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老?”李忘缘失声叫了一声。很少有人见过这个神秘男子吃惊的样子,这许是第一次。
谭风生上前一步,哈哈笑道:“果然是你,我就说谁有这么大的本事把红叶国的西部边疆闹得天翻地覆。”
李忘缘嘴角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说道:“我们到大厅说话。”说完,李忘缘叫过旁边士兵,吩咐了如何处理野人后,走进了大厅,风圣荣和覃寿也跟了进来。
士兵们退下后,大厅中只剩下了五个人。谭风生看了看风圣荣和覃寿,还没开口,李忘缘先说道:“他二人与我是生死之交,没什么好避讳的。”
说着转向谭风生,正欲说话,却看到了他旁边的谭梦香,下意识地盯上了她那断了右臂的空荡荡的袖子,眼中闪过复杂的神情。
唐风生把李忘缘这微小的变化看在眼里,表情轻松地笑了笑,说道:“那件事就不必放在心上了,以你的心胸,难道这点事还看不开吗?”
谭梦香会意地伸出左手,说道:“谢谢你救了我妹妹。”
李忘缘伸手跟她握在一起,郑重地说道:“对不起。”
风圣荣和覃寿的脸色顿时微微一变,疑惑地看向李忘缘。
“过去的事情就不要提啦,今天能见到你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谭风生哈哈大笑说道,大厅的欺负一下子缓和了不少,“有酒的话难免要喝上几杯。”
李忘缘吩咐覃寿去拿几瓶好酒过了,然后对谭风生道:“说起来还得感谢谭老助我出狱,不知当初你给我吃的是什么东西?”
谭风生又是哈哈大笑,说道:“你以为是什么灵丹妙药吗,不过是一颗能够使人过度兴奋的激素药物而已,放心好了,没什么副作用。不过你小子倒有点本事,刚才那人是监狱长勾心恶鬼吧?没想到你连他也策反拐了出来。”
听到谭风生把李忘缘称之为“你小子”,一旁的风圣荣脸色顿时变得有些不好看。
李忘缘倒是不以为然,对拐走覃寿的事情也不作解释,微微一笑,说道:“你们怎么会到这里来?”
谭风生脸色一下子变得严肃,说道:“我在东部听闻了你在这边的壮举,所以特地赶来瞧瞧,主要的是想了解一下你目前的情况,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李忘缘沉吟片刻,就把带领群众造反之事简单说了一遍。
听完之后,谭风生赞许道:“你在覆地谷和紫溪市两战打的很漂亮,后生可畏啊。”
李忘缘听得谭风生言语当中多有投奔之意,虽然不明白他为何要做这样的决定,但想到在积石市监狱的时候欠了他一个人情,自己又把他孙女谭梦香的右臂给卸了,心里多有愧疚。
于是先开口道:“谭老,此番起义实属匆忙,诸多方面准备不足,眼下事务繁忙杂乱,谭老见多识广,如若看得起在下,恳请助我一臂之力。”
谭风生脸色微变,随后看向李忘缘的脸上笑意更浓了,点了点头,却不置可否,说道:“不知你对以后的发展,有什么想法?”
李忘缘一笑,反问道:“不知谭老可有什么高见,我洗耳恭听。”
谭风生看了他一会,才说道:“以我之见,你虽然连胜两战,但实力依旧很弱,仅郭成钢手中的戍边军就远胜于你。”
“不错。”李忘缘点点头。
“目前,郭成钢之所以尚未前来攻打紫溪市,以我看来,一是他还没弄清你的虚实,二是元晶国大军压境,令他不敢轻举妄动。”谭风生接着说道,“但内忧不可不解决,不出几日,他必然前来攻城。”
说到这里,谭风生眯起了眼:“红叶国戍边军精锐无比,郭成钢以十万人可以和元晶国三十万人抗衡数年之久,虽然有天景市地理优势,但戍边军的厉害也可见一斑。你手下多是刚上战场的普通百姓,士气或许很高,但战斗力上必然差了许多。最重要的一点——”
所有人都静默着等待这最后的重点。
“最重要的一点,你武器装备紧缺,重型武器和战争机器严重不足。”谭风生说道,“现代化的战争,单靠人力是无法胜出了,你一定非常清楚这一点。”
李忘缘沉默了一会,又点了点头,说道:“是。”
“话说回来,就算你守住了紫溪市,但你身处郭成钢和元晶国两大强横势力之间,实力又弱,若无强大后盾,只怕迟早败亡。”
李忘缘一挑眉,道:“请谭老指点脱困良策?”
谭风生似笑非笑地看着李忘缘,久久才蹦出一个字来:“拖!”
“拖?”
谭风生似有高深莫测的表情,说道:“你也许还不知道吧,红叶国东部很快就不安宁了。”
“什么意思?”
“内战即将打响,乱世就要到来。”谭风生说道,“权势最大的唐天德与其他掌权者之间的矛盾已然达到了白热化阶段,尤其是忘川市的叶家,唐叶两家打起战争是随时都有可能发生的事。加上北方的灰烬团如狼似虎,步步紧逼,东部的情况比之这边更为糟糕。”
谭风生顿了顿,接着说道:“乱世之中,弱肉强食,弱者自顾不暇,强者虎视眈眈,这是一个大好的机会。先前我说你掌控紫溪市若无强大后盾,只怕迟早败亡,但在这样的外部条件下,你完全可以自己制造一个后盾来。”
覃寿已经拿了酒来,听到谭风生这般话,好奇地问道:“如何制造?”
谭风生转身面向墙上那一副大地图,说道:“内战打响,牵一发而动全身,红叶国的掌权者谁也不可能置身事外,而在西侧大陆,有三分之一的领土归属红叶国,这三分之一的领土当中,又分为两个势力。”
“南部的乌奇峰,”谭风生指了指地图下方,然后又指了指天景市的位置,“以及北部的郭成钢。”
李忘缘会意地点了点头。
“另外,”谭风生指着黄沙河床,“还有元晶国的军队和黄沙河床。”
李忘缘终于露出了笑容,谭风生也不再说下去,回过身看了李忘缘一眼,两人眼中闪烁着同样的光芒。
“谭老,喝酒!”李忘缘亲自为谭风生倒了一杯酒。
傍晚时分,告别了李忘缘等人,谭风生向城墙上走去。谭梦香随行。走着走着,谭梦香忍不住问道:“爷爷,我们难道真的要投奔这个人?”
谭风生淡淡道:“你怎么看?”
“不太靠谱。”谭梦香立刻说道。
谭风生眼看远方高耸的山脉,面无表情,说道:“我知道,这确实不太靠谱。”
“那您还……”谭梦香一脸惊讶。
谭风生叹息一声,说道:“内战打响是无可避免的事,我只问你一句,到那时候我们何处安身?”
谭梦香哑然。
谭风生继续说道:“李忘缘虽一座孤城,但仅凭他一个人足以抵得上红叶国半壁江山百万雄狮,其他的掌权者无一能与之相抗衡。若他还有更大的野心,那么将来的发生连我都不敢想。”
谭梦香万料不到爷爷对那个神秘的男子有如此高的评价。
“此时他刚起步,正是站位的好时机,而且,他今天也表明了态度。对你,对我,这都是个契机。”谭风生最后说道,“还有你妹妹梦烟,李忘缘若能在内战打响前保住紫溪市,我们便可以把她接过来。”
夜深,人静。
天空中有微薄的云,只看得到很少的星星。但那轮显得晕黄的圆月,依然把光辉洒向大地。
李忘缘独自一人站在这栋大楼的花园中,眼看明月,静静思索。
四下无声,在他的周围,似乎连小小的昆虫也不敢出声。在这样黑暗的夜晚,他愈发显得孤独。
黑暗围绕在他的周围,轻轻舞动。渐渐的,将他淹没。
他就这样保持着同一个姿势,许久。
远处突然传来了一阵隐隐的怒吼声,李忘缘眉头一皱,向那声音处走去。
在这栋大楼旁边的一个偏僻所在,两个士兵在一间废弃房屋外值班放哨。屋子的房门被紧紧锁住,只有在远离地面的一个小窗口内,隐隐传出喘息声。
士兵甲:“好冷啊,真是倒霉。居然被派来看守这个怪物。”
士兵乙:“就是,现在兄弟们都在睡大觉了。我们还要看着这个打了一天架居然还不累的怪物。”
士兵甲:“恩。说起来,这怪物真是厉害。”
士兵乙:“那是,不过你不觉得那个神秘男人更可怕吗?他只动了动手,这怪物居然就和死了一样。”
士兵甲:“嘘,你想干什么!你敢说将军的坏话,不想活了?”
士兵乙吐了吐舌头,说道:“我可没说什么,而且我也不认为将军是传说中的恶魔,不过,就算我再相信他,甚至可以为了他去打仗,我还是不敢靠近他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