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缘断
京城北门——
当璀璨的晨光洒遍大地,寂静了一夜的京城渐渐苏醒。北城门已经开启,农人们推着满载着瓜果蔬菜的小车进城,赶着在早市占到一个好摊位。
一宿没睡却神采奕奕的苏草心瞧着身旁边走边点着头打瞌睡的阿达,笑着摇了摇头。这小鬼,明明困得不行,却还要坚持给她送行。
视线转向城门,倏地一抹俊逸身影投进眼底。苏草心轻轻叹了口气,无奈地眼神对上牵着马的男子的清冷目光。
哎,她果真是没有一点信誉可言,怎么人人都不相信她的话呢。知道闪躲不不了,苏草心硬着头皮迎了上去,“呵呵,文兄,真巧啊,春光明媚,你可是出城踏青?”
苏草心!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现在这种时刻,文兄怎么可能有闲情逸致出城踏青!
风舞只是淡淡地扫过她那灿烂得有些虚假的笑容,不发一言地旋过身,牵着马向城外走去。
苏草心愣愣地瞧着他身着玄色衣袍的身影,不是来兴师问罪的?见他越走越远,她急忙追了上去。
凌乱的脚步终于跟上风舞沉稳的步伐,两人并肩而走。苏草心向身旁觑了眼,只见平凡的面皮凛着,清目淡定地瞧着前方。
苏草心又极轻地叹了声,这偏冷的人皮面具之下定是一张毫无表情的俊颜吧。既然文兄秉持沉默是金的箴言,她也不好打搅文兄的炼金乐趣。
阿达默默地跟在他俩身后,识趣地保持十丈远的距离。
一行三人,喔,还漏了马大哥,就这样静静地走着,似要走到地老天荒。
经过离城五里的双官亭时,风舞倏地停住脚步,“草心,这两座亭子都是为纪念百年前的名官所建,一位是权倾朝野的宰相,一位是清廉一世的县官,你猜,”风舞终于面向苏草心,凝视着她的眼神复杂难测,“哪个是那位宰相的?”
苏草心被他清清淡淡、毫无情绪的嗓音拉回心神,随意扫了眼分别立于官道两侧的亭子,遂指着右边那座破落不堪的亭子道:“这是宰相的。”
“怎么说?”清淡的嗓音添了抹愉悦之意。
“左边的亭子虽以茅草遮顶,建造所用木材也是极为普通,但茅草尚新,亭柱也泛着光泽,应该是有人时常修葺。而右边这座呢,显然是建造时过于奢华,历经百年,什么金瓦玉匾早已被人剥得丁点不留,只剩这失华的上好桧木所建的空架子。百姓所记住的不会是高高在上却不知民间疾苦的宰相,而是时刻为百姓生活忧虑的县官。”
风舞扬唇一笑,竟令那平凡面容升起光辉,道:“亭侧各立石碑,右亭这块虽已布满青苔但仍隐约可见密密麻麻的碑文,而左亭这块确是空白一片。这又是为了什么?”
“宰相的后人留下碑文本想为祖先歌功颂德,却没料到无人驻足读阅,而县官的这块历经百年仍是空白一片,怕是没人自信能为他留下贴切的批语。”
“既然无碑文可考证,百姓又何以得知这县令的仁德,时常来修葺这亭子?”
“得人恩果千年记,也许是受过这县官恩惠的百姓告诫子孙不要忘记这位县官的廉洁公正,才得来这茅亭的百年如新。”
“草心,那是当这万人之下的宰相好,还是两袖清风的县令好?”风舞带笑的俊眸瞅着苏草心的眼,等待着她的回答。
“还是随人吧,有人贪恋当世的虚名荣华,有人却想后世流芳。”
“那你呢?”
苏草心嫣然一笑,“当然是做我的苏草心了。”
是啊,正是她的这份随性洒脱令他移不开目光,却也令他恼怒,恼她含笑的明眸里没有一丝对他的不舍。
她看似无心却又有意,阿达就不用提了,甚至是对她不闻不问的王相她也设法保住他的性命。
他知道她是喜欢他的,只是还没深到令她放弃所向往的生活。她不是那种只为所爱而活的女子,不像他娘……
罢了,浓情炙爱他俩都承受不起,这样浅浅的心动才不会有负担,不必忧心失去彼此后的痛不欲生。
但,这也并不意味着他会让她就这样走出他的生命。
“文兄,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就在这别过吧。”
苏草心本想向后方的阿达举手挥别,却觉臂膀被一扯,落入男子温厚的怀抱。
阿达又识趣地背过身,抬眼望着飘过朵朵白云的天际,哼起了轻快的家乡小调。
轻柔如羽毛般的吻落下,先是额角,后是眉心,然后是鼻尖、眼睑、芙颊、因惊讶而微张的唇角……
这样细密而怜惜的吻像是要把她的容颜刻入心底。
原本想推拒的双手顿了顿,改搭在风舞的腰侧,清亮的眼眸阖上。
吻终于落在了粉泽的樱唇上,并不深入,只是在唇齿间流连,接着,顺着白瓷玉颈滑下……
倏地,如火烧般的麻辣痛感自左锁骨下方蔓延至四肢百骸。苏草心疼得呲牙咧嘴,呵呵,本以为可以逃过一劫的。虽然是她说谎在先,但文兄未免咬得忒狠了吧。
风舞抬起头,幽深的眼凝视着她,见她咬着牙关一副忍痛的模样,唇角荡笑,低柔轻问:“疼吗?”
不疼才有鬼!换她咬他一口试试?不过想归想,她可不敢真那么做,惹恼了他,今日她怕是走不成了。
风舞垂下眼,审视着渗着血丝的齿痕,指腹轻抚着拭去血丝,感觉到指下人儿的轻颤,唇边笑意加深,“疼些才好,你才会记着我。”
这样深的齿痕应该会留下疤痕,但他却不觉得歉疚,能看到她衣衫下白玉肌肤的良人只能是他。
替她拢好稍敞的衣襟,“别让他人瞧见,嗯?”
“嗯。”知道他话里的含义,苏草心答应得却并不勉强。她孤身一人,没有父母之命,嫁不嫁人并无所谓,也省得向人解释这齿痕的由来,总不能说是野狗咬的吧。
风舞指了指那匹棕色骏马,道:“骑着马去吧,保重。”
苏草心转首望向那匹鼻孔喷气、马蹄刨地,随时准备撒蹄飞奔的鬃马,这是一匹良驹,鬃毛油亮。但是,虽说小时候她时常骑在爹爹的肩头,她却不会骑马。
凤国先祖善骑射,这大好河山泰半是马蹄下打下来的。善于驾驭马匹一向是凤国子民引以为豪的本领,因此即使是对于养在深闺的女儿,学习骑马和刺绣花红一样重要。凤国一年一度的赛马节更是共襄盛举的重大庆典,因此不会骑马在凤国是很丢脸的事。
“我不会骑马。”苏草心说得坦然,毕竟不会骑马也不能怪她。
风舞楞了一下,随即了悟。教骑马难免会有些肢体接触,因此女儿家学骑马一般由父兄教导,但她爹娘早亡,也无兄弟,自然没跟马打过交道。
这时阿达走上前来,苏草心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保重。”丢下这两个字,苏草心潇洒地转身离去,但步伐有些大、有些快,稍稍显露了她的眷恋不舍。
一大一小负手望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阿达瞟了眼神情莫测的风舞,问道:“你为什么不将她留下?你是男人嘛,大可以用些激烈的手段。”
“小鬼,你这是在害我,”远处的身影颠簸了一下,似是被什么绊了脚,风舞唇角扬起,柔和了冷硬的面容。
“若是我真用了什么卑鄙的手段将她留下,只会适得其反,让她逃得更远,况且,”原本带笑的俊眸黯沉,“看似平和的京城早已暗涛汹涌,她留下并不安全。”
“但你没打算就这样放弃她,对不对?”虽说是个问句,但阿达的语气却很笃定。
风舞扬起势在必得的笑容,“那你呢,又为何不跟着她离去?”
“我不能让她失望,我要做凤国的首富!”字字铿锵有力,彰显着阿达不可撼动的决心。
“小小年纪口气倒是不小,但是你既没有财力支撑,也不是出身名门,要想有这样的成就怕是很困难。”眼前的阿达眉宇之间早没有初见时愤世嫉俗的戾气,取而代之的是飞扬的神采,风舞知道这个孩子日后定会大放异彩。
草心,你可知你带给身边的人怎样的改变,让人无力抗拒。偏偏,搅乱一池春水后,她又可以潇洒无恋地离去。
“你会助我。”阿达笑望风舞,眉眼间已有商人的狡诈精明。
“这又怎么说?”风舞并不反驳,只是笑问。
“草心答应每隔一月给我一封信,怎么样,你想看吗?”商人嘛,就是用手头的物资为自己换取最大的利益。
“成交!”击掌为誓,是属于男人之间的默契。
远处的身影早已化为蓝天中的一点,最后消失不见,但故事从来不会就这样结束。
半年后——
宣德殿上,歌舞升平,腥风血雨后的歌舞升平。
看似一副君臣和乐的夜宴图,但如果细瞧,你会发现不少官员时不时擦拭着额头沁出的冷汗,举起酒杯的手不可抑制地抖着。
这也着实不能怪罪他们丢了为官多年的镇静自若,这过去半载被砍掉脑袋的官员太多,谁也不能肯定下一个不会是自己。
无人知晓这位丰乾帝是如何劝服与凤国交恶百年的云曲国出兵相助,在短短半年之内铲平了武王的所有势利,那可是拥有西北边境全部兵力的武王啊。
而端坐在圣位左边第一张食案后的男子,更是令他们心惊肉跳。那个凤国最为温文尔雅的风舞公子正坐在素来是为宰相所备的席位上,他与圣上的密切关系不言而喻。此人城府之深,令人胆寒呐。
本以为他没有功名,不归朝野任何一派,完全不具任何威胁,所以评画论诗时多少透露了些朝廷秘辛,现在想起来其间还有些大逆不道的话。
风舞漠然的眼自席间扫了一圈,官员们见状后个个抖得如秋风中的落叶,怕他一开金口,自己的人头就要落地。
风舞只觉得无趣至极,大仇得报后他竟没有一丝快意。他想起今日刑场上那双眼盈满恨意的男孩,若是他侥幸逃过一劫,十几年后会是另外一个自己。
斩草不除根的后患没人比他和姬熠更加了解,他俩便是活生生的例证,所以与武王过从甚密的官员都株连九族,无一生还。
自古以来江山霸业都是建立在无数尸骸之上,他并不后悔,姬熠会是个圣明的君主,带领凤国迎来史上从未有过的开元盛世。
而他,也是时候功成身退了。
“仁久,”圣位上的姬熠沉稳唤道,英挺的俊颜哪有一丝嬉皮笑脸的影子,尽是一国之君应有的威严。
一切过后,他仍是风舞,仍是文仁久,宇文这个姓氏,永远不能见天日,因为这是他娘的坚持,要维护他爹的清誉,所以他遵守着。
“草民在。”风舞站起身来行了君民之礼,私下里他们或许是知己好友,但在文武百官面前,尊卑却要分个清明。
“武王能顺利被诛灭,仁久你功不可没,说吧,这百官之位你想要哪个,朕都允你。”
“草民并不想入朝为官,多谢吾皇美意。”
此话一出,百官一阵哗然,这个风舞真是嫌命太长,竟敢推拒圣上的恩宠。
姬熠似是料到他会这样说,并没有动怒,“仁久你可想清楚了,王进这老贼的命你不想保了吗?”姬熠沉下声,说着只有俩人才懂的威胁。
风舞垂下的眼眸闪了闪,徐声道:“既然陛下一番美意,那草民就要了潼县县令这官职吧。”
“仁久,你!”姬熠气结,但碍于君王的威仪,只能隐忍下怒气。
百官私下接耳,这风舞莫不是傻了吧,竟然只要了个芝麻绿豆大小的七品县令。姬熠厉眼一扫,四下噤声。
“既然仁久执意要求,朕就遂了你的意,朕给你个终生令,你就一辈子留在潼县好好做你的县令,没有朕的允许不得离开潼县一步!”姬熠顿了顿,语气放柔,“仁久,朕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可想清楚了?”
“多谢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风舞朗声谢恩,没有半点迟疑。
姬熠见他如此,知道他吃了秤砣铁了心,冷声道:“君无戏言,若你以后反悔,朕也不会再给你机会,朕不想再看见你,你今夜就动身去潼县吧。”
“谢主隆恩。”风舞行礼后,转身毫不留恋地出了大殿。望向殿外夜空的皎洁明月,风舞舒颜扬眉,露出今夜的第一抹笑容。
姬熠,抱歉了,留你一人孤军奋战。他知道那终生令只是一时气话,但君无戏言,他俩都再没有退路可走。
他知道自己比姬熠幸运太多,没有一个国家的兴亡需要背负,但,他对这样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日子真的厌了,倦了。
他选择做潼县的县令,并不是想要流芳百世,而是,这是他唯一能再靠近草心的方法。
是的,海遥隶属于潼县。
一年后——
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枝叶倾洒而下,绿油油的草地上斑驳的树影跳跃着,习习清风吹过,绿叶沙沙作响。
这是个风和日丽的秋日午后,还有片茂密加隐秘的树林,天时地利,情人幽会是最好不过了。
“秦郎,你可会一生一世待我好?”娇滴滴的女子千娇百媚地靠着男子胸膛,柔声向情郎讨着不变的承诺。
“那是当然,不止一生一世,我要生生世世都待你好,宠着你。”男子努力挺直脊梁,务必使得自己的胸膛宽阔伟岸。心里却在抱怨着,这女人看起来弱不禁风,靠着他怎么这么沉。
“嘻嘻嘻,”女子掩唇娇笑,“可是爹爹……”女子退出情郎的怀抱,一双水眸楚楚可怜地凝着男子。
好酸好麻,秦天忍住按揉肩膀的冲动,极力保持深情无悔的眼神。这眼神他对着镜子练习过不下千次,保证颠倒众生,迷得这傻女人晕头转向。
“明儿,切莫忧心,再过两个月,等我家仆人从京城带来聘礼,令尊一定会答应咱俩的婚事。”
女子闻言心花怒放,扑进男子的怀抱,“真的,你要来我家提亲?”
“你这么美,我等不及要将你娶回家藏着,不让别人瞧见。”这情话嘛,不能说得太入骨肉麻,否则显得轻浮,不够情真意切。几分赞美,几分真情,务必要拿捏得当,女人才会动情。
“嘻嘻嘻,你讨厌,”女子娇嗔,粉拳还不忘轻捶男子的胸膛。
秦天翻了翻白眼,为什么女人都爱着一套,把撒娇当可爱。“下个月十五的赛马会,我们一同参加可好?”
“可是……”女子犹豫了。
潼县的赛马会有个特别之处,赛马时男女共乘一骑,由女子掌着缰绳,男子挥舞马鞭,这是何等的亲昵。因此参赛的男女要么是已婚的夫妇,要么已经定过亲。
若是他俩一同参加,就等于向全潼县的百姓宣告他俩已有婚约。
“你不愿意?”秦天佯怒推开女子。
女子见情郎动怒,慌了手脚,急忙道:“秦郎别气,我只是怕爹爹生气。”
见心上人仍是冷着脸,女子妥协:“好,我答应你,答应你。”
秦天抑制不住面上狂喜,差点毁了一向维持的儒雅形象,忙把女子的头压进胸膛,不让她瞧见得意忘形的奸笑。
“你好讨厌,对人家生气,人家不理……嗯……”
女子不具威胁的抱怨倏地顿住,只剩断断续续地嘤咛声自红唇轻吐,两具身子火热交缠,忘情于这荒郊野地。
压在女子绵软身子上的秦天心中狂笑,大功告成,大功告成,等这生米煮成熟饭,嘿嘿,他离大鱼大肉、锦衣华服的神仙日子就不远了,哈哈哈……
他颤抖的双手慢慢探向女子的裙内……
“啊!”女子凄厉地尖叫声透过层层枝叶回荡在林间,惊飞了群群燕雀。美目圆睁,瞪着正懒散地靠在树枝上的带笑少年。
灰衣少年漾起苦笑,“呵呵,我本不想打扰你们的雅兴,”他自树枝上跃下,“你们继续,你们继续,当没瞧见我好了,我这就走。”
“啊!啊!”女子又惊叫两声,忙拉过一旁的外袍将裸露的上身遮掩住,尖叫着火速离去。
“等等,我的袍子……”那可是他花了一两银子租的,秦天无限惋惜地瞧着女子仓惶的背影。可恨!煮熟的鸭子就这样飞了。
他恼恨地抹了抹脸,转过身眼神怨毒地瞪着一脸无辜的少年,“都是你,坏我好事!”他手一伸,向着少年摊开手掌。
少年瞪着那麦色手掌,没有他认识的某人手掌大呢,指尖戳了戳,也没有某人的暖,“呵呵,兄台,小弟我不会看手相。”
秦天面皮抽了抽,恶声恶气道:“小子,这么不上道,你坏了我好事,总得意思意思吧。”斜着肩膀抖着大腿,市井气表露无疑,可惜了那一身上好的衣衫。
这人装模作样的功力倒是跟某人不相上下呢。少年摊手耸肩,“兄台,实在抱歉,小弟我身无分文,恐怕不能意思意思了。”
秦天上下打量了少年一眼,背着个破包袱,一身老旧灰布衫,看起来确实炸不出多少银子。他本想踹他一脚泄恨,但瞧着他毫不娇柔的笑颜,却怎么也下不了脚。
秦天使劲跺了一脚,咬牙切齿道:“算老子倒霉!碰上你这个衰神,以后被再让我看见你,否则要你好看!”撂下狠话,秦天大摇大摆地离开。
呵呵,潼县真是个有意思的地方,人都很有趣呢,文兄想必在这过得十分快活吧。
一年前风舞公子宣德殿上触怒龙颜,终至发配到潼县做个小小的七品县令。这事风风火火地传遍凤国每个角落,人们津津乐道,还有几个截然不同的版本。
官方版:丰乾帝爱才惜才,本想提拔风舞公子,让他在官场上一展长才,哪知这个风舞公子狂妄至极,不仅一口回绝圣上美意,还出言不逊让九五之尊下不了台,还好圣上仁慈,没以大不敬之罪将他砍头,只是略施薄惩,让他在这潼县反省悔过。
民间版:丰乾帝器量极小,心胸狭隘,他见风舞公子才识过人,貌比潘安,心里十分嫉妒,因此设下圈套,他知风舞淡泊名利,故意设了鸿门宴逼他入朝为官,若是风舞应了,那丰乾帝就能在朝堂上处处刁难他,若是他不允,哼哼,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惩处风舞,风舞公子不畏强权,让丰乾帝逮着机会将他踢出京城,发配到这潼县,为了掩饰自己的卑鄙企图,丰乾帝假好心地赐了七品官位,以绝悠悠之口。
更甚者,还有一说是丰乾帝性喜男色,厚颜无耻地想对风舞公子行不德之事,被风舞公子严词拒绝,恼恨之下对风舞报复……
反正是众说纷纭,各执己见,这事茶余饭后总得被百姓挑出来乐一乐,闹腾了大半年,最近才渐渐平息下来。
忆起自己在茶肆听闻这几个夸张搞笑的版本时,多次忍俊不禁地将口里的茶水喷在说得唾沫横飞的大叔身上,若不是他说得浑然忘我懒得理她,恐怕她免不了得挨顿暴打。
呵呵,她与文兄相识,也与丰乾帝有过一面之缘,自然明白坊间所传多是不实的。但瞧乡民说得绘声绘色,很是有趣呢。寻常百姓劳作辛苦,有这些谈资嗑嗑牙,丰富单调的生活,也是不错的。
不过有件事是可以肯定的了,文兄现下正在潼县,而且还有个什么终生令,不能踏出潼县一步。到底是为了什么理由让文兄执意如此呢?
隐隐约约她知道那个理由多半与她有关,海遥是隶属潼县的渔村,嘻嘻,她是不是有些厚颜无耻,虚荣心过剩呢?
呵,不管真相如何,她已来到潼县,日后自然会与文兄相遇,这些早已不用追究,她何必自寻烦恼呢?
顺其自然,顺其自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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