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他是单翼军首领
月无痕！月……无……痕！
为什么会在如今如此不堪的境况下再次听到那个让她牵肠挂肚、热泪盈眶的名字？他……和眼前这暴虐的君王又是什么关系！
“呵……呵呵呵……”冰心舒月冷笑：“这才是你迟迟没让弓箭手杀我的真正原因吧！想不到我对你还有利用价值！好！我答应你，决不食言，但我也要你承诺我一件事！放过我娘，永生不再纠缠，让她随我一起去，由我来照顾她！”若能就此摆脱这暴君，若能再见那曾经无比相信她的少年，哪怕上天入地，再艰再难，她也先答应了再说！
萧亦成冷凝，眉目阴沉：“你居然敢跟朕讨价还价！”他目光深深地望着花树后如同活死人般的花魂皇后，这个女人他曾经亲手将她推进了地狱，现在……真的要放手了吗？
不甘心！
非常不甘心！
可是……
可是为了雄图伟业，为了稳固江山，舍弃一个活死人又如何！
萧亦成点头了，他隐忍地望着冰心舒月：“朕可以让你带她走，但是……你不可将她送回她师弟身边，否则……天涯海角，朕势必诛杀！此外，为防有变，也为确保你此去安全，你今晚就得动身，朕会安排三千精兵护送你前去！”
“好。”她答得轻巧，将头略微低下，低垂的眼眸让人看不出她在想什么。
“别试图再玩什么花招，那样死在你手下的无辜士兵会更多，又或者是你直接死在朕的弓箭手下！”似乎有些忌惮她手上的弦魔琴，南桑帝王出口威胁。
此话一出，冰心舒月的手果然一怔！
见此，萧亦成终于阴沉地笑了……
天历二十三年，南桑史记：
帝王萧亦成昭告天下，数十年前失踪被掳走的小公主已所幸寻回，赐头衔“冰心公主”。
同年，花魂皇后染病而亡，临终遗愿祥和，将其女赐婚与天籁城新任城主月无痕，愿两国共结同盟，共御外敌，共修百年之好……
呵，阴谋。借口。推得倒干净！
一身盛装坐于帘轿内的冰心舒月听着街边平民口中的议论，不置可否地冷笑开来，她轻轻握住昏迷中花魂皇后的手：“这样也好，在这世界上花魂皇后已死，那个压迫禁锢了你一生的头衔终于没有了，以后就让师傅照顾你，多希望有一天能看到你醒过来啊。对不起，都是因为我，你才弄成这样！很快，很快我就带你去见师傅……”
冰心舒月双手合十，对着黎明破晓的天空祷告，愿地府永安那些死者们的灵魂。
至此，她对天起誓，永远只弹《月中天律奏》的幸福第二式，以乐洗心，不再御琴杀人……
而在她闭目祷告发誓的时候，有泪至昏迷中花魂皇后的眼角滑落。
这些，她并没有看到。
一睁开眼，她便揎开轿帘，一改方才轿内的安静温婉，强制对三千精兵的领队命令道：“改走偏道！五十里后有一片越野竹林，到后叫我。若胆敢有违令不从者，杀无赦！”
其实，在说这话时，她内心一点底也没有。她不知道现在这个有名无实的公主头衔是否存在一丁点威信作用。若没有，再让她亲手杀人，是不太可能了。那感觉实在太可怕。
她想，若领队不肯听她的话，那她下不了手杀人，就只好以自杀来威胁了！
当初答应那帝王不将花魂皇后送去师傅那里只是缓兵之计，她一定要帮他们走到一起！现在帝王不在，她当然得先去找师傅了！
至于天籁城，虽然目前还不知道月无痕是如何与那暴君扯上联系，但她也是非去不可的！
想去天籁城除了非常想见月无痕之外，也想请他将那月玄玉佩还给当初那个古怪霸道的青铜男子玄翼天！顺便也讨回师傅那块流星飞叶。
联姻和亲！
呵，见鬼去吧！
那萧亦成万没料她早就认识月无痕吧！只要她见到他，随便说说，以他对她当初的信任，这桩可笑的千里联姻一定就不存在了吧！
可惜……后来一切的事情似乎都大大超过了冰心舒月现在的预料！她根本不知道她这穿越而来的一生早已被人给预定下来了！
非卿不娶……
冰心舒月本以为领队会听令于南桑帝王萧亦成，一定会直接无视她要求走偏道的要求，哪知那领队竟勒令停马，跨步停在她的轿前，恭敬行礼后说道：
“冰心公主有何吩咐尽管说便是，属下定当竭尽所能做到！“
他的话倒让冰心舒月怔住了：“你的意思是说……愿意改走偏道？你就不怕耽误了去天籁城的行程？或者我干脆反悔跑了，不去了？”
“卫公公是我们的后军统领，他曾交待，冰心公主不是可以得罪的人，让我们不可忤逆于您。也说，您心地善良，一定不会为难无辜的人……”领队头也未抬，憨厚耿直，继续颔首恭敬地回着话。
这番话令冰心舒月起了莫大的疑惑，一个又聋又哑的老伯，一个皇帝身边的卫公公却拥有如此大的实权，整个后军统领？他为什么要提前为她打点好这一切？又为什么要帮她说话？
突然记起哑伯曾经为青铜男子玄翼天撑船的事来！
难道……哑伯的真正主人不是南桑帝王萧亦成，而是玄翼天？
那么……让这三千精兵听命于她也是玄翼天安排的了？
什么叫她不是可以得罪的人？在宫中的这些岁月，得罪欺负她的人多了！只差没将她害死呢！
不过，她确实不想为难无辜的人，于是当即承诺道：“好，等我安顿好我娘，将她交给我师傅后，我立刻随你们前往天籁城和亲复命！”
竹楼外，残风起。
风过回廊，偶卷落叶。
一片、两片回旋再坠落的叶子凄美如蝶，又缓若巅破迷离的游思，隐约牵动着某些一度渴望却又被生生撕裂的情感。
爱恨如潮……
“咳咳……”
“宫主！您的毒又复发了！”是焦急不已的月护法的声音。
为什么舒月姑娘还未将天山雪莲取回来呢？他看着日益消瘦的宫主担忧不已。
司空昊寒……又咳血了！
司空昊寒抚着银白色琴弦边缘上的小字，闭上双眼也能想象那字迹当初是如何苍劲而深刻的游走而成。
他亲手所刻的，她的名字冰心兰秀。
十年前，因为担心她，他用举世无双的弦魔琴换了她的琴。可是……却换不回她的心。
琴声响起，低缓舒扬。依然是专为她所谱的曲，只是她的脸已模糊。
时间太过久远，她的样子终于只剩下一个光清高洁的影子，如同……夜深悬空的月光。
今天，月圆之夜，却孤清夜冷，寒风袭袭。
他的三叶草毒又复发了……
昊寒，昊寒……寂寞么？如果去与留、生与死都只能是一个人的话！
琴声絮乱，高亢激昂！曲折幽怨间或泣，或悲，或鸣，或嚎，仿佛有什么难言的情节在那琴弦之上被颠覆拨弄。
为什么……为什么要选择南桑那个野蛮人？他除了权势还剩什么？
闭眼抚琴的司空昊寒衣袖翻飞，眉头深锁，似有深深的不甘。
可是即便闭着眼，也似乎能知道一旁的月护法在想些什么，他虚弱地开口了：“月护法，你当初就不该趁我昏迷时让月儿进宫取药，再等三日，若她……咳咳……若她还没回来，你……你就等着教规责罚吧……”
月儿怎样也可以离开他！呵，连她的影子也最终要离开他！
守不住的……终究守不住啊……
“师傅，快停下来！再这样下去，你会走火入魔的！”
猝然听到呵斥，司空昊寒的琴声嘎然而止！
是谁？是谁在叫他？那样清丽干净的声音？除了她……还有她，那个执意要叫他师傅的丫头！冰心舒月！
是月儿！他的月儿回来了么！
司空昊寒只觉血气上涌，情绪激动之下又咳出一口血来！
才从帘轿之内下来的冰心舒月见此情景，大吃一惊，她急步奔跑而来：“师傅！是不是毒又复发了？天山雪莲我已经取回来了，你有救了……”
那样关怀的声音，听起来竟恍如隔世。
司空昊寒又恢复了以往一贯的温和笑容，前一刻还起伏不定的内心在看到来人之后就这么安定下来。
他看着她，看着她小跑步朝他靠近，看着她半蹲到他跟前，看着她握起他冰凉的手，看着她半抬起头来回望他：“师傅，月儿回来了呢，你的手……怎么这样凉？”
呵，那样温和地望着，笑着……为什么眼泪都快要笑出来呢……为什么这样的她，也像极了她娘呢？
寄情遥望，空空十年；佳音终来，岁末苍苍；倩影如厮，不负君意。
冰心舒月闪动着灵动的羽睫，望着一脸温和却笑得勉强的司空昊寒，她突然很想逗逗他，再看看他真正发自内心的暖心笑容。
于是，她状似委屈地开口了：“师傅，难道你不愿意月儿回来吗？一副不太开心的样子。”
他轻轻喟叹：“愿意。”怎能不愿意。多日的担心总算落下。
“那师傅还愿意继续教月儿弹琴吗？”她眼睫一闪，继续发问。
“愿意。”他看着她，怎么才一回来，就如此多话？有些不太寻常。
“那师傅还愿意继续吃月儿做的饭菜吗？”她嘴角的笑痕略微散开。
“愿意。”只要她肯做，再难吃他也会吃下去。
“那师傅愿意继续保护月儿吗？”
“愿意。”
“那师傅愿意娶我娘为妻吗？”
“愿意。”
直到答案脱口而出，司空昊寒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整个人微微一怔，恍恍惚惚不太确定地问：“你……刚才说什么？”
冰心舒月却只是笑得温温软软的，赖皮似地拉着司空昊寒的袖子不放，贴在他的耳边轻轻地说：“师傅答应娶我娘了！”
她好笑地看着自己师傅，那一刻她清晰的看到了他白皙的脸颊上映满了落日的余辉，酣红一片……
呵呵，师傅也害羞了！
天下第一美男子也被她逗得害羞了！
还是竹林好啊，在这里，她才能像个孩子般生活得无忧无虑。
站在这里，感觉曾经在宫中受的苦，受的折磨已离得好远好远……
或许，等见过月无痕之后，她就回来，回来和师傅，和娘亲一起，过隐居于世的日子。
冰心舒月半蹲得有些累了，刚想放开司空昊寒的袖子站起身，不料却被他反拉住，险些跌进他的胸膛！
也不管现在的姿势有多暧昧，他牢牢固定住她纤细的腰身，用深邃却急促的眼神很近很近很认真很认真地盯着她，只听他说：“你娘……在……哪？她在哪？”
语音竟是颤抖的！
也正在这时，有细微的咳嗽声自帘轿内传来！
冰心舒月当下大喜，一指帘轿：“师傅，我娘就在里面呢！她……她好象醒啦！她终于醒啦！”
曾经，她以为花魂皇后会昏睡一辈子！
这，是不是心灵的感应方叫她苏醒过来？
还没等她说完，司空昊寒已弃琴飞掠而去……
这样一对良人，本该让他们在一起吧！
带着祝福，一个人，一颗心，奔赴下一座城……
花魂天女终是醒了来。
对此，冰心舒月什么也没说，包括在皇宫受的苦。
她只告诉司空昊寒，在这世界上什么都不存在了，那个有着“花魂皇后”头衔的女子已彻底从这世界上消失了，在他面前的，只是重生后需要他照顾的弱女子，她的娘亲冰心兰秀。
说完这些，她向他们辞行。
她带着司空昊寒执意不肯收回的弦魔琴含笑又含泪的离开，抚着虚无的琴弦，她想她这一辈子是再难用琴杀人了。狠不下心。可是，总有一天，她会带着它回来见它的真正主人。
边界荒原。菱花江边。
月上中天，银光似水。月光倾洒在江面上，粼粼的波纹反射出清冷的银辉。江水已失去往日的汹涌和湍急，一派详和景象。
连续半月的行程中，冰心舒月透过帘轿，越来越被沿途的风景所迷。原来，月无痕的故乡是如此美丽。
再过几天，就要到天籁城了。也不知当年的他是否还记得她。还是，他要取的当真只是南桑公主就可以了。
正思忱着，领队焦急的声音自帘轿外传来：“不好了！公主，前方有大队人马逼近，来势汹汹的样子，怕是来者不善了！”
柳眉轻蹙，冰心舒月并不慌乱：“你可知来者何人？”
这边界地带果然不太太平！
领队惊慌地回道：“只怕不是一般的盗匪散兵，就装备和规模来看，极有可能传说中的是单翼军！”
“什么是单翼军？”
“单翼军乃是边界这两年迅速崛起的一支中立军队，来无影去无踪，不知藏匿何处，但实力非常强大，对很多边缘国家都造成了威胁，就连卫公公领皇帝的指令，屡次攻打皆败仗而回！”
“哦？那……这支军队的首领是谁？”不知为何，越往下问，冰心舒月的心跳就越急促，这样的紧张从未有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