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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黑日这次伤得很重,自那****见我平安无事后,便昏死过去。距今已经有四天了,他还没有醒,尽管云岫说黑日并无大碍,但我仍是不放心,胸腔内像是堵着什么东西,心中沉闷不堪,眼皮也是乱跳,让我心里更加烦躁不安。

据南宫曜说,他得知我被司徒南掳去后,便联系云岫和白月,带着两教派的精锐弟子赶赴北藩。到了北藩,他以镇压叛党为由,向子陵借了五百精锐,本想要由云岫带领,可是子陵却执意要亲自领兵,并言说这些亲兵只听从他的命令。南宫曜思虑再三,便同意子陵的要求,由他带兵剿灭司徒南一众叛党。而南宫曜和黑日则来到北冰峰的山腰处救我。

叛党先是激烈反抗,双方僵持不下。梨宫上阵后,叛党竟是全数投降,事有蹊跷,这些降者便被安置在城郊一处草原上暂作休息,等候皇帝定夺。

这几日由于黑日昏迷,我们便暂时留在北藩。而这些日子南宫曜和云岫都很忙,我则每日必来黑日这里查看他醒来没有。见他面色一天比一天好,心中有丝宽慰。可是他面色依旧苍白得毫无血色,一颗心又是揪了起来。若我是梨魅的话,他就不用受这么多苦了吧。我脑海中突然冒出这样的想法来,心里有些讶异,怎么好好的想起梨魅来了?

“宫主。”一声低唤将我从惊疑中拉回,门吱呀一声打开,伴着一股清冽的寒风吹进,我不由畏寒地打了个抖,便见白月眉头微皱地走了进来。

她看向躺在床上的黑日,面上闪过疑惑和一丝迟疑,我的心不禁一颤,呼道:“大哥说黑日身体有异?”

白月面上一怔,连忙道:“不是黑日的事。”她眉头皱了皱,道,“但是与黑日有关。”

听她这样说,心里松了口气,还好不是黑日身体状况有变。可是又与黑日有关的事是什么?我不解地看着她,却听她叹了口气,坐下道:“白月知道不该有所怀疑,可是……”她沉吟会儿,像是在斟酌语句,半晌后,薄唇轻启,道:“属下知道宫主和黑日关系亲厚非比寻常,属下这只是怀疑,只希望宫主多留个心便可。”她说着看了我一眼,像是要等着我的确定方能继续接下来的话。

我心中虽有疑惑,仍是轻应了声,道:“无妨,你说吧。”

“自宫主失踪,黑日便接下梨宫所有大小事宜。他把一切都处理得很好,包括宫主失踪被宫内弟子得知,有弟子趁此机会发起****的时候,他仍是稳住阵脚,临危不乱。也正因为有他,梨宫才不至于面临消亡的危险。

可是这趟返回梨宫,却让我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宫内弟子增多一倍不说,且新进来的弟子皆有武艺,一看便知是接受过训练之人。更奇怪的是,这些人是听说要赶往北藩救宫主才出现在属下面前的。当时属下心里虽有疑惑,但是想着这些人可能都是黑日亲选,宫主身处险境,便带着那些人赶往北藩。

可是在与司徒南的手下打斗之时,我觉得有些异样,便留了个心。事后一查,才知这些人的奇怪之处。更奇怪的是,他们来自日新各地,但我总感觉他们之间有些牵连。”白月越说,眉头皱得越紧。我听后心中忽升起一丝微微的不安。

我心里动了动,道:“这些事情你还跟谁说了?”

“只宫主一人。”

“那好,此事就只是你的怀疑,等黑日醒来后再作定断,在此之前,切忌不要跟任何其他人提起。”我低声说道,“就连大哥都不许告知。”

白月面上微变,却是郑重地点了点头,严肃道:“白月明白!”

我吁出一口气,道:“无事的话你就先下去吧。照大哥所说黑日还得两日才能醒来。”

白月应了声是,便推门而出。

我内心复杂地看着黑日苍白的脸,心中叹息一声,甩去脑中的那一丝疑虑。

两天后,黑日果然如云岫所说醒了过来,可是我的心里仍是有什么东西堵得慌,眼皮也是兀自跳个不停。

黑日虽醒来,可是还没有康复,便一直待在床上。醒来后的他,一如往常的沉默,可是我却觉得好似有什么东西在他体内酝酿。这样的感觉令我的心越发不安。

这天太阳高挂,却是狂风怒吼,飞沙走石,大片的风沙遮掩住美好的阳光,连着空气也变得干燥起来。

我眯着眼睛仰首看向万里高空,本是碧落晴空,此时却被风沙遮掩,天际一片混沌灰暗,好似有什么东西在九天之上酝酿,随时会破空而出。

“子陵承诺过的话定不会反悔,可是王爷答应的条件也得兑现才成。”走廊尽头传来靴子踏在木板上的微微响动和男子平静的话语。

话音刚落,便见拐角处走来南宫曜、云岫和子陵。只见南宫曜面上挂着淡淡的笑意,那自信的好似可以掌握所有局势的笑容,莫名地令我心一窒,不安愈甚。我抚了抚心口,微微定神。

子陵见到我,眼神微闪,眉头几不可查地皱了皱,却好似没有看见我似地别开眼,朝南宫曜和云岫道:“时候不早,子陵这就回去准备,不多打扰。告辞!”与他们二人告别,便绕过我出了庭院。

我心有不解地看着他的背影,整个过程他都好似没有发现我的存在,摇了摇头,看向南宫曜和云岫,总觉得他们之间应该达成了某项协议,我有个模糊的预感,这个协议所达到的目的可能是我最惧怕的结果。

“外面风大,你身子本就畏寒,还这般不知爱惜。”南宫曜握住我的手,轻斥道。

我拍了拍自己被包裹得圆滚滚的身体,无奈一笑,道:“无妨。”侧头看向云岫道,“黑日醒了,应该没什么大碍了吧?”

“无事,等过会儿我再去看看。”云岫温和道。

南宫曜低叹了一声,似是喃喃自语道:“如何能叫人省心。”我一怔,看向他,却见他眉头微皱,眼睛微眯,眸光中似闪过一抹阴狠。我的心不禁一颤,有什么东西闪过脑海,张了张嘴,可是脑中却像是打了个结,想要说出口的话语似在脑中轻轻飘过,只在心底留下不安和一丝恐惧。

我皱了皱眉,却听南宫曜道:“黑日醒来,我们还没去看过。趁现在有空,一起去看看吧。”

我无意识地点了点头,任由南宫曜拉着我,与云岫一同来到黑日的居处。待听见南宫曜敲门的声响,我才回过神来,与他们一同进了屋。

黑日正坐在床上靠着墙壁,面色仍是有些不正常的苍白,却相对以前的面色好了很多。他见我们进屋,嘴角似勾起一丝嘲讽的笑意,却迅即掩去,好似刚才我看到的是错觉。他朝我们笑了笑,却没有说话。

云岫走到床前,替黑日诊完脉,温和一笑,道:“无妨,休息两天便可恢复。”

我心里不禁一喜,却听南宫曜道:“左护法的恢复能力真是不一般,司徒南的焰莲掌竟也只有这样的威力。”

我眉头不由一皱,看了眼南宫曜,却见他面色平淡,看不出什么情绪,可是为何我感觉他是在试探黑日?

黑日面色未变,道:“黑日本就是练武之人,恢复能力自是不差的。而且司徒南似乎并没有出全力,否则黑日也得休息半个月方能醒来。”

我不禁叹道:“司徒南确实没有使出全力。”他只求问心无愧地死而已吧。

“幸好他一心求死,否则这次丰西王的到来,会变得很麻烦。”南宫曜淡淡道,“如今战事紧张,西藩与北藩接壤,丰西王理应前来抗战。若是司徒南来此插一脚,那就更难办了。”

黑日脸色微变,我疑惑道:“丰西王一直都没来北藩抗战,这次怎么会来?”

“现在战事紧张,即使他再无实权,作为藩王不来也不行。”南宫曜淡淡说道。

“那为何他之前不来?”我心中不解,便问道。丰西王西门昱是个一心只想明哲保身的老人,所以西藩的实权便落在世子子陵的手中。可是毕竟西门昱才是西藩的王。为什么不早来,偏在这个时候来?

“想必是丰翼断翅事件在他心里的印象太深,叫他不忍踏足这片土地吧。”南宫曜平缓地说道,“记得父王曾说过,翅北王北辰启为人虽有些狂傲,但豪放洒脱,不是那种野心勃勃之人。而丰翼断翅事有蹊跷,绝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可事实真相究竟如何,谁也不知晓。或是有知情人,却不愿企口。”

“你是说翅北王是被冤枉的?”我呼道。难道真是皇家要灭藩王势力?

南宫曜笑了笑道:“未有定断。”

我不禁一愣,是啊,这件事情估计只有当事人知晓了。不禁喃喃叹道:“若真是被冤枉的,那翅北王一家被满门抄斩就太残忍和不值了。”眼角却瞥见黑日低垂着头,我看不见他的表情,却见他身子微微发颤,垂至身侧的双拳紧握,似很是痛苦,却被自己努力讶异着。我一惊,忙道:“黑日,你怎么了?”

黑日身体一震,缓缓抬起头来,却见他面色惨白,双目赤红。我不禁低呼一声,就要上前,手上却是一紧,原来南宫曜一直握着我的手,习惯性地给我取暖。我没想太多,却也没有挣脱开他的手。可是很久以后回忆着来到日新的一切,忆到此事时,我就在想,若是那时我松开南宫曜的手,去扶住黑日,那样结局是不是就会改变?可是我什么都不能做,过去的也永远无法改变,我只能拿着遥控器不断地转换频道,以压抑心中的痛楚与浓浓的眷恋和不舍。

我站在原地,朝云岫道:“大哥,你快看看,黑日怎么了?”

云岫正要上前,却见黑日摆了摆手,道:“无事,魅儿不用担心。”他目光若有若无地瞟了眼南宫曜握着我的手,疲惫道:“我想一个人休息一会儿。”

我抿了抿唇,道:“好吧,你先休息。”说着便与南宫曜和云岫出了他的屋子,轻轻带上房门。

晚上,南宫曜拥着我,突然问了句:“若我与黑日相斗,你会站在哪一边?”他的声音很轻很轻,似怕惊扰了什么。

我不由怒道:“说什么呢!你们俩怎么可能斗起来?”见他还要再说什么,忙打断道,“别说了,没这个可能。不可能的事情,假设起来一点意思都没有。再说你何时也喜欢假设了?睡觉!”说完不再理他,径自闭上眼睛,在他怀里蹭了蹭,似想要驱除心里突生的不安。

他若有若无地叹息一声,吻了吻我的额头,叹道:“睡吧。”

直到耳边传来他均匀的呼吸声,我才睁开眼睛,盯着他的睡颜,在心底叹道,我真的不希望有那样的一天。

丰西王来到北藩,虽在战乱时期,仍是欢声雷动,百姓夹道欢迎。这五年,虽然战事一直在北冰峰处僵持不下。但是多多少少波及了藩内的居民,让他们受了战乱之苦。以前西藩虽派了子陵前来,也带来部分军队,但总显得没有诚意,如今丰西王亲自来到,令北藩百姓看到西藩抗战的决心,他们自是欢迎的。

应子陵之邀,南宫曜、云岫、黑日和我来到镇北王府,与丰西王一聚。至于为何我和黑日会来,主要是南宫曜的那句:“紫兰这个镇北王妃做得很好,你这个昔日旧主不去看看?”

而黑日则是跟着我来的,说来也怪,自那日我们三人一块去看他,他身体便好了许多。这才两日就恢复以往神色。我本想要他留在我们居住的地方好好休息,却不想他执意不肯,并以梨魅失踪那段时间他保护不周,这次绝对不能有任何差错为由。我只好无奈地同意了。

来到镇北王府,曾经的翅北王府。古老的建筑述说着历史的沧桑,我不禁有些感慨,在历史的长河中,我们始终只是一颗小小的沙粒而已。

镇北王为丰西王接风洗尘,摆宴王府前厅。虽然宴会不大,但来赴宴的人都是日新的重要人物,三王一世子再加上个武林盟主。岳泰安没有出席,因被留在边防,以防古塔国君主君龙吟突然来犯。

再次见到紫兰,才知她已是两个孩子的娘了。她见到我先是惊讶地张了张嘴,后来竟是红了眼眶,紧紧地握着我的手,哭道:“小姐?真是王妃小姐?”

我不禁失笑,她还怕将我认错成林悠然了?我帮她擦了下眼泪,揶揄道:“都是两个孩子的娘亲了,还这么不知羞地哭。”想到她刚才对我的称呼,不禁嗔道,“如今你可是镇北王妃了,还这样唤我小姐?不合礼数!”说着笑了笑,拍了拍她的手,道,“我虚长你几岁,就喊我姐姐吧。”

她面上红了红,悄悄地瞥了眼周围,周围几人都在说着国家大事,并没有注意这边。抹了把眼泪,点头笑道:“小……姐姐,真好,你没事真好。当初知道你出事了,我真的不敢相信……”

她脸上犹挂着泪痕,见她这样又哭又笑的模样,不觉有些好笑,可是心里却是阵阵暖意流过。

她话语突然顿住,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盯着我的头发。我疑惑地用手在她面前晃了晃,道:“怎么了?”

她回过神来,面上仍是有些震惊,指着我的头发问道:“这,这梨花簪是从哪里得来的?”

我一愣,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摸到那支发簪,心里虽有不解,却是笑道:“这是黑日送的。”说着看了眼站在不远处的黑日。

紫兰顺着我的眼神看去,皱了皱眉,从怀中取出一只梨花耳坠,同样是莹白色,在灯光的照耀下,显出一片柔和的光晕,一看便知这只耳坠与我头上的簪子是出自同一种材质,好似是出自同一套首饰。

我不禁伸出手,抚着那只坠子,喃喃地问道:“这是从哪来的?”

“家传。”紫兰回答道,“我父母过世得早,可是这只坠子却一直留在我身上,儿时的记忆都已模糊,唯有这只耳坠,我清楚地记得,娘亲将它们交给我,郑重地说这对耳坠是家传之物,要我务必好好保存。可惜后来父母去世,我一个人流浪街头,弄丢了一只。”

我不禁想起之前黑日说的话,他也说过这只簪子是他的传家之物。若它们真的是出自同一套首饰,那么紫兰和黑日的关系……

我激动地站起身,握着紫兰的手道:“可能,你有哥哥呢!”

紫兰一惊,看了看周围,不自在地小声道:“姐姐?”

我忙回过神来,此时周围静悄悄的,众人皆面带疑惑地看着我,我不禁尴尬地笑了笑,坐在凳子上。却仍是难掩心中的激动,看着紫兰道:“如果这是一套首饰中的,那么你可能会有一个哥哥。”我不理会紫兰发怔的样子,朝众人歉然笑道:“不好意思,先失陪一下。”说着便拉着紫兰离开席位,走到黑日面前,道:“你说过这个簪子是家传的,对不对?”

黑日疑惑地瞥了我一眼,眼中似迅速闪过一道精光,我当时心情有些激动,也没管他异样的表情,忙催促道:“是不是?”见他点了点头,我忙把紫兰给我的坠子递给他,道:“你看看这个。”

却见他面色大变,瞳孔竟是一缩,猛的接过我手中的坠子,盯着坠子的眼中翻滚着复杂莫测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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