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逸辰)
她瘦弱的胳膊持着菜刀却好像有用不完的劲儿,菜板被震得“砰砰砰”响,齐肩的碎发从耳后飞跃到脸颊,轻轻碰触了唇际又甩回脖颈。。
“大胖,你在那傻站着等吃白饭啊?”她突然转过身向他吼了一声,我赶紧把视线转移开。他们之间的关系,我用了很多年才明白自己永远不可能拥有。
我从来没有剥过蒜这种东西,也忍受不了它刺鼻又难闻的气味儿,不过尝试一下新鲜的东西也许很有趣。
指甲总会不小心磕入蒜瓣里,辛辣的汁水渗进指甲缝里后一阵火烧的刺痛,我用力捏住手指想减轻些疼痛,可是好像有蘸过盐水的针正往指甲里很戳。。手指好像碰触到了封藏已久的玉石,被她冰凉的手抓住的刹那,指尖火辣的痛楚迅速被冷藏了起来,仿佛整个人慢慢浸入了清爽的山泉中。我的手被她按进倒入食醋的温水中,头发顺着她微低的头全部散落在了突出的锁骨上,后颈暴露在空气中,我被自己突然抑制不住想吻在那块颈部的冲动吓了一跳,用力在温水中搓洗手指妄图把这种想法洗掉。
从葛老家里出来的时候,坚硬的水泥地面上反射着银色的月光,我不喜欢让一切裸露无疑的炽热阳光,却深爱裹藏在黑夜里的冷光。她在我身后隔着四五米,踩着路牙石边慢吞吞地走着。
静静的脚步声慢慢接近,我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停下来的时候,她整个人一股脑地栽到了我后背上,双脚已经先于大脑的命令做出了停止的动作,今晚的月亮很圆,散着朦胧的光晕,呼吸中氤氲着她体外弥漫的甘醇酒香,我觉得身体很热,喉间有些渴。我转过身,迅速把她向后推了一下,却在碰到她滚烫的额头时,发现这个动作有多失误,她的体温迅速蔓延到紧实起来的腹部,就在全身的火焰要燃烧起来的时候,她把我的手打开了,轻轻地笑起来。接着她猛力撞进我的怀里,要不是及时抓住她的胳膊就要被撞翻在地了,她似乎觉得撞人的游戏很有趣,“哈哈哈。。”地仰头笑起来,路灯的白色光芒打在她脸上,发丝的边缘闪烁着绒光飘泻在肩后,颈部向后方拉出几条紧绷的直线延伸至粉白的耳垂。她望着月亮发疯地笑起来,一边捂着肚子一边蹲下,这种歇斯底里的笑声我曾经不止一次听到过,“不救我吗?不救我吗?哈哈哈哈哈哈。。”,月亮上抹了一层红晕逐渐渲染成血红色,慢慢地波动起来,漂浮起恐怖的黑丝,又来了。。她的哭声将我拽了回来,肩膀不住地抽动,头发被泪水黏在了脸颊、嘴角,我明白那种悲伤,不是因为具体的东西而是来自很久远的孤独,久远地以至于忘了曾发生了什么。
笑与哭,爱与恨其实是一种东西,无非是浓度不同,彼此之间不是对立而是深深的纠缠,因为真正站在它对岸的是一种叫冷漠的东西,里面是无尽的虚空。
她把身上的力气哭没了,扶着腿站起来的时候脚一扭再次扑进我的胸膛里,这次没有再犹豫,胳膊先于意识将她狠狠得捆住,恨不得把她永久地嵌入自己的身体,这一刻我突然有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想要拥有某种东西的欲望,那个东西必须深深地烙上“我的”。可能太过用力了,她在我怀里拼命挣扎,这种挣脱只会引发埋藏在深处的强烈占有欲。她从我双臂的桎梏中逃了出去好像受惊的兔子尖叫着跑开,没关系,下次你就无法这么轻易逃脱了!
那个管家已经在校门口等候了,刚要拉开车门的时候,她疲惫地骑自行车晃晃悠悠地从另一边经过,看起来酒还没醒。我让他把车钥匙给我可以提前下班了,他顺着我刚才的视线瞅了瞅,狐疑地从驾驶室出来了,他如果知道自己还有着更大的利用价值会觉得很愉快吧!
我将时速压到最低,在后面跟着她,有一种在暗处观赏接近陷阱全毫无察觉的猎物的刺激感。她在一条昏暗的小路上似乎察觉到了我的存在,突然奋力地骑起来,就像猎物死前的垂死挣扎。在跟着她转入另一条路的时候,跟什么人撞了,这个身影看起来很熟,他们小声交谈了什么后,被撞的人骑自行车载着她向前驶去,他们行出十几米左右后,我打开了车前灯,是他!他们居然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