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当当—’
放学铃声和突然变得嘈杂的教学楼,让顾经年不禁有点心烦意乱。她本来就对于读书就有些抗拒,如果不是怕妈妈担心,顾经年早就不想来学校了。规矩多得要死,这里的学生也是一个德行,婆婆妈妈的,看了就心烦。
“顾经年你这是什么态度?!你有没有好好听我说话?”
听在耳朵里的刺耳声音,顾经年眉头皱了皱,随即展开装出一副好学生的表情。
“老师我知道错了,我会努力学习的。”
讨好的语气外加可爱的小脸,再想起顾经年的家庭条件似乎很不错,老师将试卷和学生期末印象表格装进信封,递给顾经年。
“知道错就好,把这个信封拿给你父母。有机会让你爸爸多教教你,就算对数学再怎么没有兴趣,那也不能交白卷对吧。”
“恩恩,我知道了,谢谢老师。”
“没事,老师没有注意到你的心情也有错。这本练习册你拿回去做吧,里面很多题目都是抽自以往的数学考卷。”
“嗯,那我先回去了,老师再见。”
“行,回去注意安全。”
出了校门不远处,顾经年脸上的笑容完全消失,只剩下一张面无表情的脸。抽出信封和练习册,反复看了看,顾经年将信封和练习册丢到垃圾桶。
妈妈工作这么忙,还是不要打扰她好了。我是妈妈的乖宝宝,这一点谁也不能破坏。
“自行车没有骑过来,连旧拂那小子估计早回去了。算了,坐公车回去吧。”
顾经年嘴里嘟囔了几句,想了想,还是回头把练习册捡了起来。
“可不是我要捡你回来的,我是怕老师会检查才捡的。”
对依旧崭新的练习册说完这句话的顾经年才发觉自己有多幼稚,耸耸肩将练习册放回书包里,转身离开。
连旧拂骑着单车在垃圾桶旁停了下来,闻着里面的臭味,皱眉从掏出装饭盒的塑料袋套在手上,翻了一下果然看到一个脏兮兮的信封。孤零零的信封躺在垃圾桶里,连旧拂想也没想就捡了起来,将塑料袋反转过来包住信封放进书包。没有看周围对自己的异样目光,若无其事的离开。
“小少爷回来了,今天在学校怎么样啊?”
保姆阿千身材有点偏胖,是台湾人,即使来到A市十多年仍然是一口台湾口音。连旧拂前两年还热衷于教阿千普通话,意图矫正她总是说几句话就时不时蹦出闽南语的习惯,但显然是无用功。久了,连旧拂也就失去兴趣。
“还不是老样子,顾经年有没有过来?”
两家隔了这么近,再加上父母关系不错,顾经年早就把连家逛得比连旧拂还要熟悉,甚至还有了连家的钥匙。而自己对于顾家什么都不熟悉,想起冷清清的顾家,再想起每次去顾家,顾经年一个人坐在房间看电视的身影,连旧拂下意识皱起了眉头。
“没有,不会是小少爷你欺负人家了吧?”阿千看见连旧拂皱起的小脸,忍不住调笑他。在阿千看来,两个人虽然聚在一起就会斗嘴,有时候场面都会冷得不行,但就是有种两个人很珍惜对方的感觉,简直就像两个小冤家,作为也算看着他们俩长大的阿千来说,真的很希望两个人能够这样子一直下去。
“哼,我才不会欺负她,我看是她欺负人还差不多。”
从小脑袋瓜子就不错的连旧拂自然可以听出阿千话语里的打趣,轻哼一声,没好气的将阿千的话顶回去,转身走上楼。
“对了,如果她过来的话,喊我一声。”
连旧拂说完这句话急急忙忙走回房间,看着紧闭房门,阿千无奈的笑了笑。比起同龄的孩子,小少爷确实很懂事。不过遇到了顾经年,就完全没辙,每次看见两个人吵嘴的样子,阿千都在心里为这两个孩子感到开心。
“阿千婶,下午好,连姨不在家吗?”
说曹操曹操到,门被轻轻打开,顾经年探出一个头,仔细打量了一下,开口问道。
“系经年丫头啊,夫人她和老爷去参加晚宴了,你怎么了啊?”
阿千瞧见顾经年贼兮兮的模样,忍不住开口问道。不问倒好,话一出口阿千就看见顾经年的嘴巴瘪了下来,眼睛也无精打采的,再加上有些婴儿肥,活脱脱个眯着眼的流氓兔,阿千看着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
“嚯!我这么难过,阿千你还笑我!连姨回来我就打你小报告,看你怎么办。”
“哈哈哈哈,经年丫头你就别闹了,小少爷说你过来让我告诉他一声,要不你自己上去吧,顺便把这点心带上去。”
阿千将糕点和沏好的两杯红茶装到托盘里,放到水吧台上,笑眯眯的看着顾经年。
“反正我过来也是找他的,阿千你等下做菜的时候别忘了做红烧排骨,我要吃。”
端起托盘丢下这句话,顾经年径直上了楼,站在门外敲了敲,半晌没有回应,顾经年皱了皱眉。将托盘放到一旁的置物架上,再次敲了敲。
“连旧拂你在不在?在的话应一声,不然我进去了啊。”
“敲那么急干嘛?催命啊你。”
顾经年正准备继续敲门,门突然打开,连旧拂身穿一套居家衣服站在门后,没好气的说道,
“干嘛急急忙忙跑进来,你在找什么这么兴奋?”
连旧拂看着在自己房间四处寻找东西的顾经年,很是无奈的端起托盘走进屋内。
“在找你做坏事的证据啊。”
顾经年坐到一旁的沙发,将抱枕抱在怀里,很自然的从一旁的碟子里拿起一块糕点啃了起来。
“你就不能有点淑女样吗?吃东西的时候不要留下碎屑,然后把你的腿给我从沙发上放下来。还有我做什么坏事了?”
“没有做坏事的话,你干嘛半天不开门,是不是你在屋里藏了个美少女啊,嘻嘻。”
连旧拂看着嬉皮笑脸的顾经年没来由的一阵烦躁,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别和顾经年这男人婆计较。
“我刚刚在换衣服,还有你能不能别笑了,明明就长这么丑,笑得丑死了。”
“连旧拂你是不是找死?”顾经年炸毛的说,随即脸颊瘪了下来,无精打采的说道:“是啊,我长得丑,人又笨,你不待见我算了,反正我就这样。你怎么老在看书,迟早成四眼金鱼比我还丑,哼。”
“到底怎么回事,没事学什么小忧伤,你就不觉得瘆的慌吗?另外,我是根据医学研究的成果妥善使用我的眼睛。就算我戴眼镜,也不会丑,这一点你大可放心。”
听到顾经年这么说,连旧拂翻阅书籍的动作一顿,随即平淡的丢出话语。能让顾经年这幅德行,八成就是被班主任告状到自家老妈耳朵里,还被狠狠修理了一顿。
“还不是灭绝师太那老不死的,我明明都那么诚恳的跟她保证下次月考会努力的,她也放松语气和我好好说了,结果转头就打电话给我妈了……”
“而且你妈还知道了,老师托你转交给他的学生评估表从来都没有到她手里的事对吧?”
连旧拂翻过书页,头也没抬就接过了顾经年的话。和她待在一起这么久,对于她心里那点小心思,虽然不说十之八九,但起码最重要的一点他是知道的,顾经年很在乎她妈妈对她的看法。
“你怎么知道?”
果不其然,顾经年惊讶的表情以及话语成功将连旧拂所有注意力抢走,再也无法装作成熟的样子淡定看书。没办法谁让他自己还是个小学生呢,未来还长,他还小嘛。
“你不会和林姨冷战了才跑到我家来避难的吧?”
连旧拂突然想到了什么,眯眼问道。看着听到问话眼神有点躲闪的顾经年,连旧拂很是无奈的捂头,这家伙究竟是怎么想的,认个错都不会嘛!
“现在离小升初考试还有两个月,我会和林姨说,我来辅导你的课程。记住,如果你要是不认真,就不能和我一起读华安附中了。”
“我干嘛要和你一起读华安附中,我才不要你辅导呢。”
“你不要我辅导可以啊,我还懒得花力气教你这个笨蛋呢,只是我看到时候某个人怎么和林姨交代。”
说完连旧拂拿起杯子轻轻抿了一口红茶,拿起书本继续看着。脸上面无表情,淡定的看着书,实际上心里还有点忐忑的等着顾经年的反应,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想顾经年和自己念同一所初中,也许是因为自己没有多余的朋友吧。不过顾经年会上当吗?不管了,爸爸和别人谈事情的时候,都是这样的动作和表情,自己应该会成功的吧?
“你这混蛋就知道拿我妈压我,记住是你要给我辅导,不是我让你给我辅导的,我回去拿书本,你在这等着我。”
顾经年说完急匆匆离开房间,连旧拂将书本盖到脸上,低低的轻笑声从书本下传出,带着青春期少年些许的沙哑声线。
“还是这么好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