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得全身有了力气的小蝉募地睁开双眸,昏暗的油灯下,只见一张模糊的面容在眼前晃动着,像照镜子时镜面上蒙上了一层白雾似的,她使劲眨了眨眼,白雾渐次散去,当那人的面貌清晰地呈现在她眼前时,双目睁得比灯笼还大的她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募地自床上坐了起来。
“娘娘!”她惊叫道。
“你醒了,那就好。”坐在床旁的正是美丽的太子妃娘娘若兰,一旁站着的是对她怒目而视的柳月。
若兰见小蝉醒了,她自床边站起身来,把手中乘汤的碗放在床旁的桌案上。
“娘娘,柳月,你们怎么会在这里?”心虚的她看了一眼对她态度很不友善的柳月,挣扎着想自床上爬起来。
但是,突然间腰间一阵剧痛,她将牙一咬,苍白的额头随之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哼!没良心的东西,还问!要不是孟大哥和娘娘救了你,你早就做了你仇家的刀下之鬼了。”柳月看来早就恢复了神志,她杏眼圆睁地瞪着小蝉道。
“娘娘是你救了我?可是你为什么救我?如今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我可怜的爹娘!小弟小妹!你们死得好惨啦!”小蝉感激之余突想起惨死在月夜下的全家,不由肝肠寸断地痛哭起来。
若兰本来也恨她歹毒,但是,看见她哭得死去活来的模样,她的心又软了下来。
“好了,人死不能复生,你节哀吧。”说罢,伸手递给她一方丝帕。
接过丝帕,小蝉悲痛间又羞又愧,无地自容的她再也忍不住了,她连滚带爬地翻下床榻,滚在若兰裙边,抱住她的双腿:“娘娘!你不要对奴婢这么好!奴婢不值得!奴婢罪该万死!是奴婢害死了殿下!娘娘!你把奴婢杀了吧!娘娘!奴婢不想活了!”她真的不想活了。
正在这时,随着一阵皂靴的沙沙声响,关着的房门自外面被推开,有两个身影一闪,随之门又被关上了。
小蝉听见响声,抬起头来,但见进来的却是身穿一袭夜行衣、肩上扛了一个沉甸甸麻袋的孟硕,他的身后尾随着一个戴着面具的白衣男子。小蝉看见白衣男子的一霎那,但觉一惊——他的身形太像一个人了!
不容她多想,孟硕把麻袋扔在地上,随着一声闷哼,麻袋里的东西随之蠕动了起来。
孟硕弯腰将麻袋口打开,立时,灯光下,一个身穿红衣,双手被倒缚在身后,嘴里塞满毛巾只发出呜呜之声的女人的身体从中露了出来。小蝉定睛看去,不由大吃一惊,那不是梅妃宫里的红衣宫女是谁?!
“说!是谁派你来的?”孟硕冷冷看了小蝉一眼,一把扯掉红衣宫女口中的毛巾,拔出宝剑直抵住她的咽喉位置,厉声喝问。
“大侠饶命!是梅妃娘娘派我来的。”红衣宫女胆怯地看了小蝉一眼哀求道。
“梅妃为什么派你来?”孟硕继续追问。
“具体事情奴婢实在不知,只是尊梅妃娘娘之命,杀小蝉全家。”
小蝉闻言,但觉一股热血直冲脑门,一时,只恨得浑身颤栗,唇干目裂。
“梅妃!贱人!你好狠!你用我的家人逼迫我害死殿下,如今用不着我了,竟然下此狠手!此仇不报!我小蝉誓不为人!”
说罢,怒向心头起,恶向胆边生的她噌地自地上跳起,直扑上红衣宫女,双手死死掐住她的脖子,心中把她当成梅妃,恨不能一下将她至于死地。
“好了,小蝉。别把她掐死了,否则,以后在皇上面前指控梅妃时恐怕死无对证了!”
若兰绕到小蝉地背后,拍了拍她的肩头。
小蝉闻言,肩头一抖,双手一松自红衣宫女脖子上滑落下来。
“小蝉,我问你,你想替被你害死的殿下,替你爹娘弟妹报仇吗?”若兰蹲下身子,秋水般的眼眸定定地看着小蝉。
“想!娘娘,奴婢要亲身抓住梅妃,奴婢要吃她的肉,喝她的血!”小蝉紧握双拳咬牙道。
“那好,你把你所知道的梅妃的一切事情都告诉我们,我们一定要将她的恶性昭告天下,已慰殿下在天之灵。”小蝉点头望着目光烁烁的若兰,她愧疚得不敢和她对视,她恨自己,都是因为自己,害得太子妃如此青春年少便经受丧夫的刻骨之痛,恨得皇后娘娘失去了她唯一的儿子!
“娘娘!好!小蝉不为殿下洗冤,誓不为人!”
柳月也望着自家小姐,觉得经过这些磨难之后,小姐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变得如此坚强,果断,有计谋,她觉得她的小姐再也不是从前那个只会咋咋呼呼的小孩子娘娘了。
“太子妃娘娘,奴婢有话说。”跪在一旁的红衣宫女突然开口讲话。
“说!”若兰望着她。
“梅妃太过阴毒,小蝉姐如此为她卖命,最终还是落了个家破人亡的下场,奴婢想过了,今日不落在太子妃娘娘手中,日后也会被梅妃杀了的。所以,奴婢愿把知道的告诉娘娘,但求将功赎罪,饶奴婢不死。”
若兰一听,喜出望外:“好!只要你能如此,我会保全你的性命的。”
“回禀娘娘,处心积虑要害太子的不但是梅妃一人,据奴婢所知,还有江碧荷的父亲江丞相,太史令李良,他们两人经常进出梅妃娘娘的寝宫,躲在室内密谈,一谈就是一个时辰,还有……”
她停顿了一下,欲言又止。
“什么?”若兰催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