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
站在寒风里。
他嘴角翘起,身上的兽皮被罡风刮的七零八碎,露出了古铜色的胸膛。脚上的草鞋已经完全消失的无影无踪。身姿挺拔如同铁水浇筑。
他嘴里喃喃自语。“真是个好运气的家伙……”望着朱雀城的方向。他的目光深邃而悠远。
言罢,他叹息一声,一拍额头百会穴,一个冉冉的光晕出现在头顶。他的精魄骤然脱体而出。
“去吧……”
刹那间,仿佛老了几十岁。厉眼神复杂,望着投向远方的精魄,双眉蹙起。
厉——七情六欲之怒躯。带着大无畏的气质,一种舍小保大的精神气概,完整的精魄,投向了朱雀城,投向了叶开。投向了他的体内。
刹那间,叶开大放光芒。乌云被驱赶的摇摇欲坠。
此时的他,好像是一个破茧而出的蝴蝶,等待那最终刹那的璀璨。五彩琉璃的光芒周身环绕闪烁,光晕盈盈闪闪,发出万道光芒。
厉闭上了眼,他很疲惫。该做的已经全部做了,最终天下间否在大手的轰击下存活。只能依靠天意。他知道,自己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他扪心自问!不后悔!如果事情可以重来,他依旧会选择牺牲自己。因为,这事关全天下啊。
黑瘦男孩的脸,有些苍白。他痛苦的摇头,使劲的在捶打着脚下的黑土地,积雪四散。
“这都是天意么……天意么……”涪陵天不得不承认。自己虽然天资聪慧,但运气实在是不怎么样。他同样是七情六欲之一。他也想把七情六欲十三精魄聚在自己体内。但只不过是希望而已,但大手的出现打破了他的幻想。
如果集齐了七情六欲,尚且能和大手一战,但现在的情况,明显是大手不让他们把七情六欲集齐。
修真界的灭亡,即将呈现。人间,危在旦夕。他该何去何从?是看着修真界和仙人界一样毁灭,还是牺牲自己的精魄成全叶开,他不是不想去想,而是不情愿去想。这一刻他甚至希望大手对付的是自己。那么这样一来,他就站在了道德的制高点。
可惜。他叹息出声。
此时,由不得他。事实胜于雄辩。不奉献自己的恶躯,人类就没有存活的一线希望。他还有亲朋好友,他还有师父师兄弟。甚至,他自己的生命,也在他自己一念之间。
大拳轰击而下,万物消亡。
于是,他很不甘心情愿的从自己百会穴中,抛出了自己的恶躯!
同样,投向了朱雀城,投向了叶开。
叶开,再次大放光明!五彩琉璃的光晕这次比任何时候都要刺目、绚丽、妖娆……
大手,似乎感觉到了危急的加剧。
轰隆隆……
速度再次提升。
同一时刻。欣雨夕也做出了个决定。她是最弱的七情六欲之一。她本以为自己帮不上这个忙。但当七情六欲十三精魄引起共鸣之时,她赫然发现,自己也是有点用处的。
所以她笑了,笑的极为开心。能为自己的相公做点力所能及的事,她甘心情愿!
欣雨夕——为爱奉献之爱躯!含情脉脉、万千柔情,在这一刻尽情的绽放……
公孙农很烦。
搭上了自己最爱的弟子涪陵天,还要搭上自己。当年他抢了佛祖的****实在是不容易。九死一生啊。想想就不甘心。但帷幕后的疯狂,镇元子的怒吼,让他不得不奉献一次。
****——公孙农之****。
在他咬牙切齿的愤恨中,甩了出去。
荒原、泥沼泽……
陈栖霞踏剑而行,纵酒高歌,长剑携天下,击缶纵狂欢。
新买的酒坛又碎了,这次不是砸在了青石板,而是砸在了自己的脑壳上。
脑壳依旧光亮,却牟然蹦出了个精魄。
言语音声欲——陈栖霞!
“你先人个板板哟,便宜了你个龟孙子。可惜我那老丈人死的惨,老子木咯报仇的希望咯……”
斜月三星洞。
边幽幽冷冷的脸上更冷了,好像盖上了一个漆黑的锅底。
“大师兄好算计,千算万算,我边幽幽还是找了你的道儿……”他机械的吐出这句话,摆着个臭脸取出了自己体内的精魄。
边幽幽之细滑欲!
谓男女身分,软细滑泽等,无智愚人,不知其患,耽染没溺,是名细滑欲!
端坐,闭眼!大口的喘气!他很生气!
一副别人欠他二百吊大钱的表情,臭臭的冷哼道:“还有两躯一欲!我看你柳清风如何让人甘心情愿的送上去!哼……”
宝郸城宝郸花,宝郸城下有人家,人家好,人家美,最美不过家乡水!
摇椅、小几、蒲扇、茶香!
谢稚柳轻轻叹息,右手的蒲扇似有似无的扇着,微眯的双眼看着阴晴不定的天空。双腿下意识的操纵着身下的躺椅。
咯吱……咯吱……
五大三粗佘庆彤。虬髯、国字脸、铁甲、雄壮威武!
哐哐哐……
他三步并作两步,一眼就看到在树下的师父。摇晃着摇椅,神情惬意无比。
佘庆彤觉得有些怪异。
试想大冷个天,冰天雪地的,一台夏天用的躺椅,一柄蒲扇。怎么看怎么别扭。他突然间想起上几天柳岛主交个自己的歌谣,和现在的情景极为匹配。
忍不住张口唱道:“一摇、二摇、三四摇……摇呀摇到外婆桥!”
咳咳咳……
谢稚柳端着温热的茶水刚要往嘴里送,差点没被他呛死!胡子都翘的笔直。
佘庆彤一见闯了大祸,急忙拔腿想溜……
“兔崽子,给为师滚过来……”谢稚柳坐直了身躯,用蒲扇指着这个不孝的徒弟,怒容满面。
“师父,嘿嘿……”佘庆彤屁颠颠的跑到他的跟前,乖乖的跪下,犹如张飞绣花似的敲击着谢稚柳的后背,“我给您老人家锤锤……”
“算啦算啦……”谢稚柳摆了摆手,看着他仿佛做错了事情的小学生一般,道:“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佘庆彤讪讪笑道:“没,没啥子事!”
谢稚柳怒道:“兔崽子!老子看着你长大的,你一撅屁股老子就知道你拉什么臭屁!说!”
佘庆彤老大的块头!被谢稚柳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吓得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他愁眉苦脸的道:“俺果然瞒不过师父!”
谢稚柳瞥了他一眼。
佘庆彤见师父的动作,就是代表对方极不耐烦!连忙手忙脚乱的从怀里掏出一枚玉简,恭敬的递给谢稚柳。
谢稚柳神识扫过,苦笑摇头:“这个陈骗骗,果然是天算!他可能早就料到有现在的局面了吧!”
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赞叹佩服。
佘庆彤不敢搭话,只是一个劲儿附和着傻笑。
谢稚柳叹息一声,道:“备神马,替我送一枚玉简去断桥山!”
言罢,谢稚柳抹去留言玉简中的神识,重新录入了文字。并且重重的在玉简上画了一个红色的符号!
佘庆彤悚然动容。这是代表极为紧急的标示。并且要求在十五个呼吸之间赶到!
佘庆彤脸色剧变。迅速接过玉简,疯了一般的跑出院子,疯狂大喊:“备神马!”
雁北归!
宗派协会的副会长。
他接到了佘庆彤的玉简。看着对方大汗淋漓气喘吁吁的样子,眼皮抬了抬,“很急?”
佘庆彤大口的喘着粗气,“十万火急!”
雁北归重重的点头。“昔年谢大师于我有大恩,别说区区的喜躯!就是要我老命,我雁北归也绝不皱下眉头!”
佘庆彤长舒一口气!
他看见,从雁北归的头顶,升起一团光灿灿的球,以肉眼难见的速度抛向了朱雀城!
他欣喜如狂!事成了!不枉他跑死了三匹神马!
雁北归——七情六欲之喜躯!
衣望江!
作为凌寒殿的殿主,自然是高高在上的存在。差一步的踏天境大能。作为修真界金字塔顶端的存在。自然享受到普通修士享受不到的极品待遇。
但他现在比公孙农更加不甘。
原因是凌寒殿的传送牌碎了!
这是镇元子大仙给他的传送牌。目的是为了更好的控制凌寒殿。
作为侍卫大陆排名第十四的宗派。自然是镇元子招揽的对象。衣望江也希望背靠大树好乘凉。事实也是如此。
自从傍上五庄观这个棵大树后。找麻烦的少了,赔笑脸的多了。无论物资灵石灵兽还是金银矿藏。比任何时候收获的都要多。这些并不是因为衣望江生了个水灵赛天仙的女儿,而是所有修士都畏惧他背后的五庄观。
按理说,只要五庄观吩咐下来的事,衣望江定会心甘情愿屁颠颠的去完成。但现在,却是五庄观让他像他的仇人低头。
这是不可接受的!他衣望江觉得屈辱!但五庄观实在是过于强大,镇元子实在是修为太过骇人。即使不甘又如何!
于是,他拖着沉重的步子去了黑龙崖西厢阁!
他女儿的住所。自从衣红蝶的舅舅王祖兴去世后,衣红蝶回到了凌寒殿西厢阁,再也没有下来过。
吱呀一声轻响!
阁楼的木质窗扇推开。一张俏丽无双的脸出现在窗口。
“我会把自己的乐躯给他。请爹爹放心!”衣红蝶消瘦了不少,颧骨高突,早已不复当年的貌美如花!
衣望江叹息。为女儿不值。但又无可奈何。
衣红蝶明明在笑,但他却看到女儿的心在哭。
乐躯!乐躯!佛之七情六欲!她衣红蝶心如死灰,要乐躯何用?
衣红蝶——七情六欲之乐躯!
投向朱雀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