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在为痴情的皇帝感叹,却见皇帝突然猛烈地咳嗽起来,背弓着,脸色变得苍白异常。皇后大惊,忙上前轻拍皇帝的背,兰贵妃和茹贵妃也一脸担忧地看着。过了一盏茶的工夫,皇帝才慢慢平复,勉强坐直身体,附在皇后耳边说了什么。皇后点头,面向众人道:“皇上龙体欠佳,先行回寝宫休息。众人继续饮宴!”皇后向三皇子道:“三皇子尽兴!”
百官齐应:“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后和兰贵妃遂一左一右地搀扶着皇帝离开,茹贵妃亦担忧地跟着。
上位者走后,场面迅速变得争锋起来,再也没有刚才的其乐融融,而是充满冷嘲热讽。这种场面,我是一刻也不想多待,正想问南宫曜可否先走,这时一公公前来到我们座位前,行了礼后,附在南宫曜耳边不知说了什么,却见南宫曜略显担忧地瞥了我一眼,眉头微皱。公公看着南宫曜的反应有些焦急地道:“王爷还是快些吧。皇上还等着呢。”原来是皇帝召见南宫曜!不知是为了什么。
南宫曜看向我道:“你就在这里坐着等我,我去去就回。”
见我点头,他才随那位公公离开,离开前却似不经意地看了静王一眼。
南宫曜一走,我像是一落水之人少了那块救命的浮木般,变得焦躁不安起来。
周围仍是处于白热化的状态,心里的烦躁更加强烈起来。我只想赶快离开!不知皇帝召南宫曜所为何事,我只希望他赶快回来,然后离开这个让人沉闷的地方。
我静静地坐在座位上默默地吃菜,心里却紧张烦躁难安。却听一人道:“王妃一个人也有这样的好兴致!”
我抬头,却见独孤汪洋直直地盯着我,那种看猎物的眼神,让我心里不自觉打了个冷颤。面上却笑道:“哪里,只是自娱自乐罢了。”
说完低下头,做出不想理人的样子。直觉告诉我这人相当危险,我还是少接触为妙。过了半晌,没听到任何动静,在我以为他已经离开的时候,突然独孤汪洋的声音再次传来:“王妃刚才的舞姿真是让在大饱眼福啊!”
我心里暗咒一声,抬头笑道:“哪里,三皇子谬赞了。”见他只是灼灼地盯着我看,没有打算离开的意思。正不知该怎么办,便听一人道:“姐姐!”
听到这个声音,我心里大大地一喜,忙笑看向朝我走过来的东方雯。东方雯看了一眼独孤汪洋,眼里有着敌意,她故意站在我和独孤汪洋之间,道:“姐姐去陪雯儿坐一会儿好吗?湛……呃,崎王也很想和姐姐叙叙旧呢。”
我看向东方雯,见她对独孤汪洋一脸戒备,便知,这丫头是来替我解围的。我心里一喜,忙道:“雯儿客气了,我一人坐着也挺闷的。”说着,就准备拉着东方雯离开。突然顿住,看向独孤汪洋笑道:“三皇子玩得尽兴些,妾身就不打扰三皇子的雅兴了。”
独孤汪洋眼里闪过一丝精光,迅即敛去,别有深意地笑道:“哪里,王妃和在下以后还会有机会好好聊的。”说着道了声“请”后,就走到静王座位前寒暄客套起来。
待独孤汪洋走后,东方雯哼了一声道:“看着他就觉得不舒服!”
我失笑,却见她拉着我的手笑道:“姐姐刚才跳得好美啊!改明儿也教教雯儿好不好?”
我道:“不是我跳得好,是你哥哥笛子吹得好。”
东方雯拉着我边走边道:“是啊,哥哥吹得笛子真的很好听呢。只是他很久未吹了,不知他今日怎么会舍得吹给姐姐伴舞。”说着人已走到座位前,崎王看着我道:“羽南王妃,好久不见了。”
我礼貌地笑了笑,不语。
崎王道:“倒是常听雯儿提起王妃。这些日子雯儿在王府给王妃添了不少麻烦吧。”
我笑道:“哪里,每日有雯儿来陪我,妾身也不会觉得那么无聊。”
东方雯竟奇迹般地没有发出一点声音,若是平时她一定会为自己争辩的。看向东方雯,却见她眉宇间仍是有着淡淡的愁绪,早没了刚才帮我脱困时的精神奕奕,似有什么了不完的心事。她只是低着头,偶尔怯怯地抬头看一眼崎王,或抬起头朝我笑笑,只是笑容里总是带着一丝苦涩。
突然东方雯紧握住我的手,眼睛紧张地直视前方,我随她视线看去,却见莲馨公主淡笑着向我们走来,看着我的眼神有些复杂。笑道:“崎王这里真是热闹啊。”看着我笑道:“没想到羽南王妃也在这里。”
我笑着道了声:“莲馨公主。”却觉东方雯握着我的手又紧了几分。我心中疑惑,难道最近东方雯的愁绪全因莲馨公主而起?
不由看向崎王,见他淡笑看着莲馨,眼底却有着势在必得的自信。我心一惊,莫非崎王想要娶莲馨。再看向莲馨,见她居然在看着我,眼里有着羡慕,还有一丝怨恨,见我看她,微怔,随即笑道:“莲馨自问是土瓦国最好的舞者,没想到今日见王妃的舞技,真是艳惊四座!让莲馨不得不佩服!”
我忙笑道:“公主谬赞,倒是公主的舞姿若水般灵动,似有灵魂般。让悠然大开眼界!”
莲馨笑笑,半晌突然幽幽地说道:“羽南王对王妃真是好啊!王妃真是有福!”
我见她眼里有着幽怨,心里疑惑更深,她该不会真的对南宫曜有意?那南宫曜呢?想到这,心里不禁有丝苦涩的酸意,面上却硬是挤出一丝笑容道:“是王爷错爱了而已。”
崎王笑道:“公主此次来日新,还未好好参观过日都吧。明日若公主有空,不知可否让在下领着公主到日都四处走走?”东方雯的手又握紧我的几分,我的手微疼。
莲馨笑道:“崎王客气了。只是莲馨哪有福气能得崎王相伴游览日都?”
崎王笑道:“能带莲馨公主游日都是本王的荣幸。”眼睛深深地凝望着莲馨。我心里不禁变寒,当初说娶到东方雯是福气的人啊,如今才过多久,就在妻子的面前和另一女子调情?
莲馨似没察觉崎王的意图,笑道:“那莲馨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东方雯握着我手的手,微微颤抖,再看她紧咬下唇,眼里似有液体晃动,她却硬是不让泪水流出来。看着她这样,我心里也有些发酸,心里感叹痴情总被无情扰。我反握住东方雯的手,却见她对我安慰地一笑,只是她不知这一笑有多凄然。眼睛不经意瞥见东方楚满是怜惜和自责的眼神看着东方雯,那种哥哥对妹妹怜惜又无奈的眼神,让我的心底不自觉地有了希冀,或许日后东方楚可以为东方雯免除这场争斗带来的伤害。
天渐渐暗沉,华灯初上,御花园朦胧在一片昏黄的灯笼下,梦幻般的迷醉。
南宫曜还未回来,他已经去了一个时辰了!宴会近尾声,众人渐渐散去,有宫女太监来收拾残局,我却不知该往哪里去,是在这里等着南宫曜,还是跟着众人离开?
我正犹豫,身旁一戏谑的声音传来:“怎么?羽南王该不会丢下王妃一人先行了吧?”
听到这个声音,心里一惊,看向一脸不屑笑容的西门子陵。看向四周,才发现,众人早已离去,如今也只有一些收拾打扫的宫女和太监。
我心里突然有了一丝慌乱,子陵已知我的身份。我还记得那天他说过不会放过我的话,心里突然升了一股寒意。平复半晌,看向子陵笑道:“劳烦世子挂心了。王爷只是有事暂离开一段时间,过会儿就会来接我的。”说完,自己心里都有点不确定。南宫曜会丢下我一人离开吗?
许是看出了我的疑惑,子陵哧了一声,懒懒笑道:“在下还以为王妃欺骗别人的技巧很好,没想到王妃自欺欺人的本领也很了不起嘛。”
被他这样说,我心里竟有了一丝委屈,他凭什么这样说我?当初若不是骗他,他会放过我吗?想到我在日新的点滴,莫名其妙地被牵扯进这场斗争,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他们的斗争与我又有什么关系?我只想隐居在无悔谷看日出日落,云卷云舒而已啊!想着竟觉得眼睛酸涩,一滴眼泪无声地划过面颊,心里的某个角落突然塌陷,眼泪竟像绝了堤般,一发而不可收拾。
子陵见我流泪,脸上笑意迅速敛去,面色微变,眼里有丝自责。眼看他有些慌乱地伸手过来欲擦去我的眼泪,我猛地别开身子,恨道:”谁要你假好心!“他却不顾我的反抗,硬是将我拉进怀里,我挣了几下,没有挣脱,便听他略慌乱地道:“别哭,当初你被严姜掳来送予我时都没哭,如今却……对不起,对不起……”听到他一遍遍喃喃地说着对不起,我身体僵住,忽听围响起了宫女太监的私语议论声。我惊觉,忙挣脱子陵的怀抱,硬将眼泪逼进肚子,心里为自己的失态懊恼,狠狠擦了几下眼泪,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朝子陵道:“妾身失态了,世子莫见怪。妾身告辞了。”说着就要逃离现场。
突然胳膊上一紧,我没有回头,却听子陵自嘲地道:“那几日的相处,于你竟一点价值都无吗?”顿了顿又道:“可怜原来只是子陵的一厢情愿而已。”
我心里大惊,他这是在表白?我一直以为子陵是恨我的,因为我欺骗了他,损了他的尊严,照他的性格必不会放过我,没想到他居然……
却听他自嘲地道:”“想到我西门子陵百花丛中过,却也有沦陷的时候。”
我仍是不敢回头看他,不明白子陵到底为何会对我有意。可是心里却早已惊诧不已,久久反应不过来。
眼角突然瞥见前方不远处立着一颀长身影,心里大惊,却见南宫曜阴沉着脸,一言不发地走近。心里惊诧,他来了多久了?又看到了多少?
子陵缓缓放开抓着我胳膊的手,我看不到子陵此时是何种表情,却见南宫曜盯着我看的瞳孔幽深似黑夜看不见底,面上有着压抑不住的怒气。
南宫曜默默地走到我身边,拉过我的手,没有看子陵一眼。我回头看了眼子陵,却见他脸上挂着一抹苦笑,目视我们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