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我静静的坐在寝室里,看着跳动着的烛光,等着该来的人。虽然天气已经入了春,却还是让我感觉到一阵阴森的寒意,刺的我背脊发凉,抱着自己的双臂,听着属于暗夜中的乐曲,苍白的月光洒进屋内,投射出我此刻的影子。
一阵气流的运动,急速的变幻,我放下抱着双臂的手,站起身来,吹灭桌上的蜡烛,直到透过门洒进来的月光被一个身影遮挡。我缓缓上前,却没有说话。
“不舒服就说出来罢,梣夫人的事情,若是没有皇兄的原因,也不会如此之快就……”文宇清试图安慰我,却被我一声冷笑打断!
“害人就是害人,我绝不会给自己找理由,我也绝不后悔!梣夫人间接死在我的手上,如若我不这么做,我便会死在别人的手上,我绝对不容许自己失败!”我死死的盯着文宇清,目光里没有一丝犹豫。
文宇巍轻轻的笑着,说道:“这才是你。”我闻言不语,两人又陷入黑暗里的沉默,过了一会儿,他重新开口打断沉默的暗流,“华国的军队已经全数到达了,武器也已经运入一半多了,再过三天就能够全部完成。”
“速度还算快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动手?”我一挑眉,撇撇嘴。
“也就这两天的时间了,不会太久的,你……也快自由了!”他仿佛自嘲一般,暗自低头苦笑一声,我只做不见,撇过头去。月光洒在他的脸上,黑暗的阴影凸显出他的轮廓和菱角,却如同覆盖了一层浓浓的雾,让人看不见真实的感情。
“别这么快,还有很多事情需要计划,再说军队刚刚到达栎丹,也需要做一些修整。我们出兵,必须要出师有名,怡淑妃这段时日受了重伤,加上梣夫人的死,都是因为文宇巍。他心里愧疚难过,已经多日不曾上朝了,我暗中探望过怡淑妃,交代她让他多拖住文宇巍几日,如此一来我们便以‘清君侧’之名,出兵围宫。”
文宇清看了我一眼,淡淡的开了口,“我这个天下,好像都是你帮我夺得的啊?”我闻言一愣,有些愕然的转过头去,看着他一阵沉默,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的心里何尝不是苦的?那个虽然也是我的兄长,与我却毕竟没有深厚的感情,好像从一开始就在处心积虑的针锋相对,可是他不一样!那是和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兄长啊!怎么能没有感情?
“这个天下不是我帮你夺得的,是你自己得到的!只是多了我,你用的时间少了些,我之所以帮你,是因为帮了你之后我也能够去寻找自己的梦。黄袍加身是你的梦想,我帮助你完成。远离皇宫是我的梦想,我也需要你帮我完成。你,没有退路了!”我的话虽轻,但是其中所包含的分量,我相信他能够懂得。
他突然抓住我的手,紧紧的捏在掌心,我想要抽开,却无奈被他紧紧地捏着,只有作罢,“若你不是公主多好!我便能让你做我的皇后,做我的妻。为什么你偏偏就是蕴和呢?为什么不能是别人……”他低着头轻轻呢喃,却触动我心中的柔软。
重重的一声叹息,“放下吧,我们之间只能是兄妹、是盟友,就算我不是蕴和,也绝不可能留在你的身边。离开这里便是我的梦想,三年前的我以为只要相爱就够了,可是我浪费了时间,挥霍了青春,到头来只是自顾自的对生活进行着无关痛痒的修补!”
“曾经,我把自己的心交给了那个人,无论他珍惜也好,糟蹋也罢,给了就是给了,怎么能拿的回来?我恨也好,怨也好,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我心里最重要的地方在四年前就填满了,如何能容得下别人?”
我第一次向文宇清说起四年前的事情,也是三年来的第一次,我承认自己曾经是爱他的,那块空出来的地方,或许始终是为了他留的,只是今后怕是没有机会了。只要自己一直和凌玥在一起,总有一天,能让凌玥住进去的吧!
“所以你现在……是为了让我断了这个念想吧。你不用如此说,我也是知道的。只是没那么容易放下,我不是你,能够放得下。”我放得下吗?其实我也是放不下的吧。只是让别人觉得我放下了,那便是放下了吧!
‘乓啷’一声打断了我和文宇清的对话,我和他立刻警觉起来,刚才的对话内容让我们都对周围的环境放松了警惕,若是刚才说的那些事情让别人知道了,那便是死路一条。
我和文宇清立刻对视一眼,他一个箭步冲到门口,一把拉开内室的门,我紧随其后,却见门外的居然是苾音!她显然是来不及离开,只有尴尬的站在门口,见到文宇清冲出来一脸的惊吓,脚边是被她碰到的花盆。
“苾音是自己人,你无需担心。你来她不知道,怕是听到房里有人说话来看看,你先回去罢,这时辰也不早了。”我替苾音解围,文宇清只是狐疑的看了一眼苾音,然后转过头来用眼神示意我要警惕苾音,我淡淡一笑,点头应付。
“那我先回去了,你早些休息罢。”说着也没再看苾音一眼,便径自离开了。我此刻才明显的看见苾音眼中的留恋之色,心中恍然大悟,原来都是情到深处,都是为情所困!
直到看不到文宇清的身影,苾音才回过神来发现我正在看着她,急急忙忙的低下头,试图掩盖眼中的那份情愫,却是更显得慌乱,“苾音,你跟我来。”说罢我转身进入屋子里,苾音跟着我入了寝室。
“这个时辰,你为何会在门外?”我冷冷的看着她,明知故问。
“奴婢是晚上起来喝水的时候,发现公主房里有人在讲话,才想着过来看看怕公主除了什么事情,晚上太黑,才会踢到门口的花盆,奴婢……”她一通的假话,我皱着眉,冷冷的打断她。
“这些欺骗别人的说辞,在本宫面前就不用了罢!难道你想用本宫替你找的借口来搪塞本宫?”我心中有着些许怒气,称谓也不自觉地改变了。苾音见我如此严厉,眼中一震,‘扑通’一声跪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