一定的经验,这次他向局长汇报后,得到了局长的大力支持,让亚军和莹莹协助毛毛工作,档案局那边让毛毛联系分管人员过来,并在经费上由毛毛支配。毛毛先是与档案局联系,局里派两名人员过来指导,整理时间毛毛觉得十天就差不多了,所以加紧开始整理,她和两名指导人员先将文件分为三大类,即:一是永久类,二是长期类,三是短期类。永久类一般是县局两级在人事任免、职务职称等方面的批文批复。长期类是有关国家在政策法规上的文件。短期类是县上对各部门所发的通知通报。毛毛和其他四个人,对所有文件进行了整整一周的分类,第二周,大家开始登记和归类,有时过了下班时间,毛毛就带大家在外面吃饭,经过了加班加点,两周后归类完毕就装订成册,总共整理出五十三个档案册。毛毛送走档案局的两个工作人员后,对局长做了汇报,并带局长到办公室翻阅了这些珍贵的资料。局长对整档工作很满意,并在周一的例会上,对毛毛他们三人的工作做了高度肯定。清理出来的文件,毛毛没有及时销毁,恰好一个月后,政府办有关人员打来电话向毛毛征询一个文件,是关于县政府在城建方面给排水的通知,毛毛和亚军、莹莹三个人便从那堆文件里找到了,及时送给政府办,那边很是感谢,因为关于这个文件政府办没有了存档。

毛毛娘家妈妈在过完节后,把军生父亲叫到家里来说:“你家军生和单小梅的事情,你打算怎样处理?就不能老这么耗着,你作为军生的父亲,依我看单小梅在华阳市,你就跟她谈谈,只要他俩有感情,我给毛毛做工作毛毛退出。”

军生父亲说:“好吧,我找那个女的谈谈。”

接下来,毛毛妈就在两三个星期里,不断地给军生父亲打电话问情况,一天,军生父亲回到毛毛娘家,对毛毛妈说:“三嫂,我和那女的谈了,看着她也挺可怜,她整整在我那里哭了一中午,说她婆婆瞧不起她,给她脸色看,并说她以后不再和军生来往了”。

毛毛妈说:“你是干什么去了?是去给你物色儿媳妇吗?她还觉得委屈,那毛毛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你还不清楚?毛毛受了多少委屈,遭了多少罪你看不到吗?她婆婆瞧不起她给她脸色看,那是她咎由自取,她在外面和男人鬼混,她婆婆能不看轻她吗?”

见军生爸不言语,毛毛妈继续说:“原想你是军生父亲,出面处理这个问题最合适,现在看,你连我这个臭脚婆娘都不如。”两个亲家最后不欢而散,军生和单小梅的事情也就不了了之。

因为县上城建规划里涉及到体育场要开发,文物局就在县委门前租了一个三间四层,私人的门面房,作为临时办公地点搬了过来。

毛毛在婆去世后想到生命如此脆弱,同时想到军生的不成器,她觉得自己现在应当提早给公公和婆婆把棺材板买下,毛毛心里想这本身就是做儿子应当考虑的,可军生哪里会考虑到这些,毛毛曾经对他提起过,他听了就怒斥毛毛:“现在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毛毛也就不再和他商量,反正现在装修房子的外债已还清,自己手里还有几千元,赶紧给公公、婆婆把棺材板置办了,免得以后没钱的时候想买也买不了,她知道自己娘家的表哥对木材很懂,于是让娘家妈妈给表哥说先帮着物色木料,很快,表哥给看了两副四叶瓦的百年东北松木料。每副一千五百元。毛毛对妈妈说:“只要木质好,再贵点我也要买。”

到了送货那天,表哥让木材商给联系了一个拉木料的平板车,毛毛买了烟,还有保护木材必备的麻纸、乳胶漆、一把刷子,便坐在车前头一直护送到家门口,家里平时只有婆婆在,毛毛喊了婆婆出来,就到邻家叫来四个叔叔帮忙抬木料。毛毛问婆婆:“妈,木料应该放在哪里?”

婆婆说:“就放门道的大客厅里。”接着大家开始抬木料。闻讯赶来毛毛叫婆的几个老妇人,一边在旁边看一边说木料真好,一位老妇人问毛毛:“孙子媳妇,你买这两副木料花了多少钱?”毛毛说:“刚好三千元。”老妇人听了一边啧啧的说贵,一边夸毛毛婆婆有福气,婆婆手里提着刚扫完地的扫帚,微笑着说:“就是有福气。”

搬完木料,毛毛赶紧给叔叔们打来一盆水,让大家洗了手,给他们和司机每人两包烟。叔叔们一边推辞着接过来,一边说木料如何厚如何沉。还有木质好,连一个结字都没有。大家都散去了,毛毛用了整整一下午时间,把两副木料刷上乳胶漆,并且用麻纸糊了,才满意地离开老家回到城里。

接下来的日子,毛毛上班也不太忙了,没事的时候就和亚军、莹莹和老吴四个人聊聊天,她就这么和大家开心地打发着日子,儿子放了暑假吵着回老家,要和村里的小伙伴玩,毛毛把儿子送回老家,她也索性中午不回家里去,在局里和莹莹还有老吴三个人打扑克牌,然后买饭吃,县上正谣传书记要调走,但在这紧要关头,书记还是准备调整干部,局里这边稽查队的队长听说这次也要动,毛毛以前还没有迫切升迁的念头,但是稽查队长要求上进,对毛毛来说还是触动很大,局长这边一直向书记和组织推荐着毛毛,但局长心里明白队长也做了一定的工作,他对毛毛谈了自己的看法,而毛毛却说:“我觉得自己还是有把握的,无论什么样的领导,都会爱护和看重工作的同志,但是话说回来,就算是我这次没有得到提拔,我也有心理上的准备。”

一些下属单位的领导,还有局里的同事们在暗地里提醒着毛毛,毛毛只是不言语,谦逊和感激的一笑了之。有的下属领导甚至跑到毛毛家里来,一位领导说:“你看人家队长管的事红火,加上他拉扯大,你可不能掉以轻心。”面对大家关心的话语,毛毛就说:“没关系,一切听从组织的安排,我要是想上进前几年就上了,也不在乎这一次。”那天,组织部来局里考察的时候,果然是毛毛和科长两名提拔对象,毛毛知道了就当做没事一样,和往常一样继续履行自己的职责,布置会议室、给局长办公室安排水果等招待用品,让亚军打电话把下属单位的主要负责人催促了一遍,等大家来的时候,组织部门考察人员,已经和局长商量好了开会的事宜,这两天分管办公室的副局长和队长进出都在一起,毛毛看在眼里,她知道副局长目的就是为了抬高队长,挤掉毛毛出局。

等参加会议的人都到齐了,毛毛和文秘清点了人数,就对局长报了情况,然后局长主持开会,队长热情的给下属单位的领导发烟。局长说:“今天组织部门的同志来我局里考察干部,首先,让我们表示热烈的欢迎。”接着局长就给大家介绍了考察组的每位成员,局长继续说:“现在请考察组的组长为我们讲话。”组长就对大家讲了任用干部的一些规定和政策,组长讲完后,局长接着说:“现在请考察组的同志宣读,被推荐人员的条件和推荐应注意的事项。”考察规定宣读完毕后,就给在座的每位领导干部发上表格,毛毛看到自己的名字排在队长之前,就毫不犹豫给两人都画了对号,表格很快就收齐了,局长说:“下面要分别谈话,请下属单位的领导不要远离,等候通知。”

等局长说完散会,会场里的四十多人,就像沸腾了的锅一样往外涌,大家争相到自己亲近的领导,或分管领导那里闲谈等通知,毛毛在和亚军他们,打扫和清理办公室的时候,看到副局长和队长亲密的往大门外走,队长和毛毛热切的打着招呼,副局长刚看到毛毛,就回转身走到毛毛跟前说:“毛毛主任,你得做一些努力呀,我可是在下属单位领导那里,为你做了大量的工作。”

毛毛笑着‘哼’了一声算是作答,心里想:“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用心吗?我在基层的关系还要你做,那是我自己一朝一夕相处的结果,你只要把自己的工作做好,我要是差了一票,那只能是差你的一票,不会有第二个人。”

谈话分两组进行,首先是书记和副书记分别进去谈话,下来是卢局长,因为卢局长分管稽查队长,这次毛毛能有这么个难得的机会,卢局长从心底里为毛毛高兴,他对考察组的人把自己所能表达的都表达了,对毛毛能夸奖的都夸奖了,而感到心满意足,因此,卢局长从谈话房间走出来的时候,脸上红光满面精神焕发。轮到工会主席谈话的时候,他一改平时的幽默健谈,进门只对考察人员说了一句:“他们两个我都同意,尤其是毛毛同志早就应该提拔了。”然后,还没等考察人员说话,就转身出来了,中午快要下班的时候谈话结束,局长今天很高兴,局里同时考察两名干部,对一个部门来说是天大的喜事,局长挽留考察组吃顿饭,大家就来到县城的周记饭店,总共坐了两桌。组长与局里的全体领导,还有毛毛和队长一桌,其他组员与局里的干事一桌。

席间,毛毛因为不喝酒,就给大家不断地添上茶水,而队长很活跃,不断地给在座的领导和考察组人员发烟、敬酒,并不时去另一桌上劝酒,他太高兴了,为自己能有今天而真的感到由衷地高兴,当然,也和毛毛互相庆祝,另一桌上的同事也跑过来敬酒,大家从心底里来说真的为毛毛高兴,因此,从语气和表情上就显露出来。

考察结束后第三天,经过县委常委会议研究决定,考察公示就在局机关大门外的墙上张贴了出来,公示这样写道:经二〇〇三年六月十五日县委常委会议研究决定:齐毛毛同志拟任县园区办副主任;张凯同志拟任县文物旅游局纪检书记。公示时间为一星期,局里原来的纪检书记任了副局长,公示的内容一经公布,大家以前的各种猜测都烟消云散,副局长对同志们说:“好家伙,这两个人这次找的人都很打硬。”领导和同志们都为毛毛庆贺着,毛毛从心底里也很感激,她想:“领导还是以工作为重,所以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忘记自己的职责,勤勤恳恳工作,总有被组织上肯定和任用的时候。”

局长把毛毛叫到自己办公室说:“这次你被任用到重要的岗位上,我由衷地高兴,园区办是县上的窗口单位,可见领导是从各方面来考虑,才将你作为人选。另外,你这次要调出去,你的政工工作,你看由谁来接替更为合适?”

毛毛心里沉吟道:“局里现在文凭最高的,是原体育副局长的儿子廖俊辉,而亚军虽说是老干事,但本人是工人身份,如果接受政工不但得不到提拔任用,在政工岗位上也不会有出头之日,反而要贻误了亚军,因为亚军将来最好的出路,是去局里的下属单位任领导。”想到这里,毛毛就对局长说:“目前只有廖俊辉接替我的工作较为合适。”

局长说:“那好吧,你的手续将来就交给他。”公示期很快就要到了,毛毛开始着手全系统档案的清理工作,她和莹莹一起对档案袋清理后该换的换,该进行登记的登记,并将各单位的清单列了出来,一切准备妥当毛毛才放下心来,就在公示期的最后一天,队长被人打匿名电话告了,是计划生育问题,这个打匿名电话的人早不出面晚不出面,就在公示期最后一天,大功即将告成的时刻杀了出来,可见其对干部任用环节的深刻明了,也表露出他的阴险和奸诈。局长在队长还不知道的情况下,怕本人知道后有过激行为,于当天把队长带华阳市开会去了,三天后才能回来。

队长在华阳市的时候就问局长:“局长,你说我和毛毛的事情,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局长说:“没有哇,好好的会有什么问题。”但是三天后回来时,队长的情绪已经很低落了,他肯定是知道了自己的事情。毛毛对队长很同情,她同情队长,不是因为队长没有如愿以偿,而是队长这次的笑话搞的太大了,以队长的实力,不可能提前把自己的计划生育摆不平,毛毛在同情队长的同时,对这个告人的更为仇视,你既然知道人家的这个致命问题,为何不早些发作,干嘛还要让人家空欢喜一场,因为知道队长计生问题的只有队长和这个人,就连管档案的毛毛也不知道,一般人员更是不清楚,所以除非队长对那个人无意之间透露了什么,总之,行政就是这样难搞,明争暗斗非得搞个你死我活。

队长还是做了一线挣扎,因为计划生育问题,他连夜找到毛毛家。那天晚上下着濛濛细雨,毛毛坐着队长的车到局里,给他开了一个计划生育证明,队长尽管情绪低落至极,但对毛毛还是表达了感激之情,毛毛说:“都是同志,不需要言谢,如果计生局那边需要我出面,我一定到。”队长答应着急匆匆走了。第二天,队长提拔的事情,还是因为计划生育问题没能成功。

六月二十日,毛毛等十四位干部的任职文出来了,和毛毛一起升任园区办副主任的,还有原统计局的政工。文件要求以上十四名干部务必在七月一日到达岗位,其中毛毛的岗位最为重要,县级部门一派沸腾,凡是见到毛毛的干部都祝贺毛毛,有的干脆说:“领导派你去园区办,那是选对人了,你可是县上的招牌女干部。”有的打电话祝贺。毛毛按照局长的安排,把档案柜里的存档交给了亚军,全系统干部职工的个人档案,以及党务方面的花名册,还有党费收缴情况交给了廖俊辉,在老吴的兼交下三个人做了交接手续。

毛毛没有太多的高兴,因为队长的事情,还有卢局长到龄了要离岗。局里在二十八日早上照了合影作为留念,欢送卢局长和毛毛,局纪委书记的位子暂时空缺。欢送宴定在县委门前街面上的六省食府,也就是些各种风味小吃。队长勉强参加,稽查队的同志都过来给自己的分管领导卢局长敬酒,同时对毛毛也热烈祝贺。毛毛一边吃饭一边看着卢局长,她百感交集,在文物旅游局摸爬滚打了八年,卢局长在思想和工作上,都给予了自己无私的开导和帮助,要不是卢局长,自己也不会一路坚持到现在,对卢局长的爱戴,不同于对自己所跟的历任局长,和卢局长之间是一种亲情的存在,这在尔虞我诈的行政上是绝无仅有的,队长的失足,就是很好的见证,行政上没有真正的朋友和伙伴。

园区办,就在局里租赁的办公地点隔壁,只隔了档案局的大门,在县委对面灰颜色三层起架的二层楼里,这是目前县城最为高档的办公楼,一楼东面是全县的会计报账中心,西面是政务大厅,二楼是园区办。园区办的领导干部听说了毛毛要来,文秘科写材料的干事,还特地来了文物旅游局专门来拜访毛毛,毛毛热情接待了他,干事说:“我马上就要回原单位了。”

毛毛问:“为什么呢?你在园区办不好吗?”

干事欲言又止说:“我手续还在原单位,再说园区办太忙了。”两个人谈的很是投机,毛毛最后说:“真是太可惜了,我们俩真要擦肩而过。”干事坐了一会儿就告辞走了。

七月一日这天上班,园区办来了副主任和三名科长过来接毛毛,文物局派分管办公室的副局长,还有局工会主席送毛毛,由于两个单位很近,所以歩行不到五十米就到,毛毛挎上自己的小手提包被夹在中间下楼,想到自己从事政工以来接近八年,没有吃过基层干部职工一顿饭,没有拿过人一文钱的礼品,却为全系统二百多号人办了不少事情,走的时候两袖清风倍感欣慰。来到园区办,各位科长都忙自己的事情去了,毛毛一行被副主任领到主任办公室,主任对于毛毛来说并不陌生,和毛毛娘家父母很熟知,看着主任温和的样子,毛毛的心里很是踏实,不一会儿,另一名副主任也被统计局送来了,毛毛和他以前工作上有往来,因此也不感到拘束,大家一致又说又笑,好像是久别重逢的样子,临近中午的时候主任让会计安排了饭,也在六省食府,因为和文物局的局长是老搭档,也特地叫来了毛毛他们局长,听说两人在乡镇共事期间有些矛盾,可怎么也看不出来,反而觉得愈发亲切。行政上就是这样,你看两个人私下彼此恨的要命,可表面上却分外亲切。

大家吃着笑着,邻座的三位科长就过来敬酒,秘书科是早上参与接毛毛的女科长,考核科科长很年轻,项目洽谈科的男科长兼着单位里的会计。三位科长都很老成,听说都有乡镇工作经历。园区办现在除了四位领导外,一共有九名干事。这些干事都是园区办在二〇〇二年底成立时,从各部门选调来的,其中两名年龄最小的干事,曾在县委做通讯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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