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等殿,恢宏浩瀚,代表了一个庞然大势力。宫廷蔓延无边,占地之广,浩荡上亿亩,比十几座城池加在一起还大,宫墙好比万里长城,雄混而壮观。
是真实的场景,一点也不夸张,有河流从阁楼下穿过,也有楼台建在大江之中,古堡悬山崖,坊市建云霄,应有尽有,样样俱全。无论繁华大街还是荒野,人口密集或稀疏,一派祥和,简直自成一界。
此时,古老的广场上,虚空敞开着一个光门,陆凌宸从中穿透而出。
“嗯……”陆凌宸深呼吸,这里的空气格外清新,水分很足,还带有香甜,吸进腹内更是化成一股暖流,神奇无比。
望眼整个广场后,陆凌宸则是震撼的说不出话来,地方太大了,根本眺望不到边际。站在广场上,人如沧海一粟,看到的是海阔天空,浩瀚苍茫。这里哪像什么广场,简直是一片宝石铺成的大平原。
“怎么没人?”陆凌宸收回观光的目光,才发现遗漏了什么,竟然没有人在此接待自己,连双亲也不在。
这太出乎意料了!
正当他纳闷时,数名绿色的流光飞至,从上空降落下来,是巡逻的陆家执法者,人人一身标志性的碧翠战衣猎猎,气度不凡。只不过他们很冷,什么话也不说,上来就提上陆凌宸,将他带走。
几人的动作很粗鲁,一点也不礼貌,陆凌宸感觉自己遭悍匪绑票一般,被当成了小鸡拧着,双脚离地,动弹不得,样子非常难堪。
这是折辱,几名执法者完全没有将他当回事,像是对待犯人。
这种待见让陆凌宸内心一寒,所谓的迎接仪式与想象中的相差太大。说好来接自己的父母不见踪影,出现的却是些冷面无情的陌生人,其中必有猫腻。
几名碧衣执法者淡漠,一语不发,表情冷酷如寒冰。他们腾云驾雾,将陆凌宸押上了天。
第一次飞行很刺激,再加上福祸难料的待遇,陆凌宸的心情似煮沸的开水。
目的地到了,是一个祭坛,陆家执法者将他绑在了一根冰凉的十字黑柱上。
祭坛古老,血腥味扑鼻,让人忐忑。可以看到层层叠叠红泥沉积,非常鲜艳,本是厚厚的血迹,因漫长岁月而化尘,却始终色彩不减。
在这里,陆凌宸终于见到了双亲,夹杂在人群中,一脸复杂。还见到了那杆古称的主人,是一位老人,古称悬在其头顶,混沌气息弥漫。
此人陆凌宸知道身份,听母亲祝霓提及过,那是他的祖父,平等殿当代殿主。
“父亲大人,母亲,祖……父!”陆凌宸如发现了救命稻草一般呼救,不明白眼下怎么回事,自己可是什么都没干。
然而没有回应,陆离傲夫妇与陆平等视若无睹,听见了他的呐喊也是无动于衷,仿佛不认识他这个子孙。
“爹……娘……爷爷”他接着大喊,改用亲切的称呼,认为方才应该是自己眼花看错了,最亲的人怎么可能不理自己。
可换来的结果仍是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祭坛的四周是数不胜数的陆家族人,人山人海,围绕着祭坛一环又一环。
这些人不是来看热闹的,而是在参加刑场问斩。
陆凌宸在缰绳下挣扎,心急如焚,不想被这样当众束缚,心很痛,不理解为何回家族会是如此下场。
然而引来的是一片欢呼,准确来说是陆凌宸被绑在祭坛上,大快人心,仿佛顺应了天命。
“他就是宸公子?看上去普普通通啊,当年少主竟然为了他不择手段,牺牲了我族数一数二的天骄!”
“少主爱子心切,难免荒唐,可机关算尽,到头来还不是逃不过地府的慧眼,反倒害了家族。所幸的是殿主已出关,他老人家铁面无私,定会大义灭亲!”
“有什么好说的,孽障就是孽障,处死十次都在所不惜,不能弥补家族的损失。只是可怜了那孩子,身为万年难得一见的不世天才,却一出生就做了替死鬼。”
“唉,多少年了,家族一代不如一代,好不容易出了绝代双骄,却一个叛族,一个又遭人所害,如此下去,日渐衰弱的平等殿何时才能复兴?”
……
祭坛之下旧事重提,议论纷纷,表情各异。
当陆凌宸听到这些话语,双眼逐渐瞪大,如何还不明白所议论的是什么。这些信息直接冲击了他的脑海,激起了一场心灵风暴。
原来这就是生父当年所犯之错,李代桃僵,为了救自己不惜狸猫换太子,葬送了别人的孩子,将陆家寄予厚望的天生神童送入虎口。
父爱如山,陆离傲的事迹让他感动万分,只是幼吾老已及人之幼,父亲这里太过自私。
这一刻,陆凌宸全都明白了,所谓的返回家族就可享受美好时光,可以求仙问道,皆是晃子。
身下的祭坛,染满了血迹,傻子也知道其代表了什么。
“军要臣死,父要子亡……”陆凌宸悲叹,笑着流泪。赤条条来去无牵挂,没想到这就是自己的宿命,考不了功名,休不了仙,一出生就被认定为该死之人,而且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难逃一死,刚回来就要受刑。
可是他不懂白地府为何要取自己性命,自己的出生为什么不能被认可,他不愿这么快结束一生,不愿懵懂的死去,生要做明白人死亦不想为糊涂鬼。
祭坛血腥味真的浓烈,即便是历史遗留,仍然极具刺激性,说明曾经丧命于此的人物个个无比强大,是仙人。
“就是你害死了我的孩子,你个不能修行的废物,凭什么让我儿代你去死?!”祭坛下一位美妇对陆凌宸咆哮,愤怒而怨毒。
是那个被调包孩子的母亲,她红着眼死死盯住陆凌宸,很不甘心,怨恨难平。
“处死我,你的孩子就能回来了吗?”陆凌宸冷哼,得知自己要死哪还有心情顾及那些陈年往事,内疚与否又如何。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或许应该,却也不过一种道德理念,法规原则,起精神安慰罢了。
陆离傲爱子成狂,不惜不仁不义,这种爱很重,当局者迷,令他矛盾,无法言清错与对。
“我不管,我儿因你被地府带走,我夫君阻挠反被杀,就让你这么死了我很不甘心!”对于陆凌宸的回应,美妇情绪更加激动了,大吼大叫,一脸恶毒。
陆凌宸听的面色发白,看得出这是一个母亲的疯狂,是不择手段的报复。祖父陆平等一向秉公执法,大义凛然,从名字上就说明了问题,这次被人抓住弱点,而且是点中了死穴。
对陆凌宸来说这是无解的局,陆家强者如云,其中不乏顶尖修士,除非自己足够厉害,反抗出去,或者有高手相救,力挽狂澜。
“谁能帮我?”陆凌宸在心里祈祷,渴望能够活下去,他不想死,不想一辈子什么作为都没有就成了刀下鬼。他有牵挂,有羁绊,不想就此与在乎的人永别。
然而,血祭坛下,除了喧哗别无其它,没有人在乎他陆凌宸小小的生命,纵然贵为平等殿之主的孙子。
防人之口胜于防川,所有族人都要逼自己死,没有谁能袒护得了,为了服众,祖父也不行。
刀斧手来了,要斩陆凌宸,肩扛斩首大刀一步步走上祭坛。他一身红衣如血染,粗大的铁链系在挺着的大肚间当做腰带,晃晃悠悠站到了陆凌宸背后,只待一声令下。
“呵呵……”陆凌宸惨笑,再看一眼活着的世界,狠狠记住这些个所谓的族人们。若是自己还在欢天岗该多好,曾经的生活真的很美。
考取功名,成仙,都不再重要,重要的是能够活下去,哪怕碌碌无为。比起性命而言,荣华富贵都是虚的,修仙也不过是为了长生不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