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若华见那外围土丘上高高低低站着几人,却是当日在王家峪走散的王顶天等人。他忙纵马过去,高声道:“王谷主,武英大哥,你们别来无恙啊!”
那王顶天正在凝神观战,蓦然听见有人叫他,转头望去,见是叶若华,不觉大喜,忙下得土丘来,朗声道:“叶公子,是你啊,快来!”待得叶若华下得马来,说道:“那日咱们突出重围,不想公子又掉马回去,咱们等了好久都不见你来,料想公子武功高极,定是从别处突围了,不意今日在此遇见!”
叶若华拱手道:“当日我救人心切,也算得侥幸,没给官兵抓到。”顿了顿,又道:“王谷主,武英大哥,你们何以在此?”
武英说道:“王谷主的山庄都让官兵给烧完了!”
王顶天哈哈一笑,道:“山庄虽烧了,却教我结识了这么多的英雄好汉,咱也值了!只可惜关大哥却再也回不来了……”
众人想起关寿平为了救“鬼刀神枪”而身死异乡,至今凶手不明,不禁伤心。
忽听得那边一阵惊呼声,接着一个人被高高抛了起来!武英见那人手中兀自拿着一根黄金马鞭,知是风师旋,当下屈膝跃起,将风师旋接在怀中,忽觉一股极大的力道从他身上传来,不及闪避,一声闷哼,掉落下来!
叶若华听得他与风师旋相撞时的声音,已知有异,见他掉落下来,晃身挥掌往他肩头按去!
胡雄大怒,提刀砍去:“你敢伤我大哥!”
王顶天喝道:“不可……”
却见叶若华蓦地横掌一送,同时沉肩向后退出一步,胡雄这一刀砍得老了,反而将手腕架在了他左肩上。叶若华肩头一耸,胡雄只觉手腕剧震,长刀拿捏不住,掉在地上。
原来叶若华刚听见武英与风师旋相撞的声音,立知这是绵掌中的那招“一波三折”,其劲中含劲,风师旋乃受第一股劲,武英受第二股劲,心知自己若不将第三股劲化开,两股劲力一齐施到武英身上,武英必受重伤。
武英被他掌势消解了所受劲力,挺身站起,喝道:“二弟,不可无礼,是叶公子救了我!”
胡雄此时亦已明白,又见武英无恙,向叶若华抱拳道:“叶公子,我刚才多有得罪了!”
叶若华微笑道:“胡大哥也是关切武大哥嘛。”
胡雄挠挠头,道:“不过,叶公子武功这么高,我想伤怕了伤不了你!”
余人听罢哈哈大笑。风师旋身上的大部分力道刚刚被武英受了去,他掉在地上,并未受伤,此时翻身站起,脑中却仍是七荤八素的,挥鞭没头没脑地向叶若华击来!
胡雄此时对叶若华钦佩之极,见风师旋这一鞭打来,怒道:“风老四,你干甚么!”他的鬼头刀掉在地上,此时不及拾起,伸手便往鞭梢抓去!
熟料叶若华却是更快,腰部向后一拧,伸手将胡雄推开半尺,左脚同时踢中风师旋手腕。风师旋金鞭拿捏不住,掉在地上。
他此时已然清醒,一见是叶若华,怒道:“你那个小书童呢?”
叶若华闻言一愣,随即想到他说的是蓝凤。原来风氏兄弟初次与叶若华交手时便是因为蓝凤的一句话,第二次是在那宝塔之上,但当时天色甚黑,风师旋并未瞧清叶若华的相貌,到了第三次盘龙山叶若华又是高立山巅,待得第四次叶若华相助桃园众人时,风氏兄弟却因身受重伤而未出现。是以风师旋并不知叶若华与桃园兄弟交情极深,只道自己与他是第二次相见,想起那小书童说自己相貌丑陋,不禁忿怒。
余人不知他们之间尚有这等恩怨,听得风师旋怒问,俱是一怔。
忽听得那边掌风呼呼,叶若华心中一动:“此人掌力雄浑,却不知是何人?”转头望去,却见余下的风氏三雄正在合斗那老者,那老者上下翻跃,嘻嘻哈哈,但每一掌劲势极大,三人都被他掌力引得左右摇摆!
叶若华听他笑声,即知他是耿先鸿,心想:“那把短剑在他身上,我何不取过来看看!”一念及此,眼见风氏三雄不支,一声长啸,闪入垓心。
说时迟,那是快,只见叶若华伸出左右手将风常在和风未吹拂出场心,右脚在风达用膝下一绊,风达用一个踉跄走出几步,却也因此摆脱了耿先鸿的掌势。
叶若华这一式迅猛绝伦的奇招名唤“虎溪三笑”,这其中尚有一个典故:说的是佛僧慧远、道士陆修静和陶渊明三人交往甚密,一日,陶、陆同访慧远,那慧远从来送客不过门前虎溪,可是这回与二人谈得忘情,竟然过了虎溪,使得后山的猛虎连声吼叫,三人会意而笑,这便是古代极有名的佳话“虎溪三笑”。
三人大怒,正欲再上,却见叶若华与耿先鸿斗在一起。只见一个白衣飞舞,如穿花蝴蝶,一个青袍翻动,似黑水巨浪,二人霎时间过了二十余招。
耿先鸿神智虽失,但武功丝毫不废,他先前与风氏四雄相斗,尚自游戏,此刻蓦地见来人掌力陡增,哈哈一笑,双掌上的劲力亦增。
叶若华与他斗得数十招,凭着精妙身法来往穿插,但见他掌势愈来愈强,自己的身法也不时受到他的掌势影响,心中暗自惊骇:“此人绵掌功夫,实是非同小可!我须得用剑,或能制他!”哪知这一分神间,对方双掌陡至,眼见来势如排山倒海,势所难挡,叶若华不禁叹道:“我命休矣!”
熟料耿先鸿双掌硬生生停住,蓦然跪下拜道:“奴才叩见十四皇子!”
众人眼见他这一掌就要将叶若华毙与掌下,正自惊呼,待见得他突然跪下喊叶若华作“十四皇子”,一阵惊噫之声。
叶若华想起当日在盘龙山下谷中的情景,料知这其中必有隐情,又想刚才若不是耿先鸿将自己认作什么“十四皇子”,恐怕此时自己已然中掌吐血,不禁暗道一声“惭愧”。
忽听得风常在高声道:“他是把叶公子当做当年的满清摄政王多尔衮了!”
叶若华向他一望,风常在报之一笑。原来刚才叶若华与耿先鸿交手之时,武英已将叶若华在茶马古道出手相助桃园众人的事情讲了一遍,风氏兄弟这才知道叶若华是友非敌,又想他刚才出手将自己兄弟几人从耿先鸿掌风中带出,是以对他一时转变态度。
风常在于是将当日在盘龙山凹崖处的情景讲述了一遍,待得众人听到耿先鸿是昔年关东第一高手于鸿飞,皆是又惊又恨。
风常在向叶若华抱拳道:“叶公子,只怕是这于鸿飞当日从山崖坠下,将脑袋摔坏了,将你当做摄政王多尔衮了!”
叶若华点点头,想起于鸿飞在玉峰山庄潜伏二十年,竟也是为了那把短剑,只是他螳螂捕蝉,不知蝉亦黄雀,最终还是得不到蓝天正的信任。而千辛万苦盗剑成功,却闻得天下已变,非但摄政王已死,连当年尚是小孩的顺治帝也已驾崩。英雄本惜英雄,于鸿飞虽是满人,叶若华却也对他不禁十分同情。
桃园众人见于鸿飞伏倒在地,心想此人武功既高,又是满清鹰犬,此时不杀他,更待何时?一发声喊,便有数人举刀往他头顶砍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