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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1章

庄稼院,这些老少家庭妇女集到一起,叽叽喳喳说个沒完,兜里都有了几个钱儿,多少年来沒见过钱,冷布丁的发点小财,真不知道用到啥地方,青年媳妇江晓莹说:“我呀买几件新衣服打扮打扮,让男人多亲几口,这回美个够!”王春梅说:“你呀还打扮呢,就这样,老爷们一看都直眼儿,你要啥也不穿,那男人还不把你吃了!”在这些女人里有位三十多岁的中年妇女梁愔说:“晓莹啊!你收敛点吧,说的太寒碜,也不怕大家笑你。”这些女人的笑容,连睡觉都带着……

农民的老少爷们,在这一年多,听中央人民广播电台节目,知道小岗村这伙农民,是赶在中央对农业政策做出新的调整的点子上了,像一阵风似的,吹遍中国城市农村。他们不是幸运,是赶上了。

农民那时候,也不都赞成一家一户的生产形式,有的乡干部、村干部、小队干部极个别人,还真看不惯。多年的集体经济体制,使一部分人观念,根深蒂固。

没办法,支书、村长也没人管管这些事,地分了,牲畜分了,连队部也做价卖了。真弄不明白,这是咋的了?

在平江县昌盛乡鹰嘴山村就有这么两名原小队长,没转过弯来,分的地也没心思侍弄,他们俩真想誓死捍卫无产阶级政权,抵制资本主义,保卫农村集体经济……

鹰嘴山村住着位农民浦秋实,此人今年三十六岁,七年前是这个村的大队主管生产主任。那年人民公社的党委书记贾林和副书记李福来到鹰嘴山大队,和大队支书赵援朝,副主任谭欣恬一说,把浦秋实给弄到公社去管企业。

临别时赵支书说:“秋实呀!去吧,大叔原来打算让你接我这个角来的,既然党委看中你了,我不拽后退。不过,那里文化人多,说话办事别犯倔,伤着谁对你都没好处,你的秉性叔知道,和领导搞好关系上你可得下点功夫,和大队不一样……”这一晃过去七八年了,每当浦秋实在上下班路上,时常像在耳边响起老支书赵大叔的声音,这时候的浦秋实总是摇摇头,示意他没做好老支书的嘱托!

但是他照旧我行我素的干着,好心同事说过:“找领导说说,七八年了,给安排个准地方别老悬着,啥时候是个头哇!”浦秋实说:“唉!找谁去?调我的人调走了,后来的领导又不知情,算了吧!我看说不准哪一天,我就哪来回哪去。”这位老兄也真够可以的,还照常的上班,管事儿,下班回家。一天二十四小时一点不差的这么过着……

浦秋实三岁丧母,是邻居张干妈给带大的,干妈家的景姐和秋实是同年出生,比景姐小几个月。但他景姐可能是为了照顾干弟弟,比同龄女孩过早成熟,不幸的浦秋实,幸运的有姐姐无微不至的关怀,一天天长大,上学,成人。随着年龄一天天大起來,各自的心事也在发生着变化,景姐在秋实心中是圣洁女神,当妈妈待见,所以他景姐的几次暗送秋波,他当做关心与疼爱。后来张纯景不再有那样心思,但疼爱小弟程度,絲毫不减……

景姐十八岁那年出嫁,嫁给西街乔家的乔路,浦秋实也和本庄姑娘梁愔结了婚。时间一晃过去十六七年了,也真不抗混。

土地联产承包一年多了,一部分农民也有三十来年,头一回手里拿到大团结,心里那个高兴劲儿真是没法说。

囤里粮满了,兜里有钱了,家家也都想收拾一下家居环境。那年头,咱庄稼院还不知道电视是个啥样,收音机倒是家家有一台,听听新闻、歌曲和相声也是很开心的事。快过年了,把屋里的老摆设擦擦干净,找点纸糊糊墙,看着顺眼,让刚刚顺心的日子更好点……

梁愔在鹰嘴山村的人缘好,朋友多,二十多岁和三十多岁的女人都愿意往她家里凑合,屋里宽敞、暖和,男人又不在家,浦秋实在冬季是太阳没出来呢,人就上班了,晚上太阳快落山他才回来。天天聚一帮家庭主妇,在她家里织毛衣,钩箱帘、门帘,这些人也是拜她为师。学针织和钩织手艺。

今天早上,梁愔刚收拾完屋里屋外,人又聚来三四位,有东街的谭欣恬媳妇儿颜珍,东院佟家俊媳妇儿江晓莹,西街的徐韬媳妇王春梅和去年才结婚的张芹,这些人除颜珍大家都称她谭嫂,那几位都称梁愔姐,江晓莹今年刚刚三十有一,人长的漂亮,爱说爱笑的大嗓门,王春梅是位心灵受到伤害的女性,不爱说笑人很美但表情冷若冰霜,总是拿梁愔当娘家人看,梁愔是她的依靠,张芹今年才二十六岁,去年冬底和二十一岁的曲文良结婚,一切都是梁愔和王春梅给张罗着,所以这几位走的那么近,今天来的几位,颜珍嫂不常来,走动的不像那几位那么勤,今天在家想起点事来,顺便问问梁愔,她和秋实的景姐之间最近有来往没?

谭嫂性格和爱人谭欣恬差不多,喜欢直来直去,啥事都不知婉转,更不爱绕弯子。想起来了,就风风火火地来到梁愔家,看屋里的几位也不是外人,于是她说:“哎!梁愔,和张纯景有来往没有?”

梁愔很干脆地回答她,道:“我们俩这辈子就这样了,都二十来年了,习惯了。”颜珍又说:“我都纳闷,两家老爷们互相来往,老娘们叫的什么劲呢?”

愔解释道:“我家秋实是姐姐伺候大的,十五六年,洗洗涮涮的护着,他不来往,天理难容……”

颜珍凑近梁愔近前,说:“哎!我去说说,你们俩一见面,说开了,也就化解了,你看好不好?”

梁愔摆手示意,道:“千万别的,张纯景看见我就生气,我可害怕她那张嘴。”江晓莹接着说了两句不着边际话,道:“梁愔姐,浦秋实和他干姐姐是不是有猫腻,你知道,又不敢说,怕张纯景骂你?”这位,无论谁,她都爱往那方面想。

梁愔不高兴地说:“晓莹,别瞎猜胡咧咧!他俩那份情,抗住太阳晒了,清的像盆水似的。秋实拿她当妈妈待见,所以,逢年过节我备份礼物,让秋实送过去。以后别往那种事儿上去胡心思!”

谭嫂颜珍自言自语地说:“梁愔哪梁愔,也不知道你们俩这葫芦里装的什么药,二十来年就这么绷着,我们家老谭也搅在其中,四个人到一起,没完没了的说。”他们的故事就从这开始吧!这是一段让经历者,一生难忘的经历。

家住鹰嘴山村的浦秋实从乡办厂,办公室走出来,推着轻便自行车,走了一段路,活动一下筋骨。他在骑上自行车前有个习惯,先看看手表读数,然后再看看太阳距地高度。

忙了一大天的浦秋实,在一边走着一边想着这一天的策划,是筹备在鹰嘴山村设一户厂子商店的代销点。之前,农村从没有过私营商店先例。

从早上上班开始和会计、商店部经理小郭,制定出一些规划方案。中午几人也没午休,也没吃饭,把下班时间也延后一些。等他走出屯子才想起来看看手表,又看看太阳。

这位老浦才发现,太阳像刚刚漆过朱红似的那么鲜艳,托在西山口处,一点点沉在一片杨树林中。余晖映在错落有序的高层鳞纹云底部,闪出炫丽霞光。由最初的橘黄色,慢慢地转换成橘红、大红、红色一侧带有一点点蓝黑色。在不断把色彩加深。最后是块块黑云带红边,又一点点消失了一切色彩,恢复以往云天本色。顷刻间天也随之暗下来……

浦秋实被美丽的晚霞给迷住了,他陶醉在美妙奇观中。看天色将晚,才想起骑上单车,他的思绪还没从晚霞中拉回来。他忘记了疲劳,中午没带饭,也没觉出饿。刚才大自然给他的恩赐,晚霞的美,从欣赏中得到的精神享受足以补充一切,也消退了疲劳。

这个老浦,平日里自然界赐给他的一切,从不放过去享受它,就这么几片晚霞红云,也会让他感动……让他陶醉。

浦秋实,曾担任过小队长、会计,后来担任过大队主管生产主任。八年前被公社党委看中,调去帮助管农机,之后又去管企业。农村已经进入土地承包改革阶段。这位老浦还实实惠惠地在乡镇企业这条战线上,继续着他的宏伟事业,整天为他那不太景气的乡办企业忙着。为他那个厂办商店挖空心思去想,去扩大经销渠道,增加销售额。虽然他对目前企业的命运有预感,他的指导思想是:当一天和尚就得撞一天钟,并且要把钟撞的更响。这也是他认死理儿的做人原则。

在三天前,浦秋实在家里和爱人梁愔聊天时候,随口说出厂子商店要在几个屯子搞代销点一事。觉着这也不是什么秘密,谁愿知道就知道。梁愔的几位家庭妇女好朋友,闲下来就凑在一起,是无话不谈。在她们之间从来没有背人儿的事,就是男女之间遮掩的勾当,在她几位中也常拿来探讨个究竟。无意间老浦和她说的在屯中设代销点一事也就唠给几位。

梁愔好友江晓莹,比梁愔小五岁。当她得知消息时,动了心思,今天晚上浦秋实回家也是比往天晚了点。他刚刚吃罢晚饭,这位就登门拜访。

江晓莹与本屯青年佟家俊,在十年前结婚。那阶段岁月里,还以阶级斗争为纲。由于家庭出身缺陷,虽然姑娘出落如出水芙蓉,美貌动人,气质高傲。但在无产阶级专政的阶级斗争一抓就灵阶段,是有好多人想过,没人能敢娶进家门。怕的是毁了自己的大好前程……

当庄的佟家俊小伙子十年前,也是仪表堂堂。高高大个头,五官端正,脸上常带笑容。走路总是看着自己鞋子,唠家常和说正事话语较少,闲暇聊天侃大山用词恰到好处。佟家俊妈妈目光颇有远见,知道自己儿子在官道上不通行,政治前途对家俊没有诱惑。由老妈妈托媒说亲。

也是前世缘份,江晓莹的爹爹两年前也看好佟家俊人品。女儿给在仕途上没追求者可托付终身。真赶巧,两家托媒竟是同一人。都想到能说上话,又会说话的,这类人在屯中不多见。这事儿还用费心吗!成了!一年后择吉日完婚,家俊把晓莹迎娶家门是如意美满的苦日子,整个国家在上世纪七十年代初都不富裕。百姓日子只有如意美满,富裕只好等几年再说了。

浦秋实家和佟家俊家在同道街上住着,也不算很远。江晓莹结婚后和梁愔走的特别近。梁愔天生的性格和善待人诚实厚道,勇于助人的品质显得人缘好,人气高,在鹰嘴山村自然形成官大姐,人长的秀气,学生时代曾被同学视为校花,身边追求者云云,最终花落浦秋实门下。

江晓莹在蜜月间结交了梁愔,不到一月时日,便是致诚致意之交。平日里的一声梁大姐把两人的情感拉近成零距离。也就成了知心朋友,爱说爱笑大嗓门的江晓莹每天都到浦家坐坐,时间长了,也就成了习惯。一天不到浦家和梁大姐说说话,觉着像有点事似的没做。针线活也就拿到浦家来和梁愔一起做,在说笑间做事度日,在那年月江晓莹的很多事都依靠梁愔给出出主意。所以在别人眼里看江晓莹十分尊敬她这位梁愔大姐。

佟家俊与江晓莹婚后十年里生有一儿一女,儿子佟仁,女儿佟彤。老妈妈与三年前因病离开人世,现在的四口之家在小村里算得上幸福之家庭。由于佟家俊在家中的百依百顺,自然形成内强家政。便使得江晓莹时常把这种优势带到社会与友人中。

佟家俊在前段几年里在浦秋实身边做过事,做过他的卡车司机。年初鹰嘴山村各生产队土地实行承包制。这个队土地承包办法是按参加生产队劳动的男性社员,每位分给三公顷耕地。不参加生产队劳动的社员,也不论你有没有固定工资,是一垄也没你的份。佟家俊为了能得到那份属于他的耕地,离开了浦秋实。可这位浦大厂长也不知道他是恋着那份事业,还是舍不得那处群体人的情份,反正是还投身那块热土中,想着那里的经济状况。做梦都盼着,有朝一日乡镇企业好起来。所以鹰嘴山村第一轮土地承包时,理所当然的一垄也没他老兄的份……

浦秋实观赏完晚霞,觉着有些饥肠辘辘。这时他才想起把个单车蹬的如飞一般,恨不得一步跨到梁愔身边,给他空了一天的胃里充添上食物。进屋后先是和梁愔相对笑笑,表示互相问候,然后是三下五除二把饭吃完,再帮着梁愔忙忙猪鸡鹅狗的晚餐,再把两铺火炕烧烧热,二人再坐下说说一天家里外面发生的事。

这对夫妻虽然结婚已有二十年,每天都像宾客一样对待着对方。总有说不完的话。二十年没看够的两张脸,这会儿又四目相对的坐在火炕上,还要探讨啥事,听到院子里有人高声喊着说:“梁大姐,老浦回来了吧?我想他了!来看看他!”人还没到房前,声早就到了。

浦秋实赶忙下地穿上鞋子,一边忙着,一边和梁愔说着:“哎,我说梁愔!你这位朋友,真够可以的,她也不怕你吃她醋?”

梁愔也忙着从炕上下地来,一边穿着鞋子一边笑着说着:“我吃的哪门子醋,你还真就缺这方面能耐!看你一天那点破事把你忙的,一点闲空都没有,哪还有那份闲心!再者说,那种事哪有吵吵喊喊地去做的。”他二人还没来得及出屋,江晓莹已经抱着小佟彤进屋来。

浦秋实又重新脱鞋坐在炕里边。小佟彤到了白天常来的地方,一点也不生份,自己找地方玩了起来。

浦秋实与梁愔快进入不惑之年。膝下有一女一子,女儿浦馨,小学毕业后继续读初中。小儿子浦继良还在鹰嘴山小学就读。

此刻浦家子女们都在做着她们自己的事,小继良和佟彤玩到一块。秋实和梁愔的儿女们从小到大既懂事又听话,家里无论来了哪方客人,她们从不近前打扰。

江晓莹今天从家里出来心情就不错,脸上挂着笑容,更显得动人的美!两只大眼睛焕发那种喜悦光点,从她表情上看,今天江晓莹不是会友找她梁愔大姐聊天。

因为她一进屋选择座位时,专找和浦秋实对面的地方,靠墙坐那儿,二目笑着不离开浦秋实那张大脸,又好似以前她们没见过、不认识。平时爱拿老浦取笑的她,今天一反常态的道一声浦哥来。这一声意外的称呼,让浦秋实不舒服,但这位浦大厂长善于自我调节。仅在几秒钟内,一切恢复正常,没有一点得意的失态。

随着他也微微一笑,道:“哎,我说老江,今天怎么叫上浦哥来,从你一进屋两只眼睛就没离开我这张脸。你今天不光是来欣赏这张不怎么好看大脸的吧?从你进院的语言,再到现在的表情,我老浦就知道,你江晓莹有求于我。说吧!啥事儿!只要能办到的,看在你梁愔大姐面子上,拼上性命,也得为媳妇的朋友两肋插刀哇!”

江晓莹看着梁愔大姐,也觉得自己今天的戏演的有些过。她对着她梁大姐妩媚一笑说:“大姐,你看他说些啥呀!”

梁愔从来不怀疑浦秋实有别情异恋,她的这位老浦是她最信得过的男人。所以他们的对话她没怎么细听,当江晓莹和她说话时她含混的应着说:“啊,你们俩的事儿,我不掺合,他说啥我没听清楚!你没听明白让老浦再说一遍。”江晓莹说:“大姐!他欺负我,你不管管他!”“哎,我说老浦,我江晓莹有那么贱吗?咋还弄出来语言挑逗!老浦哇老浦,我看你岁数越大越可爱了!倒退十年真想逗逗你。不过呀!我还真有点事。用不着你往什么地方插刀子,也用不着你出血!我只是打听点事。听说你们厂子商店要在一些屯设立代销点。也不知道咱屯你放到谁家了?要是你还没打算的话,我想承接过来你看咋样?”

浦秋实沉思了几秒钟,他用友好眼光看着梁愔。心里在想:“你这嘴咋也这般浅起来。我是前天晚上和你说的,今天她江晓莹就找上门来了。真够神速的,此人放到正地方能做出些事来,不可小看。”他平静一会。

浦秋实淡淡一笑,说:“老江,厂店是有这个打算。到现在为止,暂时还谁家也没确定。一些相关事宜,暂时还没有落实,只是粗线条规定些框框。所以,在近期内,还不能定到各户。江晓莹就是精明啊!啥事都抢先知道!消息真够灵通的呀!”

江晓莹抢过话头说:“我说老浦哇!啥叫抢先儿和灵通的,你告诉了梁愔姐,那和你亲自和我说有啥两样,梁愔姐每天都带着你的体味,我江晓莹闻一闻大姐身子,和亲到你身体有啥两样!你的啥事儿我不知道?你老浦这十年里在我心中已经没有一点秘密了!”

浦秋实截住她的有感而发,这个人说起事来,话匣子一打开,就像决堤洪水一样,滔滔不绝,你不拦住她,弄不准她掏出啥来,浦秋实说:“咳!咳!打住吧!跑题了,再说下去我老浦就被扒光衣服,成了裸汉了。说说得着下道了。”

江晓莹也从兴奋中收回神来,道:“看来浦哥是不想让我为你们厂子商店出把力了,怎么还搪塞上了?行与不行没关系,咱这也就是算做闲聊的话题吧!浦大哥!你千万别多心,也别为难,我只不过是这么一说而已。”你看这位江晓莹,软中带硬的给浦秋实来这么几句,还真就把这位浦大厂长给将一军。弄的他上下为难。

浦秋实抬起头看着江晓莹说:“老江,你别急,你是先说的,只有你有优先权,要做也先考虑你好吗,太晚了,该睡觉了。”这个江晓莹哈哈一笑说:“咋的,撵客了?今个我还真就不走了,就挨着大姐睡,让你看着了闻到味,就是让你摸不着,馋死你!”老浦不耐烦地说:“好了,老江,别闹了,真的不早了,回去吧……

夜已经深了,家家户户已经关灯睡去。每天晚上这段时间归浦秋实本人,真正属于他的自由空间,看看他喜欢的读物,记一下一天中有意义的人与事。

梁愔已睡醒了一小觉,睁开眼睛看见浦秋实还在埋头写东西。她坐起身轻声说:“秋实!你看看都快十一点了!鼓捣起那几页纸就没头没脑地放不下来,忙活一大天了,累不累呀!过来我问你点事!”

浦秋实乖顺地走到炕前,点着一棵纸烟,面带微笑地小声道:“啥事?咋还五更半夜问起?对不起!把你觉给搅醒了!”

梁愔说:“刚黑天那阵江晓莹来说的那件事,你打算咋安排?”

浦秋实想想,道:“我还真没想这些,谁能做得,谁就做吧!现在处于改革阶段,集体所有制维持不太长久。厂子一下马,商店也就算完事了。所以,我不怎么上心抓,但不抓心里不平衡。上些天想来想去,结果还是被自己征服了。我的风格是”在其位必谋其政。还得抓起来,一直做到下令解散为止。

江晓莹笑着喊起来说:“我说老浦!以后我们家的事打我旗号,佟家俊啥也不管,别拿他说事。到头来,啥都得我张罗,别让他当甩手掌柜的了!”

浦秋实此刻有些严肃地说:“老江,你看看你家户口本,户主是谁?这是咱中国的传统,在外面办事在咱农村有两种家庭不拿男人当回事,一是没男人的独身妇女,二是一家人里男性公民太小。正常家庭哪有不拿老爷们说事的。”

江晓莹还是面带笑容地说:“行了,亲爱的浦秋实同志!咱别掰扯没用的了,你说吧!都咋个准备法,我们马上张罗。”

浦秋实心平气和地告诉她,道:“首先,要准备两千元商品抵押金,这个不成问题,你直接找贺岚飒,他会给你办的。第二,明天准备柜台、货架。室内卫生必须做好。这点不用说,你家现在就够格。第三,每次取货时不超过抵押金,多余部分现金补齐,及时结算手续费,就这么简单。十天后开张。”

佟家俊听完说道:“大哥!这好事你家咋不做?都说肥水不流外人田,还是这里有不行地方,拿我们做试验!”还没等佟家俊把话说完,江晓莹截断他的话道:“你能不能像个男人似的说几句人话!浦哥、梁愔姐,别听他的。我说我们家办事你别找他!你二位看看!这就是我的老爷们。他就那样事儿不用操心,别的事你别指望他!”当她们说到这时,浦秋实还真没想到佟家俊有这种想法。于是浦秋实沉思一会。接着他勉强地笑了,道:“老江,这事是你牵头,条件就这么个条件,二位认为可以,明天早上给我传个话。你们按说的准备着。认为没啥利可图,那就算了。我再另找别家。”

江晓莹一本正经地说:“这事我说了算,你就当他放个屁!赔赚我认了。往下咱说点别的高兴事吧!咱光顾着说话了,浦大哥该吃饭了。你看我说啥来的!不让他来,就这么在后面跟着溜达来了。你回家吧!把屋收拾收拾,明天找木匠,打货架子,木料是现成的。”

佟家俊低着头继续看着他的鞋子,走出浦家院。很听话的回家收拾屋子去了……

刚才的一幕小戏不太好看,但这是在别人家里,在佟家俊自己家时候,从来不和晓莹对着说:总是服服帖帖做事,无论江晓莹做什么,说什么,他都觉得正确,你看这位佟家俊也真够可爱的……

浦秋实厂长在他不足百人小厂里,一天忙的晕头转向。正事闲事儿总是搅合在一起。有时弄的他身心疲惫。一旦回到家里,见到梁愔,单位里不顺心的杂乱无章琐事,如烟消云散。他每天回到她身边后总像换个人一样。今个刚从自行车上下来,人还没进院呢就听见他的屋里传出高亢的谈笑声。他一听就知道这击穿屋顶分贝的频率,准又是江晓莹有啥好闻轶事,又向她梁愔姐汇报,情到巅峰处,收不住音了。当他走进屋里,梁愔与晓莹还弯着腰在笑着,不过因时间久了,体力消耗差不多了,已经到了没劲时候,这怪声才自动削弱下来……

一个春光明媚的早晨,鹰嘴山村佟家代销点开张了。放了几个双响炮,向乡亲通告一声。

今天杜文在家里炕上,头朝里躺了一天。吃完下晚饭,忽然想起来,不行!我得去老浦家,把心里话和浦秋实说说,看看他怎么看。顺便问问他,老佟家开小商店问谁了,我这队长还算不算领导了,这些人也太目无领导了!

杜文队长坐在浦家客厅里沙发上,上下窜两下子说:“当厂长的就是和普通群众不一样,这玩意坐着是舒服,哈!”

秋实说:“杜文兄弟,让你见笑了,那是去年冬季晚上没事时我自己做的!粗糙点,虽说不太好看,但在庄稼院也就算说得过去。你坐着能觉得舒服,我这目地达到了。杜文兄弟,好长时间见不到你了,最近忙些啥呢?今天来不光是闲串门吧?有事你说。”

杜文结结巴巴的,道:“浦大哥,你说这叫什么事儿呀,小队里事儿大队也不过问,我这一年心里像堵团乱麻似的!就现在这样,一盘散沙似的,将来可咋办?谁想干啥就干啥,也太目无组织,目无领导了!”

浦秋实笑着说:“杜文小弟,生产队一级组织,从去年土地承包到户时就已经不存在了。农民在国家允许范围内,在完成征购粮基础上做些副业、养殖业及小手工业、小商业等项,作为农村基层领导,应该给以帮助,加强领导,让百姓囤里有粮,兜里有钱。这是党中央现在对农村的基本政策。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是为代销点事来的吧。前阶段在乡里会议上我已经和大队书记、村长说过了。杜文小弟,你不必担心,这些过程我会走的。”

杜文说:“那我咋不知道呢?”

浦秋实淡淡一笑,道:“杜文小弟,你看我还真把你忘了!不过你会知道的。”杜文说:“看来你也没把我这队长当领导哇!”

浦秋实说:“杜文老弟,生产队都取消了,哪还有队长了。大哥劝你,以后把队长架子放下吧!好好把你的小家日子过好,多打粮,多挣钱,让两个孩子念好书。可别成天东家走,西家逛的,谁家都知道过好日子,你自己弄不好,那可是要受穷的!”

杜文说:“书记也没说撤消我呀,我为啥不干呢!我问你,浦大哥,佟家俊家的承包地咋整?我明天给他承包地没收了,不能竟可着他呀!”

秋实说:“杜文兄弟听哥一句话,别胡来,你没资格没收任何人家土地,和剥夺土地承包权,那么做既达不到你的目地,也会伤了乡里乡亲的和气。佟家俊承包土地是受法律保护的,和法律沾边的事,大哥劝你别碰他。”

杜文说:“今年一年了,我咽不下这口气!忒拿队长不当干部了!”

浦秋实听了杜文一肚子气话,想一想和这位说到明天早上,他也不会明白过来。当了十来年队长,年年倒挂,社员工分挣的越多,亏队里钱越多。就这样还占着茅坑不拉屎。生产队都没一年了,他还端着队长架子放不下,这样人算做无赖应该是名副其实。大帮哄时这路人很受一部分头目欣赏。虽然脑子里是空的,但他忠实集体那份家业,忠实一部分头目。在那种年月,所谓的鹰嘴山村集体,就靠这路人撑着。农村一改革,有头脑的农民,尤其是勤劳智慧的农民,总算被松绑了,他们甩开膀子做农业,做副业,学着经商。那些兴隆二十多年的领导国家最低领导人闲着心里不自在,不平衡,总想着再弄出点动静来。改革的头一年,有的农户纯收入到了五千多元。今年又在憋着劲的干,原领导人心疼啊!生怕这些农民把不准路线,滑到资本主义道路上去。今天又头一回听说,老佟家个人开商店,这样继续下去,非走到资本主义路线上去不可!这位原小队长杜文,这些天就担心着……这大队上,几位也能知道了。他怎么一个人都不出来管管呢!

杜文在浦秋实这又坐了一会,听老浦说话也太不中听。他站起身来说:“老浦大哥,你瞅着,我姓杜的把话放这,不出一年,党中央准能知道咱农村乱成啥样!你不说,我不说,这么大块事,慢慢有人会和党中央说的。我就不信,任凭资本主义横行,那无产阶级还能生存了吗?”

浦秋实又是笑笑说:“杜文小弟,别上火,回家没事多听听收音机,看看报!少串门……另外,杜文小弟,你听听杨树兄弟,每天高高兴兴地唱着过日子,人家对生活总是充满信心,你又做过多年小队长,心胸必须开阔……

杨树是个苦命的乐观主义者,对古今文学酷爱,达到无师自通,每天出院一上路,歌声不断,合仄押韵,曲调随意,可谓句句原创,正说间,杨树从地里回家走来,歌声由远而近……

鹰嘴山下小村,人杰地又灵。

来客未进屯中,方闻犬吠鸡鸣。

高亢鹅鸭喊声,马嘶伴机隆。

春未到,意浓浓,又见杨柳舞轻风。

众人云人勤春早,兴邦王侯首兴农。

谋事者略农夫汗,才有得五谷丰登。

也正是:国泰民心顺,家和万事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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