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公子,好了吗?”冰清看到他一动不动,忙问道。
“现在只看静儿的造化了!”他脸色平静没有一丝波澜。
“给静儿盖上被子,我先去回报平阳王,一会儿煎药,记得不要让静儿着凉!”
“是!”
易静在床上迷迷糊糊的睡着,疼痛已经使她麻木,最终昏厥在这张古香古色的床上,她眉头微蹙,脸颊已没有了刚刚的苍白,慢慢转向红润。
迷迷糊糊的竟然睡着了。
冰清打点好一切,看着小姐恢复正常的脸色,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小姐呀小姐,奴婢倒愿你一辈子这样躺着,起码这样老爷就不会把小姐送到中原,小姐你一出身就没有了额娘,现在又要被老爷送到中原,小姐的命怎么这样的苦!
冰清在心里暗暗咒骂平阳王,猛的听到院子里传来一个熟悉讨厌的声音。
“老爷,我看是静儿知道了去中原的事故意吓唬老爷呢!”婉月姨娘挽着平阳王的胳膊,脸上极尽纤媚之色,甚是妖娆。
又是这个讨厌的二姨娘!越来越不把小姐放在眼里了!
“不会的,静儿不是这样的人!”平阳王语气坚定仿佛很了解自己女儿似的。
哼!小姐从来不会忤逆老爷的意思,这是小姐的孝顺之处,可是又是不好之处。
“老爷!你看看静儿,还没有立下婚约就随便跟男子混在一起!这传出去丢的可是咱们王府的脸!”
“够了!别说了!”平阳王听到这样的话很是生气,瞪了婉月姨娘一眼,兀自走向门口。
“老爷,你来了,小姐她……”冰清带着哭腔跪在地上。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还能怪谁!”
“奴婢斗胆一求只是希望王爷不要将小姐远嫁中原!小姐打小没了额娘……”
“够了!你以为你是谁!你就是个丫鬟,不要以为是个贴身丫鬟就能说这些话!”婉月姨娘忙上来说道。眼神凶狠,仿佛随时要喷火一样。
“都住嘴!”平阳王恼怒的喊道,目光看向躺在床上的易静,眼神柔和,这才像个阿玛应有的表情。
床上的易静安静的睡着,眉头却一直紧锁,贝齿死死的咬着嘴唇,头发散开,愈发显得娇俏无力。
“这才像个女儿家。”平阳王喃喃道。眼神里的温柔一泻如注,将易静淹没其中。
倘若是旁人此时一定觉得这个阿玛对女儿真是极好。
可冰清知道,王爷十几年来一直避着小姐,要不然怎么会把小姐一个人扔在离王府中间较远的小院子!两人在一起吃家常饭的次数都屈指可算!又怎么会突然的怜爱?
冰清厌恶的看着平阳王的表情,觉得他所做的每一个动作对小姐都是一种侮辱。
婉约姨娘在一旁看着,心里暗自孤疑,老爷此时的情形倒是像极了当初对素娘的情形!
老爷还是放不下,还是放不下那个贱人!
当初明明自己是王爷先心仪的夫人,是啊,那个时候还可以被外人叫一声夫人,可是都是素娘这个贱人夺走了自己的一切!
而现在,她的女儿又在这里夺走本应属于自己女儿易雯的一切!
“老爷,咱们不是来看看静儿就走吗?别太伤神。”婉月姨娘小心的说着,生怕多一分太重少一分太轻。
“嗯,冰清,看好静儿,我就是来和她说五日后启程去中原。咱们走吧。”平阳王面无表情,那语气仿佛是在说今天天气一样,冰冷决绝。
“咚”一声闷响,冰清倒在地上,眼泪簌簌流下,“五日..五日内,王爷,你好狠!”
“住嘴!你这个下贱的小娼妇,这话也是你说的!”婉月姨娘说着就要弯下身去打冰清。
“本王已经说过要走了!”平阳王剜了婉月姨娘一眼,婉月姨娘这一巴掌终究是停在半空,慢慢的放下来。
平阳王甩着袖子向门外走去,婉月姨娘和平阳王的身影此刻在冰清眼里显得那么无情。
冰清就一直在地上盘腿而坐,眼神空洞,嘴角已经流出一些血丝,心底麻木冰凉。
“五日,五日!”她哭嚎着,“小姐,你就这么命苦!”
“冰丫头,别哭了!”秋慧嬷嬷从门外叫着。
刚刚给陆修搭完煮药的架子,秋慧嬷嬷手上全是灰,此时也顾不得那么多,赶忙走过去扶着冰清说道:“冰丫头,嬷嬷知道你对小姐的心思,只是此刻小姐刚刚睡着,别吵着让小姐不舒服!”
冰清一听见是关乎小姐的事情,赶忙住了,手捂着唇发出呜呜的哭声。
秋慧嬷嬷心里也是万分悲伤,但毕竟是活的时间长的人,心境还是控制的很好,此时一面安慰着冰清,一面又想着小姐五日后的行程。
五日的时间倘若治不好伤,恐怕就得带伤上路!
带伤到了中原一个异族女子很难确保皇上会真心相待。
如果伤口有差池那小姐的命。
她不敢再往下想,夫人的嘱托又响在耳畔:秋慧,静儿是我唯一的骨肉,我就要走了,再不能照看她了,我只能托你帮我好好照看静儿,静儿命苦,一生下来就没了娘,我就托付你一件事,不管世事如何变化,都在静儿身边陪着她,就好像我陪在她身边一样。
夫人啊,老奴拼了命也会护小姐周全。
太阳开始落山,徐徐的向西边落下,晚霞透过窗子照进床上,易静的身躯仿佛镀了金一样辉煌耀眼,瞬间将房子衬的金碧辉煌。
正在煮药的陆修目不转睛的看着火,不时往进添柴去火,颀长的身姿弯下也是那样好看,白净的脸上有灰尘沾染,倒有些俏皮。
汗珠密密麻麻的挤满额头,已经煮了两个时辰,还不知道静儿那边有没有出什么事。
静儿的伤实在是有些严重,自己的银针锁只能暂时控制血流失,以后的情形还得看静儿的体质。
只是刚刚看到秋慧嬷嬷躲躲闪闪的好像有什么事情瞒着他。
“咕咕咕”药罐发出最后一声响,他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收起手上的扇子,将药倒出,放在篓子里,向前院赶去。
塞外的易彬仍然在搜寻叛军的消息,两眼炯炯有神,站在战车前向四处张望。
可是心里却在想着静儿,静儿已经离开五日,伤怎么样了?叔父会不会为难她?二姨娘是不是还是那么不喜欢她?
可是这一切现在的只能在心里默默的想念,伊人远去,佳期难再。
“报告彬帅!前方有人拦截!火把通明,看起来约有千数人!”
“什么!千数?”易彬心里暗自思忖,自己只带了区区二百人出来巡视,虽然离驻扎地不远。可是此时的情景只怕是很难回去呀!
虽然区区千数,可是他们非常了解自己的带兵经验,这可怎么办才好?
“传令下去,将我军兵分两路,一路埋藏在西北方向树林中,一路在必经之路的峡谷上落脚,顺便多备些石头和易燃的木材。”
“是!”
又是一场恶战!易彬心里想着,嘴角向上轻轻扬起,心里默默说着:我就怕你们不知道我的习惯!一帮叛徒!
易彬摸了摸腰间挂着的香包,眼神迷离好似在想什么。
静儿,此时你不在我身边,我感觉好孤独!静儿你听得到吗?
“彬帅,将士们已经埋伏好了,就等彬帅下令!”
月色苍凉,山间隐隐有一股紫气,朦胧的隐藏着山间的杀气,朔风习习,树林里一阵阵豺狼野兽的叫声充斥着这个隐藏诡异的黑夜,仿佛昭示着一场惨烈的厮杀。
易彬站在峡谷上,一身铠甲在月光下闪着隐隐白光,只是颇有一种孤独之意。
没了静儿倒还真有些不习惯。
“彬帅我们要做什么?”在一旁埋伏了将近半个时辰的将士统领吴越小心翼翼的问道。
吴越不知道这回彬帅要做什么和以前的路子太不一样,不一样的有些担心。
“等。”
易彬掷地有声,只说了这一字,但是吴越眉毛一挺,立即应声道:“末将愚钝,才醒悟过来。”
夜晚的山间很冷,冷的不仅仅是人还有山间的豺狼虎豹。
若是再碰上饿了十几日的野兽,偶然闻到香喷喷的烤肉味,那就很好看了!
果不其然,一刻钟过后,峡谷底下依稀听到将士行军赶路发出的摩擦声和熙攘声,易彬侧耳凝神,仔细听着,突然说道:“滚石!放火!”
山谷底下传来一阵阵杀猪般的嚎叫,随着回声响彻耳畔,不由得让人心头一震。
这样的杀戮,貌似从来不是彬帅的风格。
山谷底下熊熊大火,燃烧着两边的树林,一片火海,易彬心里缓缓的舒了一口气。
敢动我的人,我就杀掉你的军!
静儿的那一箭,今日也算还清。
“彬帅,咱们这样杀戮大汗倘若知道会不会怪罪。”吴越问道,脸上写满了担心。
“你看见了什么?什么杀戮?我只知道身为将领,在危机时刻要自保军队!”易彬的话说的如此坚定,让人默然有一种威慑之意。
吴越忙答应着说道:“是!”
“大家都听着,今晚我们为自保所以才会主动出击。”
“是!”
易彬依然站在山头,看着山谷底下一片火海,中间夹杂着猛虎饿狼蠢蠢欲动的食性。
静儿我给你报仇了,明日就回去,一定要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