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尤其是心脏的位置,有种火烧般的灼痛。这种感觉,熟悉而陌生,和我初到日新时是一样的感觉,像是从死亡线上走了一遭,这种感觉令我发慌。
突然一声略显悲切的呼唤声,像是从心底传来,令我的心不由狠狠颤了颤。这是南宫曜的声音。我记得自己昏倒在他的怀里,我怎么又昏倒了呢?我还没有告诉他,我相信他,而且会一直相信下去。想到这,力量像是从灵魂传到身体里,我艰难的睁开了眼睛,待视线渐渐清晰,我眉头不由紧皱,下意识地闭上眼,心跳加快,小小地安慰了一下自己,这也许是梦,再次睁眼。
这一刻,我呆住了。觉得上天应该是和我开玩笑,我想回来的时候,你不让我回来,等到我肯定了自己的心,想要呆在那里的时候,你竟然让我回来了?
我苦笑一声,突然心口猛然一痛,我不禁倒吸口寒气,我记得很清楚,自己的心脏没什么毛病啊。看这环境我应该在医院,脑中有个念头闪过,该不会又是梨魅用栖内功搞灵魂互换了吧?
“梨儿!”一男子惊喜的声音传入我耳中,我才发现床边站着个穿着白大褂的年轻男人。看样子,应该是医生吧,可是为什么他看到我醒来会这么高兴?
“干嘛呢?像是我快死了似的。”见他那种模样,我口中竟是止不住地调侃道。话说出口,我愣住了,这话像是潜意识里发出的。难道我和他认识?
哎?不对,他刚刚喊我梨儿,我明明叫陶梦隐啊。想到这,我不由困惑地打量着周围,确实是现代设施,应该是穿回来了才对。
我看向他,茫然道:“这里是哪?我怎么会在这里?还有你刚才叫我什么?”
他眉头疑惑地皱了皱,却是回道:“这里是医院,你替中泉挡了一枪,正中心脏。”他说话的语气突然变得崩溃,道,“刘主任说没救了。我不信,抢过手术刀自己下手,终于在起搏器上看到心脏的一丝跳动。当时手脚都在发颤,软在地上。我从没有这么怕过,梨儿,以后不许你再做这么危险的事了,知道吗?”
他抚着我的脸颊,慌张无措的样子溢于言表。我有多久没看过这样不加掩饰的表情了?在那个时空,每个人似乎都有自己的伪装,就连司徒南,那样天使般的人也是。南宫曜自是不用说了,他从来就是掩饰心事的高手。
他见我神色不对,担忧道:“你怎么了?”
我看着他,忽然感觉这个人是梨魅在这个时代找的恋人。因为看到他,我的潜意识里有那种对黑日的感觉,很亲切,却又夹杂着其他的东西,令人眷恋。我想了想,斟酌下语句道:“我是陶梦隐,不是你口中的梨儿。”
他神色一僵,一丝慌乱闪过眼底,却是强笑了几声,道:“梨儿,你又逗我!你不就是陶梦隐么。以前喊你陶梦隐,你还跟我急,差点要动手杀了我呢。现在倒承让自己是了。”
“你仔细看看我,我真的不是梨魅,更不是你口中的梨儿。”我淡淡说道。
他仔仔细细打量着我,眼中光芒渐渐淡去,接着被一抹黯然取代,他颓然地坐在病床不远处的沙发上,抚着额头,绝望地喃喃道:“她果然回去了。不管我怎么骗自己,她终究不是现代人,终究和我生存在不同的世界啊。”
见他这样,心中隐隐作痛,梨魅是真的回去了么?那南宫曜呢?若他发现那个人不是我,他会如何?我看了坐在沙发上的男子一眼,心中忽然有丝欣慰,至少他不会像这个男人一样,这般痛心吧。南宫曜一直都是那个运筹帷幄,成竹在胸的人,他不会为了我的离开这么伤心吧。这样也好。可是我显然忽略了南宫曜不是神,他也是个正常的人。
在床上躺了一个月,我终于可以出院了。在这一个月内,我也从辰渊,就是回到这个时空第一眼见到的那个男人,那里了解了一些东西。
我现在的工作是一名保镖,护着中泉集团总裁林中泉的安全。中泉集团在华人企业中起步晚,却发展极快。传闻中有股黑势力控制着这个集团,而林中泉便是这个黑势力的核心。我想也是,要不怎么会有人用枪指着他,我又怎么会穿回来?
林中泉特意来看过我,令我惊诧的是,他竟是个年轻人,三十岁不到。可是气势却很不一般,仅是站在那里,就无形中给人一种压迫感,好似他就是万物的主宰。尤其是那双眼睛,在那双眼睛的注视下,我有种错觉,好像自己在他面前是透明的。
我还记得那****刚从噩梦中惊醒,就见床边站着一个高大英俊的男人。我迷蒙的双眼与他略显幽沉的视线撞了个正着。一种压迫感油然而生,这种压迫让我想逃,可是潜意识里却存了分挑衅地看着他,久久没有移开视线。
林中泉漠然地看着我,声音有丝紧绷地道:“为什么要为我挡那一枪?”
在那个时空历练一番,我发现自己变得聪明了许多,至少在分析对方内心这方面。因为我能听出他语气下的恼恨还有一丝懊悔。心中一动,淡淡道:“这是我的职责。”
他眉头皱了皱,突然淡淡勾起唇角,扯出一抹笑意,笑容中有些自嘲,我不禁一怔,总觉得他的表情词典中应该没有自嘲这两个字。正愣神,便听他道:“是啊,你向来是个好职员。不过……”他语气一顿,眼神中闪着一丝掠夺之芒,道,“你真不该为我挡那一枪。”
对,他就该是这样的表情,举手投足间尽显霸气。可是他的话语中隐有深意啊。我不禁在心里哀叹一声,天哪,梨魅,你到底给我惹了多少情债!
之后林中泉就没有再来过医院,只是每天定时叫人给我送营养餐来,而且听说这饭菜还是他自己亲手做的。
辰渊每天都会来,只是默默地替我查看伤口情况,偶尔神色飘忽地看着我,像是在回忆着什么往事。我只能叹气,却压抑着自己不要想那个时空的南宫曜,因为心已经痛到麻木了,我才知道原来我对他的眷恋竟是这么深。
我正消化着这一个月的事情,忽见一辆黑色私家房车停在我面前。辰渊怕我不认识路,让我在门口等他几分钟下班,没想到这短短时间内也会有意外发生。
黑色玻璃窗缓缓向下打开,一张俊美深沉的脸淡淡地看向我,道:“接你出院。”
他的口气与其说是没有丝毫起伏,还不如说像是恩赐,想来南宫曜一藩之王,口气也没这么狂过。我不由唏嘘一声,道:“不劳总裁大驾,一会儿会有人和我一块回去。”
“是他?”他眼神掠过我,看向我身后。我顺着他的眼神转身看去,却见辰渊眉头紧皱地看向车中的林中泉,眼神交汇处,似有火光噼啪作响。我不禁暗叹,这梨魅魅力可真大。
我扯开一抹甜笑,熟稔地道:“下班了?”
辰渊面上微变,继而看到我挤眉弄眼的眼神,了然地走上前,笑着捋了捋我的头发,宠溺之色毫不隐藏,道:“恩,回家吧。”
我开心地笑了笑,完全忽略林中泉已然黑下来的面色。拉着辰渊的手,径自绕过房车迈着轻快的步子离去。
我尽量表现自然些,可是盯在我脊背后的眼神还是令我的心寒到极点。看样子回到现代,日子也不会好过到哪去啊。不知那个时空又是怎样的境况。
“回家看看伯父伯母吗?”辰渊忽然开口。
我一愣,有多久没见自己的父母了?这住院一个月内,没见父母来看我,想到这,我心里不禁一凉,难道梨魅与我爸妈的关系搞僵了?
“我怕伯父伯母会担心,所以这次你住院的事,我没告诉他们二老。”辰渊似是察觉到我的心思,出口道,“而且你也很长时间没见过了,或许你会想要见见他们。”
我心头不由一暖,他果然是个细心贴心的人,难怪梨魅会看上他。我吸了吸鼻子,道:“好,我真是很想他们。”想到自己都不敢想的地步,我怕自己会思念到绝望,如此一来还不如不想,将那些过往尘封在心底,永远不去拾起。
我们来到一处陌生的公寓楼,没想到仅仅五年,这里变化会这么大。以前破旧的公寓楼已然翻新,高楼大厦平地起。
辰渊按了门铃,我心情不由紧张起来,门咯吱一声开了,一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映入眼帘,我哽咽地呼出这个藏在心底,却久未唤出的称呼:“妈!”说着朝她怀中扑去。妈显然是一呆,却是抚着我的背,轻声安慰道:“傻孩子,都多大了,还知道撒娇。在辰渊面前也不知羞。”
我只是不管,只觉得这个怀抱温暖异常,像是一个静谧的港湾,可以让我暂时放下那个时空里的一切。
我们进了屋,爸正坐在沙发上看报,五年的时间,爸竟也老了。
他见是我们,放下报纸,走到我身边,拉着我的胳膊,急切地道:“女儿,过来,老爸我今天刚买了一个据说是宋代的瓷瓶。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你来替老爸辨认一下?”
我不禁呆愣住,以前父母的爱总是那么平淡,话也不多。就连“路上小心”这样的话也是极少说的。我知道这就是他们疼爱女儿的方式,他们的爱就是没有言语的平淡。可是这一切显然与之前有很大不同。不同到让我有种错觉,梨魅或许更适合做他们的女儿。
原来不是他们不懂得表达,而是自己以前只是被动地接受,从没想过要对他们的爱付出怎样的回报。梨魅是孤儿,她应该比我更懂得珍惜这份亲情。
在爸妈那里留下吃饭,他们似乎很喜欢辰渊,辰渊也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地与他们攀谈着,令我心神恍惚起来,梨魅,你离开这里难道就不眷恋这里的一切吗?
我辞了在中泉集团的工作,原因很简单,我不喜欢这个老板,既然我注定要呆在这个时代,那我就要选择我喜欢的。毕竟在那个时空我已经傻傻地错过了。
林中泉并没有接受我的请辞,只说给我放长假,等到休息好了再回去。我也不管他有没有同意,收拾好东西,离开“中泉”。
可是令我意想不到的是,没有一个公司肯要我,他们一个个都面露难色地拒绝我的应聘。后来一个好心的面试经理跟我透露了内情,他只说有人封杀了我,没有说那人是谁。但我心里明白,只是惊诧林中泉的势力竟如此之大。
从那家应聘公司出来,已是傍晚时分,眯着眼仰望着那抹被高楼掩盖下的火红,心头一麻,那个时空现在也是傍晚么?他又在做什么呢?
正黯然想着,一辆黑色私家房车横在我面前,玻璃窗轻轻摇下,林中泉面色平淡地看着我道:“中泉集团的人不是哪个公司都要得起的。”
我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只觉得这个男人非常不可理喻。径自绕过车子,正要横穿马路,突然耳边传来一声急促却难掩恐慌和一丝绝望的凄喊:“小心!”
没待我反应,我只觉自己身体被一股大力撞飞,还好瞬间用了栖内功护体,施展轻功,却还是踉跄着倒在马路上,嘴角不断地溢出血液。耳边汽笛声传来,我只觉疲惫至极,盯着空中飘过的飞机,傻傻地笑着。
有一双手颤抖着抱起我,抱着我的人还在嘶吼着什么,我不禁觉得可笑,这个充满霸气的男子也有怕的时候吗?明明是他突然出现扰了我的心境,才导致我如此的。只是我还没笑够,无穷无尽的黑暗便袭来,我终于头一偏,昏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