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赶回魔仙楼,我们坐在一楼大堂里。魔仙楼今天为了忙魔教大会的事便没有对外营业。云岫叹道:“梦儿这是何苦?若梦儿告诉他一切,他定是不会在意的。”
云岫神情有丝怜惜,却还有一些其他的情绪,只是那时我都被看到他的那一幕填满,想着他怎么会来日都,心中惊疑不定。我看着云岫道:“以后还是让雯儿少出谷的好。”念雯的身份太过特殊,若是被他知道她的身份,那么会不会……
云岫道:“梦儿不要多想,就算他知道了,他也不会对付你想保护的人。”
我一怔,叹道:“都过去了,是梦儿自己还没放下。”毕竟是一段回忆,怎么可能说放下就放心?
“娘为什么不让爹爹带雯儿出谷?是雯儿不懂事了吗?”念雯摇了摇我的手道。
看着她稚嫩的脸,此时双眼正无辜地看着我,脸上满是不解。我道:“不是,雯儿做得很好。只是娘一个人在谷底有些无聊,想留雯儿多陪陪我而已。”
念雯脸上迅速绽开一朵笑花道:“娘若是嫌谷底无聊,那就多来外面走走。”
我心中本来就有些烦躁,听她这样说,不免有些气恼,口气冲了些:“雯儿不想陪娘在谷底解闷吗?!”
念雯愣住,脸上笑容僵住,眼中不解,看到她的眼睛,心中不禁歉疚起来,我刚才是拿念雯在出气吗?我今天是怎么了?
“好了,以后雯儿就听你娘的,以后少出来便是。雯儿,相信你娘,你娘是这个世界上最不会伤害,最关心你的人。”云岫温和地笑看着念雯道。
“那爹爹就会伤害雯儿吗?”念雯忽略重点地问道。
云岫笑道:“当然不会。”
念雯笑了笑道:“雯儿都知道,雯儿听爹爹和娘的。”
我心里松了口气,感激地瞥了眼云岫,他回我一个温和的笑容。
点菜时,念雯显然很是兴奋,不停地向我介绍哪种菜最香,哪种菜最甜,哪种菜最辣等等。我看着她开心的脸,心中也暖了起来。
吃罢午饭,我和云岫便待在闻溪竹轩里,云岫跟掌柜的交代晚上的大会事宜,而我只是坐在栏杆上,倚着柱子发呆,不知自己在想什么,只觉脑子里空空的。
突然外面脚步声传来,九成焦急的声音道:“雯儿回来了吗?”
我一惊,从栏杆上跳下来,看向站在走廊尽头的九成道:“怎么了?雯儿不是跟你出去玩了吗?”心中有些慌乱,念雯……
“刚才我们在集市上看杂耍,雯儿说要吃糖葫芦,我要她乖乖地站在那里,我就回来。可是等我买好糖葫芦回去后,那里已经没有雯儿的身影……”九成无比愧疚地道。
“四处都找过了吗?”我问道,不断平稳自己的心神。
九成点头道:“九成哪里都找过了,就是没见到雯儿的身影。我想着她会不会提前回酒楼了……”说着跪倒地上,歉疚道,“九成无用,不但保护不了姑娘,反而还把雯儿给弄丢了。”
“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我话还没说完。便听云岫道:“怎么了?”
我忙道:“九成说雯儿弄丢了。”
云岫脸色微变道:“先不要这么担心,雯儿她聪明机灵,对日都又熟,不会有事的。”说着沉声唤了掌柜的来,道:“派所有人出去找雯儿。”掌柜的应了声是,便退下吩咐人去集市上去找。
我在酒楼坐立难安,便也出去寻找,九成跟着我,我知她内心定是愧疚得厉害,便与她兵分两路寻找念雯的下落。云岫留在酒楼等消息。
我们在集市上忙碌地寻找着,越找我的心越凉。眼看太阳就要下山了,我和九成仍是一无所获。突然酒楼里一个小二气喘吁吁地跑到我们身边道:“不用找了,少主已经回到酒楼了。”这些年雯儿算是与魔教众人都照过面,大家便将念雯称作少主。
我和九成往酒楼赶去,路上听小二说是有人将念雯个送了回来,至于是谁,他也不知。
我们回到酒楼,念雯正在大堂吃东西,云岫坐在旁边,念雯看见我们回来道:“娘,九姨,你们吃饭了吗?”
听她这么说,心中有些气恼,便叱道:“雯儿乱跑去了哪里?”
念雯讨好地笑着偎到我身边道:“娘不要怪雯儿好不好?雯儿是看着那边吹糖人的很好玩,便跑去看了。可是后来路上人太多,我被转晕了,找不到回来的路。也看不到九姨在哪里。还好雯儿遇见一个伯伯。我说我住在魔仙楼,他便将我送回来了。”说着往我怀里蹭了蹭,听着她稚嫩的嗓音,心中叹了口气,却是恐吓道:“以后出去要紧跟着九姨或者爹爹,现在北藩还在打仗,小心坏人将雯儿抓去做苦役。”
“苦役是什么?”念雯坐在我腿上问道。
“就是做苦工的人。他们没有自由,整天都要干很重的活……”我缓缓道。
念雯怕得直摇头道:“不要,雯儿不愿意去做苦役,雯儿以后再也不敢了!”
我笑了笑道:“这就好,这才是娘最乖巧可爱的雯儿啊!”说着看向云岫道:“那个送雯儿回来的人,一定要好好答谢人家。”
云岫神色复杂地道:“送雯儿回来的人,梦儿认识。”
我疑惑地看着云岫,待看到云岫的神色,我惊呼道:“是他?”
云岫点了点头,我朝念雯道:“那个伯伯送你回来时有没有问你什么?”
“没有。”念雯摇了摇头,眉头拧了拧道,“那个伯伯感觉很凶的样子,送我回来时,一句话都没说。不过我遇到他时,他倒是问了我几句。”
“问了什么?”我忙问道。
念雯疑惑地看着我,不明白我在急什么。见我脸色慢慢变了,忙道:“他见到我时,我说‘伯伯好,你知不知道魔仙楼该怎么走?’然后他面无表情地看了看我问‘你跟云岫是什么关系?’我就说‘你能认识我爹爹?’他突然苦涩地笑了笑说‘他什么时候有这么大的孩子了?’我就说‘娘说爹爹是我干爹,可是我不明白干爹和爹爹有什么不同,伯伯知道吗?’可是伯伯没有回答我,只是笑着说‘走吧,带你回魔仙楼’”念雯说着,看着我道,“伯伯真是个怪人。我问他的话,他都没回答我。不过雯儿觉得他是个好人。”
我听念雯这么说,心中不禁有些惊讶,这样的人是他吗?怎么觉得他变得这么冷漠和孤寂?
云岫看着我道:“我留他住在闻溪竹轩里,他确实变了很多。”
我低下头,没再说话,想着就算他变成什么样,都与我无关。可是却无法忽视心中的无奈、黯然和凄伤。
天色灰暗,华灯初上,魔仙楼前后门紧闭,大堂中的桌椅收拾干净,堂中空荡荡一片,坐着不下于五百人也丝毫不显拥挤。
云岫坐在主位上,那是有台阶的高地,三位阁主和副阁主分坐在两侧。早将念雯打发睡觉了,我仍是包裹得严实地坐在云岫旁边。
云岫站起身道:“今日是每年按时举行的魔教大会。在座的各位都是魔教中精英中的精英。各位这一年都辛苦了!”
“为魔教辛苦也是甜蜜的!”声音齐齐响起,突兀地响在空荡的大堂中,有细微的回音。
云岫道:“今日不但要总结一下这年的教内事务,还要向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晓日阁的副阁主。”云岫侧身看着我。
听他喊我,我站起身,朝众人拱手道:“大家好!在下陶梦隐!这里坐着的各位都是资格比梦隐老的前辈,以后还要向前辈们好好学习一番!”
“哪里,哪里。陶副阁主过谦了。”众人齐声道。他们虽没见过我,但是教内众人还是知道我的,所以也很自然地接受我这个副阁主了。
云岫道:“现在谈论一下今年教内状况。还是按照老规矩,从阁主开始。”
“回教主,百草阁今年新配制了一百零六种药,其中制成三十九种新毒药。这些毒药中已有三十八种已经制好解药。我们将这种毒药称为离言,按照教主的吩咐,没有解药的毒药不应留在世上,所以离言已被处理掉。请教主定夺。”百草阁的阁主是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声音苍老却响亮,语气恭敬,却不卑躬屈膝。
云岫道:“孔阁主办得很好,今年百草阁收益颇丰啊!”
“这还要多感谢教主的领导有方啊!”孔阁主谦虚道。
云岫笑道:“孔阁主过谦了,谁不知若百草阁没有孔阁主督促着,怎么可能会有如今的局面?”
孔阁主恭敬道:“老朽的功劳也是有,但比起教主还少了很多。若不是教主将《云草经略》和《五毒散经》带进百草阁。说不定百草阁早就不存在这个世上了!”
云岫道:“这些都是云岫应该做的。”
众人齐声道:“孔阁主劳苦功高!教主领导有方。”
云岫道:“大家过赞了。刚才听了百草阁的事务,不知武兵阁今年怎样?”
“回教主,阁内又收了三百名弟子,经过筛选,剩有精壮弟子一百五十人。加上本来就有的弟子共六百五十人。阁内弟子勤练兵器,三百名弟子已经熟通七星八卦和阵法兵法。另有一百人熟练兵器。新弟子中也有一百人熟谙阵法和兵法,另有五十人正在练习兵器。相信明年便可以成为精英弟子。”武兵阁阁主是个身材魁梧壮大的男子,声若洪钟,声声震撼人心。
云岫道:“好,郎阁主。不过武兵阁选取弟子,身体素质固然重要,但是人品才是至关重要的。”
“教主放心,属下都是按照教主的规定选取和训练弟子的。”郎阁主朗声道。
云岫笑点了点头道:“好,晓日阁如何?”
“回教主,晓日阁今年也扩招了两百人,经过训练后,分布在日新各地。各地酒楼、当铺、银号还有茶馆等都受益很好。统计比去年增加两百万辆白银。按时收取各地消息,一日也不曾懈怠过。”晓日阁的阁主竟然就是魔仙楼的掌柜。
云岫道:“好,晓日阁是我教中心,也该扩招人员。辛阁主辛苦了。”
辛阁主恭敬道:“这是属下应该做的。”
云岫朗声道:“各位阁主都汇报了这年的状况……”
后面众人各说了自己在这一年里的得与失,后来各位阁主提出自己的一些建议和期许。众人偶尔添几句,或是附和几句。最后云岫道一声:“众人在这一年里都辛苦了。下年还望大家共同努力,引导魔教走向美好的未来!”辛阁主在魔仙楼内备了房屋,留作众人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