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你不能死
这故事讲的平淡无波,丝毫不夹杂自身情感,司马寒明白,昭儿是刻意不去想,她想了也是脑中一片空白而已。
“娘子,你看,如今这是不是很应你那首诗的景呢?银烛秋光冷画屏,轻罗小扇扑流萤。天阶夜色凉如水,卧看牵牛织女星。”司马寒学着她的样子深情的吟诵着那首诗。
“我,真的是你的娘子吗?”昭儿挪动了下身体,让自己如水的眸子与他的挨得很近,她几乎听到他心快要跳出心房的声音,他,竟然是爱自己的吗?她不确定,她,真的是他的娘子吗?她更加不确定……
“除你之外,再无他人。”司马寒用手描画着昭儿美好的唇形,轻轻的说出口,并试探的靠近她,********的唇瓣轻轻地,就要贴上她的。
“让我把故事讲完。”昭儿是想说说萧太子与慧娘的悲剧,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的恐惧越发的扩大了,她竟然怕被这个妖娆的男子爱。
“江南,是容易发生故事的地方,烟雨蒙蒙,乡间小径,江上有小舟划过,偶有撑纸伞的女子从岸边走过,河对岸是位翩翩公子,丰神俊朗,好一出才子佳人啊。正是这样的地方,孕育了萧统和慧娘的爱情,那一个梁国的太子,在江南,遇上了面若桃花的慧娘,与其说是遇上,不如说是寻得,缘乃天定,既早已定下,那么相遇便是必然,在人群中寻着,直至两人彼此相望,然后就有了”相逢却似曾相识,未曾相识已相思“的感叹。
萧统无疑符合才子这一称号,一个致力于文学的太子,身后有令人望尘莫及的背景身世,但终也过不了红尘一劫。早在相遇时,慧娘就该知道,这是月老开的玩笑,那样一个未来的帝王,与凡尘的女子,该是隔了怎样一条鸿沟?错了,便错了,爱情美就美在未来不可知。萧统到江南是为修订文选,却无意间逢上佳人,两人坠入爱河,一发不可收拾,但萧统确是为了文选,文选既已修订完毕,没理由不班师回朝,他回去了,回到那个富丽堂皇的牢笼中,临行前,他是那样笃定,他会回来。“昭儿突然哽咽的难以出声,好像身临其境一般,司马寒更紧的抱着她,他知道,在她的内心深处,一定如慧娘那般的恐惧过,虽然她失了记忆,但是那种恐惧,从来没有消失……
“而慧娘却是明白,太子,未来的皇帝,身登九五,权大于天,只是再大,却也大不过封建礼教,那一出棒打鸳鸯是演定了的。慧娘给了萧统几粒红豆,以便睹物思人。像每一个凄美的爱情一样,慧娘的等待变得遥遥无期,那一座皇宫,挡住了他们所有的感情。青丝渐渐斑白,相思溢满心头,萧郎却始终杳无音信,那是一种怎样无望的等待。故事也终究应了诗人们的诗句,公子王孙逐后尘,绿珠垂泪滴罗巾。侯门一入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那样一个纤纤女子,在人生的旅途中,以等待为任,却最终输给了时间,她,等不到她的萧郎回来了,却只留下一坯黄土,一行清泪与一个男子终生的悔恨。”昭儿咬了咬唇,眼泪已经湿了脸庞。
“他,终究还是回来了,带着多年无处宣泄的思念,策马奔腾,从京里直奔江南,他在心里哀求:慧娘,等我,我回来了。他在脑海里将重逢之景勾勒了千遍万遍,他仿佛可以看到慧娘那一双如水的眸子里带了三分欣喜,三分怨恨,三分感动和一分的哀戚。但当他翻身下马,一路狂奔后,发现,他的慧娘早已化作这江南岸边的一缕青烟随风而逝时,他的悔恨,他的哀恸瞬间席卷全身。
夕阳下,萧统一袭青衣,就在那坟头边席地而坐,毫不顾忌所谓威严。他一遍遍的抚摸着光秃秃的坟墓,似乎上面还残留着慧娘的体温与眼泪。一壶浊酒,一方坟墓,一个满面悲怆的男子,在阳光下,像是一幅亘古不变的画卷,描绘着沧海桑田。没有什么比阴阳相隔更加残忍,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纵使他身登九五,纵使他权倾天下,可他却无法抵挡死亡。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慧娘,我,回来了,为什么不等我……”萧统亲手将那两颗红豆栽在坟旁,“慧娘,你就把这相思豆当成我吧,让我陪在你身边,生生世世,永不……分离……”萧统策马回宫,却终是思念成疾,不久病死于宫中。至此,才子佳人的故事走向终结,但孤坟旁的红豆树却长得格外蓬勃。‘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红豆,也叫相思豆,萧统之事,野史传说,真假难辨,但我愿意相信,那殷殷真情如假包换。“昭儿抬起如水的眸子,看着司马寒冷峻的面庞,她看到了他眼底的心疼,她知道他听懂了她的故事。
就如当年慧娘跟萧太子说:“你是太子,你竟然是太子。”萧统却说:“我是太子,请相信我。”其实萧太子没明白慧娘那句你是太子里面饱含的无奈,正因为身份,信任也是无用的,礼教才是最大的束缚。而司马寒,能挟持她来皇宫的男子,能在宫内呼风唤雨的妖冶男子,自称为朕的男子,那便是皇帝了,他就如那萧太子,可是她不愿意像慧娘一样,得一个郁郁而终的结果,她不要爱的那么辛苦,那么绝望。
“这是我此生听到的,最动人的故事,我会好好记住的。”说罢低头就要吻上她的唇。
“时候不早了,昭儿该回家了,否则昭儿的父亲和哥哥会担忧的,定会将这商国皇城掀个底儿朝天。”轻轻起身,躲开了司马寒的深情。
“你还是不愿记起朕吗?”他知道,凭着她的聪明才智,怎会不知他便是当今圣上,所以便冷冷的说道。
“不是不愿意记起,而是记不起,或者本来昭儿的记忆中,就没有你,只是你认错了人,表错了情罢了。”昭儿并不回头,看着天幕上慢慢接近的牵牛织女星,一年一次的相会,一次相会之后久久一整年的分离,年年如此岁岁这般,真的好吗?她不知道。
“也罢,朕送你回去。”说着霸气的起身,带起的凉风让昭儿忍不住全身一颤,这个男人,总是能轻易的让她动容。
他又抱起她,轻盈的飞在皇城之上,盈盈星子闪着黄色的温暖光晕,映照着两个美丽的身影,那么的和谐美好。同一时间,另外一个纤巧的身影,也在空中飞了起来,是那个神秘的画师,他该回去了,回到皇宫去,继续做他的‘画师’……
柳家大院儿。
柳晟杰喝了不少酒,晚回了不少时间,两腮通红,更添了几分美丽了。
“晟杰,怎么喝成这个样子。”柳擎海适时的扶住摇摇欲坠的柳晟杰。
“昭儿,被他带走了。”柳晟杰吐了口酒气。
“昭儿?”柳擎海心里一凉,竟然是那前朝公主吗?他的猜测果然没有错,那女子竟然真的是前朝公主?商家的人不能活在司马王朝,更不能如此的折磨他柳擎海的儿子。
安置好柳晟杰之后立即召来影将:“夜影神将,老夫给你一个任务,此次任务完成,你就可以达成自己的愿望,永远的脱离地下影城的组织。”先前这个夜影神将一直不想在影城里待,最近好像没怎么闹腾了,柳擎海还在想他为何如此沉得住气呢。
“相爷请说。”夜影神将双手抱拳,黑色的面具后是一双精明的眼睛,替他做了坏事又被逐出影城的人,哪个有好下场了,再说了夜影天将是个天仙一样的小娘子,就算为了那个小娘子,他也暂且不会放弃这影城首领的地位了。
“很好。”柳擎海拍拍他的肩膀,本来他已经为他准备好了毒酒,如果事情成功,那庆功宴将是他的死期。如若不成功,那就更是他的死期,不过如今他竟然不想着脱离影城了,想必是知道了自己的厉害,便不敢再提那事儿。
“三日之内,把前公主云昭给老夫杀了。”曾经他只以为她是富商之女,却不曾想,果然是那前朝公主。如此,她的性命是万万留不得的,她知道了他的太多秘密,对他来说,是很大的威胁。
“谨遵相爷指令。”夜影神将眼中神秘的色彩微微聚拢了一下,柳擎海,果然是对昭儿存着杀心的,曾经他只以为她是蚕云,如今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份,自然不会手下留情。
而柳晟杰并不知晓这一切,他只沉闷的倒在房里,忘却了现实中的一切,痛苦而解脱的睡去。在梦里,他的昭儿还只是他的,他们在郊外的那一片净土,安静的过着他们舒心的日子。
夜影神将本想将计就计,去刺杀昭儿,他已提前跟夜影天将说过,今日柳擎海必有异动,果然不出所料。奈何柳擎海还真是只老狐狸,竟然不放心的在后面跟着他后面,夜影天将许是发现了柳擎海,并没有出来。虽然已至夜深,但大街上还是往来的人不少,毕竟七夕之故。
司马寒抱着昭儿飞越皇城,至东市而旋转落地,一时间星子璀璨吗,美人在怀,异样的错觉萦绕在心头,让他以为自己与昭儿还是多年前那对相爱至深的情侣。那时他不是这天下的帝王,虽仰望着她公主高贵的身份,但是他能感受到她对他的爱,可是如今呢,他做了皇帝,他拥有天下千万女子前仆后继的真真假假的爱,唯独从她眼里再看不出半点怜惜。不禁轻叹了一口气,将自己的薄衫卸下,披在昭儿身上:“夜风还是很凉的,你身子刚好,莫要冻着。”
其实他一直在责怪自己,责怪自己为何不信她,为何亲手剥夺了她第一次做母亲的权利,那种伤让他的眼神看起来像飘渺的湖水一样,氤氲着,慢慢的雾气,迷人万分。昭儿突然感觉这个场景很熟悉,仿佛久远的时光尽头,他也曾经把衣服披在她的肩上,下意识的拉了拉薄衫,看着司马寒英俊冷冽的侧脸。好像在某个纷乱的战场,他是这样给自己披过衣服,可是昭儿搜寻了所有记忆,却依旧想不清楚。
“谢谢你,对了,你是皇上吗?那你叫什么名字?”昭儿有些不好意思的问他,刚刚明明就躺在人家怀里,现在才问人家的名字,未免好笑。
司马寒脸上温柔的笑容僵了僵,他忘了,她已然将旧时忘却干净,忘了他曾经对她的爱和伤害,忘了他们曾经是深爱着彼此的爱侣,也忘记了,他的名字。他心里一凉,酸涩的感觉涌上心头,堵得眼泪几乎在眼眶内打转。
“是的,我是……这天下的皇帝陛下,我叫司马寒。”他噙了噙眼中的泪,声音有些僵硬了,他的心,很痛,很痛,痛的滴血,痛的支离破碎……
“哦,那你是璨哥哥的哥哥吧,他老说起寒哥哥寒哥哥的,他是王爷,你是皇上,嗯,没错。”说道司马璨昭儿就一脸的温暖和幸福,司马寒注意到了那满足的笑容,那样的笑容,在他的记忆里,他还是将军,昭儿还是公主的时候,有过。可后来就再也没出现过了,而如今,一个司马璨,就足以让昭儿温暖而满足的笑着,笑的倾国倾城倾天下……
“呵呵,是的。”司马寒握着昭儿的手突然松开,他怕那种她牵着自己心里却丝毫没有自己的感觉,他怕自己就在她身旁,她嘴里提及的,却是别人。
东市僻静,夜影神将想找个好点的机会下手,让司马寒把自己打伤,就不算是他没完成任务。夜影天将在漆黑的屋顶看着这一切,心下着急上火,却不能暴露了身份。柳擎海躲在秘密的所在,看着两个渐进的身影,司马寒,商云昭,你俩谁碰上这一劫,死了,都是好事儿,不过司马寒你若是这么早死,就可怜了我那晟雪女儿。
夜影神将见司马寒径自走在前面,眼神像鹰一样犀利,想是在注视着周围的动静,若是他此时出手也不至于伤他太重。故此一个飞身上钱,抽出长剑,直直的往昭儿的方向刺去。昭儿正在甜蜜的笑着,想着她的璨哥哥,并没有注意到这突然而至的危机,司马寒霍的挡在昭儿身前……
抽出的短剑虽然划伤了夜影神将的手臂,奈何碰到昭儿的事儿,他总是这般的着急,总是这般的乱了方寸,刚刚愈合的伤口,再度被刺裂开来,鲜血染红了一袭雪白的衣衫,在盈盈星光下,美的灼灼刺目。
那一瞬间昭儿仿佛看到了七年前的战场。他也是一袭白袍,深入敌阵,气势仍然不减半分的说,还我商国公主回朝。她仿佛看到他说,只要我有,只要公主能活着,一脸的决绝。而后长剑刺进他的胸膛,那一年,那红色的血潺潺溢出,给了她一瞬间的温情让她一生沦陷……
“司马寒,你不能死……”昭儿本能的喊出声,凄厉的喊声划破夜空,划破热闹的长街,直直的涌入商云飞的耳中,他知道她的妹妹有事了。
纵身一跃,踏着屋顶往东市而去。夜影神将好像听到了身后的声音,但是依旧装作没听到,长剑一步步的向着昭儿逼近。这次他冒了大险,他知道,身后的剑已经越来越靠近他了,他在祈祷那个人出手别那么狠,否则他就没命了。
一瞬间,身后的长剑嗖的一声从身后刺穿了他的胸膛,倒地的前一刻,他在心里轻轻的说:“这家伙可真狠,竟然没看出来我是放你们一马吗?下手这么重。”
“司马寒,你不能死,你是这天下的皇帝陛下,你这么冷血无情的人,应该会活到一百岁吧。司马寒,你别装了,快起来啊。”昭儿用脚踢了踢司马寒的脚,她突然觉得这些话,还有这些行动都与曾经的某个时候那么的相似,可是可就是想不起来到底是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