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过老师给你的评估表，还有试卷了。”
“你怎么会看到！”
“别用那副表情看着我好吗？谁让我这么可爱，老师已经明显不相信你了，转由我将信封交给林姨。”
“哼，明明最不可靠的人就是你好吗？”
顾经年把玩着怀里抱枕，没好气的嘟囔。连旧拂手里的动作一顿，咬牙忍下。自己现在好歹是为人师表！绝对要忍……
“你总体来说成绩不算差，只是数学和英语两科拖了后腿。我看了一下，你英语主要是听力和造句语法上比较容易出错，数学则是对公式不能灵活运用，我按照你的学习进度写了一份计划表格，你就按照这上面的做。还有每天争取做两张数学以及英文考卷选择题，选择题在试卷中虽然占的分数不多，但也是十五分，能争取就争取到。”
连旧拂说着拉开抽屉拿出一张表格，以及两张试卷，在顾经年面前铺展开。
“不是吧！你知道我最讨厌看到这些试卷的。”
顾经年嘟起嘴，眼睛带着些许可怜，试图萌化连旧拂，连旧拂将头偏到一旁，面无表情的继续说道：“除此之外，你还要记住公式和语法，每天我都会抽查你的公式，并且会出题让你现场运用公式。至于英语对于现在的小升初考试中还不算太过刁难，所以应该只是日常出现最多的英文句子，所以从今天开始，我会有意无意的用英语和你对话，如果答不对，晚饭你就得喝粥。”
“什么！连旧拂你干脆杀了我吧。”
顾经年听完摆出一个大字型，连旧拂忍不住轻笑出声，随即又收敛笑意，装出一副面瘫模样。
“难道你不想去毕业旅行了？林姨可是说了哦，要是你能考上华安附中，就会带你去环游欧洲，相反，你要是半途而废，对不住了。和林姨去的人，只能是我。”
“知道啦！写就写！为了毕业旅行！我顾经年拼了！”
“Verygood，meetyoulater，idiot。（非常好，以后请多指教，笨蛋。）”
“哼！”
“哼什么？”
“Programmer，greatlygreatlybigbastard（请多指教，大大大大大混蛋。）”
“重复用词，应该是Programmer，greatlybigbastard。”
“哼，我饿了，吃饭时间到了没？”
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顾经年丢下笔，把手径直升向一边的茶点。
“啪—”
“喂，连旧拂你脑子摔了吧，干嘛打我？”
“这一面试卷你已经做了四十分钟，还没有做到三分之一，为了能让你专心做试卷，我已经和爸妈还有阿千打过招呼了，会晚一个小时开饭。另外，没有做完试卷，你不能吃任何东西，现在还有三十分钟，你自己看着办。”
“你你你你你……”
顾经年说了半天也没说出个完整话语，看着属于自己的糕点被连旧拂一点点的消灭，她鼓起腮帮子，认命的写着试卷。
“好安静，我们能不能去客厅？”
“不行，去了客厅只能让你更加无法专心。”
听到这句意料之中的话，顾经年没有继续反驳。扫了一眼面无表情看书的连旧拂，顾经年继续写着试卷。一时间只有笔尖在纸张书写的沙沙声音，和时不时穿插的翻书声。
被顾经年那莫名其妙的眼神扫过后，连旧拂心下有些好奇，又被压下。
“咕噜—”
微弱的声音从顾经年的肚子里发出来，顾经年尴尬地看了看连旧拂，真的不怪她好么，她今天中午没吃多少饭，所以今天特别饿。本来以为一回来就能吃到饭，谁知道还要被抓着复习，这下肯定要被连旧拂说教了。
等了好久也没等到平常总听到的毒舌话语，顾经年松了口气，继续写着试卷，这道题是怎么解的呢？好像前几天老师教课的时候说过吧，脑海里回想着课堂上的内容，顾经年很快就将这件事抛到脑后。
连旧拂坐着的椅子本身就比顾经年高，即使顾经年的个子高，但坐在地板上靠着小书桌写试卷使得连旧拂一眼就能将顾经年在做什么看得一清二楚。看了看才写了三分之二的试卷，连旧拂叹了一口气，自己才十一岁，怎么弄得跟个小老头一样了。
“别写了，看你今天这么老实，又是第一次接受辅导，就让你早点吃饭。下次不可以了，一定要在四十分钟内写完，我们下去吃饭吧。”连旧拂合上书本，说道。
顾经年愣了愣，随即高兴的站起身，看着连旧拂的面瘫脸，疑惑连旧拂最近似乎转变很多的同时，一个坏主意突然浮现在脑海里。
“真的吗？连旧拂你真好，哈哈哈，么~”
顾经年笑得开怀，快速上前在连旧拂脸颊上亲了一口，然后快速跑出房间。然而跑出房间的她回忆起连旧拂脸上的呆滞神情，才意识到，她这个恶作剧似乎整的不只是连旧拂一个人，还有她自己。
“嘣—”
书本掉落在地上发出声响，连旧拂脸上的神色先是从呆滞然后转为通红，意识到顾经年只是在整自己的连旧拂咬了咬牙，随即愤愤道：“这个笨蛋，也不知道打哪学的，看我怎么整她，明天死定了她！”
“小拂，年年，你们俩怎么只吃饭，都不夹菜吃？”连画疑惑的问道，想着脸上的神情由疑惑转为可怜兮兮，“难不成你们这顿饭是我做的，所以不敢吃了吗？呜呜……桦，我做的菜真的很难吃吗？”
闻言，连桦凌厉的脸部表情转为柔和，即使是结婚十多年了，看着爱人脸颊的皱纹一天一天慢慢长出，一天一天的变老，连桦仍然觉得自己很幸福。在与连画相识以前，他从不觉得自己有一天会感到这么幸福。
“怎么会，你做的菜最好吃了。”
说着连桦还夹起一筷子的菜到自己碗里，将碗里的饭菜快速消灭完毕，笑着将碗递到一旁站着的阿千。
“你做的饭菜，我一辈子都吃不腻。”
对准备上前帮打饭的阿千摆手，连画帮连桦打好饭，眼梢里竟是笑意：“就知道说好话，要是回头吃撑了可别怪我。”
“我知道了。”
连旧拂听着自家爸妈若无其事的调情，额上青筋跳了跳，最终压下。夹菜默默吃饭，吃着吃着他又忍不住看向对面的顾经年，却只看到一个低头沉默吃饭的少女。他突然抬头看了一眼自家爸妈，又转头注视着顾经年。直直的看着顾经年，没有一点掩饰。连旧拂忽然知道为什么顾经年这么沉默了，她不是在想刚才的事，她想她自己的爸妈。原本她也可以有这么幸福的时候，在他没有记事的记忆力，在她也没有记事的记忆力，那时候顾经年一定是笑得很开心被她爸妈围着吃饭，哄着睡觉。
对于林子沐，其实连旧拂的印象并不是很深。只是因为妈妈和林子沐关系很不错，爸爸和顾经年家的公司常年保持着合作，又是邻居，所以以前经常会过去玩。只是越来越少见到林子沐回家，久而久之经常过来窜门的人变成了顾经年。印象里的林姨很漂亮，即使是随意的居家服也会显得很漂亮，林姨很喜欢弹钢琴，弹钢琴的林姨很忧伤，但是现在二楼上的钢琴已经盖上了篷布挡灰，所有的全家福也被收了起来，钢琴，钢琴……
“爸爸妈妈，我吃饱了，我带着顾经年继续去辅导了。”
连旧拂猛然站起身，说完话就拉着顾经年急急忙忙跑上楼。
“喂喂，你干嘛，我还没吃饱呢。”
上楼后察觉连旧拂抓着自己手的力度变小，顾经年甩开束缚，揉了揉手，没好气的询问。
“回答我的话，别不说话在这里自顾自在找东西啊！。”
本身就心情不好，再被连旧拂这样无视，顾经年火大头的上前一把拉住他往后退，连旧拂正在找着东西，被这样一拉，柜子里的东西全被弄乱倒在地上。
连旧拂叹了叹气，再这样他真的迟早得变成小老头子。没有管被弄乱的东西，他抓过顾经年的手，摊开，将手里抓着的东西放在她手上。
“看见了吗？这是我爸，这是我妈，这是我，这个是林姨，这个是你，那个男人应该就是你爸爸了。”
“什么应该就是！”顾经年嘴硬的回了一句话，随后再也说不出任何话。
照片上的男人很年轻，当然那时候的妈妈也很年轻。男人抱着妈妈，抱着自己，手臂很长，长的似乎一张开就可以抱住正片天空。原来……
原来自己的爸爸就是长这样啊。
本着应该给点空间的想法，连旧拂没有看顾经年，而是带着点忐忑的心情低头看着脚尖。只是很快，他听到‘嘀嗒’的微弱声，他视线不自觉调整看向顾经年的脚尖，那里没有一点湿润，但是连旧拂莫名的肯定，顾经年在哭。
“连旧拂，我爸爸原来长这样子。”
顾经年吸了吸鼻涕，抬起头，指着照片上的男人，对着连旧拂笑了笑。微微发红的眼睛，湿润的挂着鼻涕的鼻子，哭过之后就会变得通红的嘴唇，明明就很丑，可是连旧拂脸上的表情没来由变得柔和。
“嗯，我知道了。”
连旧拂那时候迷迷糊糊的懂得这样一个道理，有时候父母善意的举措，善意的话语，即使是出自于对你好的目的，但是对于孩子来说，还不如坦诚来得更加让孩子释然。十一岁的连旧拂对于顾经年的印象大概模糊的添加了另一个标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