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三日绝
“好,那就有劳道长了。”
礼亲王低沉了声音,对玄真的态度也转变了。
玄真又对桃木剑施了法,口气一出,将桃木剑吹到了书房顶的一角,悬挂于上。
桃木剑虽接受着风雨的洗礼,却依然闪着熠熠的光。
多弼在大雨里疯狂地奔驰着,呐喊着,那一步步、一声声,都是心痛!
雨一直下,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多弼的衣服早已经湿透,就如那天晚上抱着余妙妙一同浸入冷水中,只是今晚这一个人的潮湿,更让人孤寂、清冷。
多弼跑着,路过一个低矮的用来祭拜土地公的神社,暗淡的颜色,丝毫不会引起人的注意。
可就是路过它的一刹那,一个闪电,照亮了周围的一切,也包括它。
多弼已经跑过去,却似有所感,停下了脚步。
借着那个闪电,眼睛的余光似乎瞟见了一片银白,转回身,悄悄地向它踱去,一只白猫蜷作一团,安静地躲在里面。
白猫的头低低的,像是困倦了,疲惫了,下巴抵在两只前腿上,眼睛漠然地看着两只前爪。
是她!多弼走近了,一股淡淡的悠香,在这个纷乱的雨夜,依然清雅如昨。那张俊俏的猫脸,就如他的小丫头,灵气逼人。
蹲下身,不由得抬手去抚摸白猫的头,正在发呆的余妙妙被吓得腾地站了起来,一副时刻准备着的样子。
余妙妙正在发呆,刚刚逃出来不久便被大雨拍了,见路边有个很适合猫住的小房子,便马上进来躲雨,正在发愁今后要怎么办呢,却被来者吓得差点晕倒。
怎么会是他?他不是应该在参加什么臭道士的祈福大会吗?冒着大雨跑出来干吗?居然还这么巧发现了她?难道是天意?
要不要赶快跑掉呢?她变成猫的时候被多弼看见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他不会真的爱上她这只猫了吧?
跟他相处这么久,他对猫应该不会有什么恶意,而且每次都帮猫解围呢,索性不跑,看看他想要干什么。
多弼看着白猫,丝毫没有被妖精一说吓到的样子,反而更加怜惜,因为就在他看到白猫的一刻,那份激动与心痛,让他确定了,那份爱,不管对余妙妙,还是白猫,都清清楚楚地存在着。
就在这一刻,面对白猫,他的爱丝毫没有减少,反而加倍。
这一刻的分离,让他体会到了什么叫“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多弼的手停在半空中,犹豫着,还是忍不住在白猫的身上抚摸起来。
面对着变成猫的小丫头,多弼无话,只有深深的爱与怜惜,找到她,他就心满意足了。
多弼面容带笑眼中含泪,深呼吸,双手抱起了余妙妙,扯开衣襟,把她裹在胸膛,他要帮她驱散雨夜的寒冷与潮湿,只要他在,她将永远温暖如春。
又一次,余妙妙紧紧贴在多弼的胸膛,上一次的反感早已烟消云散,这一次只有感动温情。
多弼宽厚温暖的胸膛传递出一股股热流,让余妙妙觉得那么踏实、那么安全。
这一刻,就算变猫,躲在这一辈子,她也愿意。
幸福地闭起猫眼,余妙妙竟迷迷糊糊睡着了。
多弼裹紧了衣服,白猫没有反抗,甚至十分顺从他,这一刻,让他满足。
多弼幸福地走在雨夜的大街上,应该回王府吗?
不可以,不知道玄真走了没有,他也不敢想像,如果他带着这只白猫再次进入王府,那么余妙妙会有怎样的下场。
前面一家悦来客栈,今晚就住这吧,明早再做打算,多弼想着,便径直走入了客栈。
雨一直下,气氛却很融洽,这是温暖的一夜。
余妙妙在多弼的陪伴下,安安稳稳地在客栈睡了一夜。
天亮了,雨停了,初升的太阳照进了二楼的房间,余妙妙被阳光叫醒了。
睁开眼睛,多弼的一只胳膊竟死死地搂着她。
娘的,竟然敢趁她睡着吃她的豆腐?
余妙妙嗖地跳了起来,竟然忘了自己是猫,抬手就要打多弼的脸。
伸出手,才赫然发现那是白花花、毛绒绒的爪子。
想起昨夜他带给她的温暖,抬起的爪子,竟轻轻地落下,在多弼帅气的脸上,抚摸了一下。
看着多弼,余妙妙翠绿的猫眼中竟现出一丝温柔,只是奇怪,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对多弼竟变得那么宽容了。
多弼被余妙妙的一爪子叫醒了,像害怕失去,一把又将余妙妙搂入了怀里。
她现在是猫,想从他这里逃跑,似乎变得容易多了,只要他一个不留神,她就会消失。
所以他现在一刻也不敢放手,再把她弄丢了,他不知道再到哪里才能找到她。
忽然,楼下街道上一阵喧闹声,将多弼带到了窗前。
“肖将军,肖将军,肖将军……”
喊声震天,多弼低头望去,正是肖一诚,骑着一匹黑色战马,威武地行进在队伍最前列。
这是干什么?昨天肖一诚还在他的王府里,今天就要出征了?他不在的这一夜发生了什么?
多弼来不及多想,抱着余妙妙,飞身跳下,落在肖一诚的面前。
肖一诚惊得一拉马缰,黑马一声嘶鸣,高高的马头扬起,才被拉扯停住。
见是多弼,肖一诚立刻跳下马,惊讶地道:“贝勒爷?一诚给……”
正要给多弼行礼,却被多弼阻止:“不必多礼,一诚,你这是……”
“哦,昨夜接到圣旨,皇上让卑职今日出征库尔喀,时间紧迫,本想今早跟贝勒爷告别的,可是阿纳布说您昨夜没有回王府,出了什么事吗?”
多弼尴尬地笑笑:“哦,没什么事,只是在王府呆久了,想出来玩玩。出征库尔喀?怎么这么急,之前没听到消息啊?”
“您出来玩?那妙……”
肖一诚马上想到了独守空房的余妙妙,若余妙妙是他的夫人,他一定不会让她寂寞。
可妙字刚一出口,他却收住了话,余妙妙是多弼的女人,在他的面前,他不应该太关心她才对。
“哦,昨夜探子连夜来报,库尔喀可汗阿古达木已经开始进犯我大清边境,皇上之前也有所准备,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肖一诚虽只说出一个妙字,多弼却明显感觉到了他话中的关怀,看来他的小丫头不是一厢情愿,肖一诚似乎也在暗恋着小丫头。
王府小丫头是不能回去了,他也不可能陪着她一直露宿在外,看着肖一诚,多弼突然来了主意:“哦,你要出征,正好,帮我带着这只猫去,我正愁没人帮我照顾它呢。”
说着,多弼把余妙妙一把塞进了肖一诚的怀里。
“猫?这不是……”
肖一诚早就注意到多弼怀里的猫,只是到这时才看清,这只猫正是那只几次与他有缘相见的白猫,怎么它是多弼的猫吗?
“对,就是那只掉进你澡盆里的猫。后来我又遇见它,觉得跟它有缘。不过你也知道,明馨不太喜欢猫,我怕她会对它下毒手,除了你,我也不相信别人了,就拜托你帮我照顾它吧!”
多弼说着谎,却是一个让人万分心痛的谎。
他怎么舍得把余妙妙让给别的男人,只是他不愿就这样禁锢她一辈子。
他喜欢看到她笑,喜欢看到她快乐得像蝴蝶一样,也许只有跟在肖一诚身边,她才是最快乐的。
成全她,是对她最好的爱吧!
成全她,是他与她最好的结果吧!
成全她,她会幸福吧!
所以,他决定,放手!
放手并不意味着不爱,放手也许才是最真的爱。
余妙妙在肖一诚的怀里,惊讶地望着多弼,他这是什么意思?随便把她送人了吗?
虽然送的人是肖一诚,但为什么她的心里却感觉那么不舒服?
像是被出卖了一样,觉得那么委屈,那么不爽。
算了,哼,本来也没打算跟着他太久,以前和昨夜,都只是权宜之计,利用他而已,最起码他的人还挺像个暖炉的,不会让她觉得冷。
暖炉?哼哼,这是什么比喻?
肖将军,她伟大的肖将军,以后就看你的了!
余妙妙在心里说着,可是看着多弼那双不舍的眼睛,内心却无法平静。
肖一诚捧着余妙妙,手足无措,扔回去也不是,放在地上也不是:“贝勒爷,我是去打仗,带着只猫,恐怕不能替你照顾好它吧?”
余妙妙心想,笨蛋肖一诚,怎么不能?再说她也根本不需要人照顾,到时候她还可以照顾他呢。
想着,却也心急地叫了出来,“喵呜!”
多弼听着这一声猫叫,脸上浮上一抹轻笑:“看吧,一到你的怀里,她都喜欢说话了,昨夜跟着我,可是一言不发呢。”
多弼的心好痛,从昨夜他见到余妙妙到现在,她是第一次开口,足以看出肖一诚比他重要得多。也许,于他她根本不屑于说话。
“可是我……”
肖一诚还想推辞,却被多弼摆手止住:“好了,一诚,我没开玩笑,这只猫……干脆,就算我送给你的吉祥物,祝你早日凯旋。回来的时候,别忘了带着它来看我。”
多弼说着,声音竟有些不被人察觉地颤抖起来,亲手把心爱的女人送给别的男人,那是怎样的一种心痛!
余妙妙瞪大了猫眼,哎呀,居然还敢把她当做吉祥物送人了?哼,有没有搞错,要你来送?人家本来就是夫妻,跟你有什么关系?
把她送给肖一诚,是不是意味着以后他都不会再在她的面前出现了?
一阵心酸……哼,不出现才好呢?省得碍事,没有他在,她和肖一诚不知道会过得多好呢?
“好……好吧!既然是贝勒爷的一番心意,那一诚就不好推辞了。多谢!”
肖一诚依然是一脸的无奈,带着一只猫去打仗,还真是有新意。
多弼只抱拳相送,再无话。
看着肖一诚的队伍浩浩荡荡地远离自己的视线,余妙妙的身影也越来越远,越来越小,小到只剩一个白点,小到消失不见,多弼的心,重重地沉了下来。
她已不在,他的心也跟着她走了……
余妙妙坐在肖一诚的马上,他的身前,心里满是得意。
哼,不久的将来,她就会把肖一诚的身上看个遍,再看到那条鱼,她可要好好地收拾收拾它了,谁让它上次把她吓个半死,害她差点露馅。
不知行进了多久,余妙妙只知道太阳升起来又落下,落下又升起来,她从马背上被抱到帐篷里,又从帐篷里被抱到马背上,终于有一天,队伍不再走了,在一片绿汪汪的大草原上,安营扎寨,开始了紧张地战争。
古代的战争,只从电视电影上看过,真实的存在于现场,还真叫她害怕呢。
不过,作为一只猫,她也没什么好怕的,谁会把一只猫放在眼里呢?除了多弼那个傻瓜。
怎么突然想起他了?好久没有见到他了。
对了,那天晚上,他怎么会不在家里好好呆着,冒着大雨跑出来玩吗?
怎么感觉就是出来找她的?
还有,那天晚上,他干吗不回家,搂着猫在客栈睡了一晚,这是一个正常人吗?
她不是很爱余妙妙的吗?怎么也不管了吗?
对了,她已经变猫逃走了,王府里哪还有什么余妙妙。
不会把她这只猫当成余妙妙的替身了吧?找不到余妙妙,就把猫当成她?
搞笑死了,竟然能把猫跟人联系在一起,还真是少见呢!
笨笨的余妙妙,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多弼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已经知道了白猫就是她,她就是白猫。
算了,人已经在这了,还去管他那么多干什么?
还是好好想想怎么搞定肖一诚吧!
不过他可是块木头,不太好搞啊!
做猫永远也不可能跟他合欢,还是得变人,凭她的美貌,不信搞不定他。
再说,据她这几天仔细的观察,发现这整个军营里没有一个女人。
作为男人,哪有不饥渴的?
这个肖一诚是个老实人,应该很重感情的,对付这种人,只要让他感动,让他感到内疚,让他欠她的,那就自然水到渠成了!
到了草原,肖一诚就只顾着研究战事,再没有什么精力去照顾一只猫了,余妙妙的行动也就自由得多。
入夜,余妙妙独自跑到树林里,周围只有风吹树叶的沙沙声,林子外面有巡逻的士兵,为了缩小目标,余妙妙平躺在草地上,划着纹身变成了人。
没有衣服,如何行动?
人手就是比猫爪灵活多了,余妙妙捡起一块石头,朝林子外面巡逻的士兵头上砸去。
士兵只是受了惊吓,揉了揉头,却没在意。
再来第二下,这回才引起士兵的重视,朝树林里走来。
待他走近了,余妙妙从他身后照着他的脖颈就是一掌,她可是练过的,这一掌拿捏的正好,士兵晕了。
余妙妙捂嘴偷笑起来,清朝的男人也这么不经打。
趁着没人,余妙妙迅速换上了士兵的衣服,走出了树林。
成功变身,接下来就要做些事情了。
做什么事情能让他感动呢?
余妙妙苦思冥想,以前都是男人追求她,她还没为了哪个男人费过这么多脑细胞呢。
草原早晚的温差很大,余妙妙学着刚才巡逻士兵的样子,拿着一杆长枪在树林边走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