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官忙跪地齐声道:“望皇上保重龙体!”
皇帝平复半晌,方缓缓道:“无碍。今日宴会,众爱卿无需顾念君臣之礼,尽兴就好。”
百官齐应“是”后,宴会开始。中间高台上响起丝竹之声,云袖翻飞,众人拥着一着水青色舞装的水般美女婷婷而出。定睛一看,竟是莲馨公主!却见她在台上翩翩起舞,浑身似水般灵动,美得令人屏息,众人不约而同将眼睛放在莲馨公主身上。舞毕,莲馨公主盈盈一拜道:“莲馨乃一介女流,无男儿般雄才伟略的大志。今唯有略献薄艺,以庆土瓦和日新皇朝两国交好!”
皇上赞了句:“好!莲馨公主果然多才多艺!”转向独孤汪洋道:“三皇子有个才艺兼备的好妹妹啊!”
独孤汪洋得意笑道:“是啊,莲馨可谓土瓦最美的花朵,乃父皇最宠的奇葩!”突然他往我这里瞥了一眼,道:“传闻日新皇朝兵部尚书之女林氏悠然,拥有倾城之貌,才华横溢,琴棋书画亦样样精通。不知可否让在下开开眼界。等到哪天回了土瓦也好跟那些皇兄皇弟们称道一番!”
我心一惊,这是想要我献艺呢,还是赤裸裸的挑衅?
皇帝看了我一眼道:“悠然如今已是羽南王之妻,这要看羽南王的意思了。”
独孤汪洋挑了挑眉看向南宫曜道:“哦?不知羽南王可否让在下见识一下贵夫人的才艺比之莲馨如何?”他的眼里满是不屑和挑衅。
我心里紧张起来,看这情形,我是非得献艺不可了。我看向南宫曜,却见他脸上挂着淡笑,眼底深处却有一道寒芒闪过。我心一紧,便听他淡笑道:“外界传言非实,悠然确有令人称羡的美貌,却并非如传言般才华横溢。是外界夸大其词了而已,还是不要让悠然的陋艺扫了三皇子的雅兴!”
独孤汪洋笑道:“羽南王过谦了!莫非王爷是不舍得贵夫人在大庭广众之下献艺不成?”
南宫曜淡淡道:“本王确实不舍。”
“你……”独孤汪洋没料到南宫曜回答得那么干脆,气极道。
听了南宫曜的话,百官议论纷纷,我心里似激起千层浪,眼见独孤汪洋气得满脸通红。我忙站起,笑道:“王爷和大家开玩笑呢。妾身身子哪有那么精贵。”
说着走上高台,看向众人高声道:“不过确如王爷所说,外界传言非实,妾身并无一技之长。今日只怕要献丑了。”
我看向众人,皇帝眼中闪过一丝赞赏,崎王眼里闪过精光,东方雯眼里有着明显的担忧,静王脸上仍是挂着淡淡温和的笑容,南宫曜面无表情地盯着我,西门子陵脸色也不是很好,莲馨公主表情淡淡,只是不时看向南宫曜的眼中有着淡淡的痛楚,我心里惊疑,莫非莲馨对南宫曜有意?独孤汪洋眼中满是玩味和挑衅的笑意。
我站在高台想着自己应该献什么,忽听一笛声响起,笛声婉转清亮,内里似有淡淡不被人理解的忧愁。听到这笛声,我的每一个细胞似乎都活了起来,不自觉地跟着笛声起舞,好像我本来就应该这样跳舞。我只觉得自己兴奋莫名,身体似自己会动般。每个动作都是那么自然,心里是从未有过的自信,眼波流转,竟有种顾盼间颠倒众生之感!
全场只听笛声和我衣袂翻飞的声音,世界一片静谧。舞毕,我的精神竟出奇般的好,浑身似舒展开了般,每个细胞都兴奋起来。向众人拜道:“妾身陋艺,献丑了!”看向吹笛的东方楚,竟有种他乡遇故知的感觉!向他感激地笑了下。他亦向我笑着点头示意。
皇帝拍手赞道:“好!悠然果然不负我朝第一美女之名!”说着看向独孤汪洋道:“三皇子觉得如何?”
独孤汪洋眼里震撼,惊艳,悔意迅速闪过,勉强扯出一丝笑容,可是脸色却略显阴沉地道:“日新第一美女果然如传闻般美得不似凡间之人!”说着,似想到了什么,眼里闪过一丝笑意,盯着我看的眼神竟有种看猎物的势在必得。我心里突然没来由地紧张起来,心扑通跳得厉害,总觉得此次事件会给我带来无止境的灾难。
走回座位,见南宫曜握着酒杯的手骨节泛白,脸色阴沉得可怕,眼里有着掩也掩不住的怒意,心里狠厉地跳了下,我从没见他如此生气过,以前他生气时,也总是掩藏得很好。今日是因为什么让他连掩藏都不能了!
坐回南宫曜身侧,却听他似压抑着怒气,声音无比温柔地传来道:“本王还真没想到爱妃竟有如此令人艳羡的舞技呢。今日爱妃的表现倒让本王刮目相看了!”
我不自觉地打了个激灵,我知道他这种温柔的语气意味着什么,他的语气越温柔,内心就越生气。他是在气我突然站出来吗?可是当时若我不起身献艺,照独孤汪洋的个性定是不罢休的,到时候难道要为此闹僵吗?我不想给南宫曜添麻烦,也不想落个红颜祸水的骂名。
子陵的声音淡淡传来:“羽南王妃好舞艺,羽南王有福啊!”
子陵站在我们座位前,左手拿着酒壶,右手握着杯子,淡笑着看着我们,只是看向我的眼神带着一抹狠意,我心狠狠颤了一下。南宫曜站起,拿了一杯酒,淡笑道:“世子说得不错,能娶得悠然,确是本王之福。”说完与子陵对饮一杯。
子陵离开后,又有很多人来给南宫曜敬酒,南宫曜总是淡笑着应对,作为南宫曜的正妃,我也只好强颜欢笑地迎接一波又一波的奉承者,一番下来,只觉得身心俱疲。
南宫曜突然伸出手握住我的,我不由看向他,却见他脸上依旧挂着淡笑,眼睛看着前方。我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见一精瘦男子向我们走来,正是严相的儿子!他走到我们面前,笑道:“虽早知羽南王和王妃鹣鲽情深,但是今日亲见羽南王当众宠爱王妃,实让在下吃惊之余,羡慕不已啊。”
南宫曜笑道:“让严公子见笑了。”
我冷冷地看着姓严的,不语。掳了我两次的人,没有一拳打过去,算他幸运了。间接害得我在子陵那里睡了四天的椅子,让我受了九死一生的罪,最可恶的是,若不是他掳走我,转送给子陵,我又怎会被牵涉进入这场战争中?
姓严的看向我笑道:“今日有幸见王妃的倾城舞,是在下有眼福啊!”
我心里直犯恶心,面上却笑道:“严公子谬赞了,拙陋技艺,不污了公子的眼就好了。”顿了顿,我浅笑出声道:“不过公子会夸赞妾身舞艺,倒让妾身吃了一惊,妾身还以为公子只喜欢看男子跳舞呢。”我可没忘他第一次抓我时,说自己好男风的事。
“你……”姓严的脸色青一块红一块,气不能声。我心道这样就生气了?真不好玩。
我心里暗笑,面上却装出一脸无辜地惊呼道:“呀,严公子身体不舒服吗?脸色不好呢。”突然又装出一脸惊怕的样子道:“莫非公子得了什么急性传染病?”我忙掩住口鼻,做出嫌恶的样子。
不知他有没有听懂急性传染病的意思,但是姓严的脸色更加青紫,后竟气得甩袖离去。
看着他越走越远,我终于绷不住笑了出来,看他刚才那样,真是太有趣了。哼,以为我陶梦隐好欺负呢!
忽听南宫曜无奈地道:“爱妃真是气死人不偿命啊。”
我突然醒悟过来,只顾着报被掳之仇,却忘了南宫曜一直在旁边。刚才我的一番话,如今想来确实是有些冲动。不知刚才我的言论会不会对南宫曜有影响。不自觉地看向他,却见他眼里含着一丝宠溺的笑。我心里三分疑惑,三分惊奇,三分喜悦,还有一分莫名的怅然。南宫曜突然叹了口气道:“爱妃不必顾虑太多。”
我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他总是懂我在想什么,却从不逼迫我。作为一个王爷,能做到这些,是何等的难得。可是以前我却故意忽略,因为不想陷得太深,毕竟我不属于这里。以后迟早是要离开王府的,甚至离开这个时空。
从座位的摆放便可看出崎王和静王势力的分布,宴会间,百官谈笑自若,客套非常,仿佛就是同事之间的问候与客套,可是内里却波涛暗涌。我不禁看向坐在主位上明黄龙袍在身的皇帝,这位二十岁便登基为帝,平北藩之乱,固边疆,携着百官守护日新繁荣的皇帝,如今却每日缠绵病榻,身形单薄得如一片秋季落叶,内心却明了得如明镜。他是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的吧,如今高高在上,看似儿女成群,百官相应,却不知这些人中孰是真心,孰是假意。
皇帝突然看向我,眼神变得出奇的温和,像是透过我看向久违的情人般,那样小心翼翼的眼神,一眨不眨地看着,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我心里疑惑,突然皇帝眼神恢复清明,眼里迅速闪过一丝怅然的失落,对我慈祥地笑了笑,自然地别开眼,看向众人。好像刚才的那一切只是我的幻觉。
我正疑惑,却瞥见兰贵妃幽怨的眼神透过我看着不知名的远方,眉宇间淡淡的忧愁。突然这张脸与记忆中的某个美妇重合在一起,我心里惊诧,终于知道,为何会觉得兰贵妃那么眼熟了。她的长相竟和林母那么相似,再看向静王,才反应过来,他的眉宇间和林母也有些神似。这么说,早逝的梅妃和如今盛宠不衰的兰贵妃竟和林母想像,加上皇帝对林家的包容和信赖,还有林父惨淡的那句有人不肯他退隐。把这一切联系到一起,我突然明白了什么,皇帝之所以这么包容林家,可能就是因为林母,而我能嫁给南宫曜大部分与利益有关外,应该还有一部分是看在我是林母的女儿的份上吧。就此看来,皇帝竟也是个痴情的男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