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怕路上会冷掉,特意包在衣服里面的。”小严接过我手中的粽子,使劲地吹着,“对不起,烫到你了!”
“是它烫的,又不是你,什么对不起呀!”我指着粽子说道,“帮我报仇吧!”
“啊?”
“帮我把它吃掉!干掉它!”
小严一直因为紧张而绷着的脸,终于开始舒缓了。浅浅地笑了。嘴角的皮肤渐渐堆积成两道。他好像更加瘦了。
我们一起安静地看着电视,谁也没有再去碰电脑。我一直是津津有味地看,小严却总是满怀心事的样子,不时还配合给我一些尴尬的笑声。
这次我还是把他送到学校的站台,等到他到达上海才睡觉。
一切好像回到了从前,越过了昨晚的抛物线。但是我们之间已经完全不一样了,我一直处于统领的姿态,而他只是在弥补,只是赎罪阶段。
谁也没有将这些乱成麻的事情理清。我接着面对的是忙碌的复习与考试,他也是特别忙,年尾的工作很繁杂。
半个月的时间,我们几乎没再吵架,有些问题,刚说道一半,可能因为某种敏感的词,也可能因为别的,话题会毫无理由地戛然而止。除了每天的早晚问候跟必要的天气交流,再有话题能让我们聊到火热。
他没有再来过苏州,到过我的学校。因为我们都没有时间,也因为——
我们谁也没有再提起过那个夜晚。我们的感情也像那次的抛物线一样,经历了最高点,一下衰落了下来,至少我对他的感情是这样的。
我结束了期末考试,他还处在加班加点工作的境地。我们本可以在我回家之前再见上一次。但是我拒绝了去上海。
我不想再一次单独跟他在一起。虽然我很有把握地知道他不会再一次玩耍抛物线。但是,我就是不想给他这个改过的机会。在我的心底,某个声音告诉我,我还是不能原谅。
我买了一月十六号傍晚五点的车票。回家那天他刚好加班,也就不能跟他打电话或者发短信了。一路上就只能看着车外唰唰飞驰而过的风景发呆,打发着多余的时间。
经过长江大桥,快到家乡的时候,天上突然飘起了白色。下雪了。先是零星的小雪丝,片片悠悠飘散,等我快到车站的时候已经是成群结队地从空洞的天穹往干燥的大地快速掉落了。
那场雪,从我回来就开始不停地飘落,断断续续地一直延续到了二月初旬,快过春节的时候。
2008年的那场雪,据说是一场四十多年不遇的大雪灾。
由于下大雪的缘故吧,今年的春节也显得无精打采的。整个寒假,我的手脚就从来没有过温暖的时候,连睡觉都是冰冰凉的。曾经小严总是说我缺少热情,是只冷血动物呢。
今年的大雪让我更加受不了了。我总是把妈妈拉进我的被窝,跟我暖被窝。
窝在家里半个多月,哪也不想去。除了睡觉就是和小严发信息了。他没有寒假,还是照样地上班。我们也就在早晨,中午休息,下班的时候有一句没一句地聊几下。
一直到除夕的前天下午小严才勉强放假了。同时知道的是年初五他就必须回到上海继续工作。
年初九也就是二零零八年的二月十六号,是我的生日。春节前,小严就计划着请假来我的家乡看我,为我庆祝生日。我尽量劝他不要为了看我而总是请假,可他就是不听。他说二月十五号也是情人节,两个大的节日在一起了,还能不庆祝的?见他那么坚决,五头牛都拉不回的架势,我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了。
可是当快到初九了,小严却没有任何的回应了。我似乎早就预知道他总会临时变卦。
我开始泡着冰冷的双脚,数着日子等待着那一天。
二月十二日,我在车站附近看了一家一家的旅馆,为小严的到来做准备。
二月十三日,晚上他问我喜欢什么样的礼物,我说要毛绒绒,软绵绵的。我一直就喜欢毛绒绒的娃娃,但我却从没有收到过。
二月十四日,他说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来看我,因为公司太忙了。我说没关系。其实我就没想着要他大费周折赶过来。
二月十五日,醒来第一件事情就是祝福他情人节快乐。
等待,一直到中午他才回信息,他说忘记了今天的节日。我说没关系。他说今天要多吃一点!祝福的话语也忘记说了。真的很忙么?
二月十六日,他对我说:生日快乐!他说对不起,不能来了。我说没关系。我让妈妈不要出去买菜了,不会有人来了。晚上,我们沉默了。准确地说是闹不愉快了。
二月十七日,我关机了。他总是有一大把的理由!
中午十一点多时,成香打电话到我家,她说小严来了。下午一点到站,让我去接他,他的手机在买车票时被偷掉了。我说不想去,却还是因担心不得不去了。
初十下午一点半,我看见了快一个月没有见到的小严。我以为他手中应该有花的,然而他的手里,空荡荡地攥着一大把无聊的空气。
“我说过会来找你,我就会兑现诺言!你看你是怎么也跑不掉的!”小严见到我的第一句话。
他的神情显得那么傲气,他像是洞悉万物的神。在我的眼里,他分明就是日本漫画看多了的瘦巴巴的人。
我分不清楚这个是什么诺言,这个还算是甜言蜜语么?
“这也算是兑现?”我知道他说的是哪个承诺。曾经他说过,如果我不见了,他会到我的家乡找我。即使一家一家地找也要找到我。虽然他给的承诺太多了,我却一一都记得。“每走一步都要电话给成香报告、具体说在哪个站口接你,这也算是你找来的么?”
“我新买的手机不见了,丢了。三千呢,我一个月的工资呀!我在排队买车票时听歌的,快轮到我时,就随便塞在口袋,后来——”他喋喋不休地开始摊出理由来。
我已经厌倦了这样的情景。
“是我偷的么?跟我说了就能回来?”对他,我已经失去了耐心。真不明白不论什么时候他都能从容镇定,那种情况下他也有闲情逸致地真心听歌。
难道,这就是我当初喜欢他的理由么?我开始觉得我并不是太了解他。难道他认为吵架了,只要他的人来一次就可以和解了么?每次都是这样,这次也会是这样么?“就这一个理由么?”似乎我太了解他了。
“我担心你找不到我,会着急,所以——”他陪着笑脸,从容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