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朝之后,昭阳兄弟三人慢慢的走着,后面不带任何的侍卫与太监。
“大皇兄,你说小悦会不会有事?”昭方偏着脑袋问。
“不会有事的!”昭阳低低的说,其实自己也没把握,她一直昏睡着,一想到她的寿命只有一年的时间,心就狠狠地痛,他想如果有什么办法,可以把自己的寿命分一半给小悦,他一定会去做,即使代价是死,他也愿意。
“真是可惜了,还以为能在我们皇族聚会的时候能和她拼一下酒,以前在很小的时候就看见她喝酒的样子还真是豪爽!”昭方自顾自得说,都没有发现昭阳与昭游凝聚的表情,说到喝酒,他们三个已经好久好久没在一起喝过了,他们自从各自奉命完婚之后,三个要好之人重来就没有好好的谈心过。
“是啊!她喝酒的样子真的好豪爽!大口的喝,大声的笑!”昭阳嘴角浮起宠爱的微笑,那个时候他坐在自己父皇的身边,看着她和别的皇子喝酒的时候,自己总是妒火中烧,恨不得马上跑到她的身边,将她牢牢地锁在自己的怀里。
“皇兄见到他了吧!”昭游突然冒出一句话。
昭阳收起思绪,然后点了点头。
“小悦也在?”
“嗯!”
“小悦真的是以死相逼?”
“嗯!”
“你们都以她为条件?”
“嗯!”
昭游问什么,昭阳都是个嗯字,昭游忍住心中的怒气,他不要再问多少了,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是他与昭阳一起调查的,所以问了几个简单的问题,其他的不用他说自己也能猜测出来。倒是昭方被弄得莫名奇妙,这两个最优秀的哥哥在打什么哑谜?怎么说的自己似乎明白似乎又不明白。
昭游忍不住埋怨起来,“最受伤的人是小悦,一个至亲一个至爱,难怪小悦会以死相逼!我真的不明白事情为什么变成这样,我记得皇兄你跟我说过,你在桃花树下与一对兄妹结拜了,你们还说过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而现在所有的灾难都降临在小悦一个人的身上。”
昭阳握紧着拳,谁会知道原本会成为最好的结拜兄弟的他们,因为立场不同成了最大的对手。
“如果当初我们都不出生于皇族之中,也许现在大家都有各自想要的生活。”
“即使不出生在皇族之中,只要人没有改变事情还是会发生!”昭游说的也是实话,只要人没变,即使让你回到过去千次万次,事情的结果还是这样。
小悦昏睡就是一个月,冬天渐渐离去,春天到了,原本要举行的皇家聚会昭阳以身体不适而取消,御医告诉昭阳说,小悦已经无法再救治,她随时可能会离开人世。所以昭阳总是不停的在她耳边叫着她的名字,十天,二十天,一晃就是一个月过去了,每天都是怀着希望来到她的身边,希望可以看见她睁开眼睛,然而每天都是失望。
当新芽冒出来的时候,昭阳心中却渐渐失落起来,他每天在她耳边说着各种事情,当前国家发生的,以前的,宫里宫外的,只要他觉得好玩的,好笑的,他都会说,只是希望昏迷的人可以听到自己的声音,快点醒来,只要她可以醒来,他真的什么都可以答应,哪怕自己放下自己的皇位,自己也愿意,只是希望不要太迟才好。
终于寒冷的冬天过去了,御花园的花已经开了,只是桃花还没开,似乎今年开得特别的晚,昭阳知道小悦最喜欢看桃花,她说桃花有种惊心动魄的美,美得让人心痛。
“小悦,桃花就要快开了,你可要快点醒来,你答应昭阳哥哥的事情不要食言,不然我不会原谅的!”
“小悦,月瑶长得水灵水灵的,你不是很喜欢她吗?你要醒来看看啊!”
“小悦,你知道吗?今天我找到了一匹银色的马,你还记不记得有一此父皇让我们骑马比赛,你当时骑的就是银色的马,我想和你骑着马走遍天下”
“小悦,你不要睡了,好不好?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好不好?”
“昭阳哥哥!”声音虽然小,但是千真万确,昭阳不敢相信的看着躺着床上的人,眼睛动了动,一滴,两滴眼泪从眼角滑下。
···
我张开眼睛,看着落泪的昭阳,茫然的看着他,这是哪?我是不是死了,若是死了,怎么还会遇见昭阳,难道他也死了吗?被哥哥杀死的吗?
“这是哪?”我紧紧抓住昭阳的手,用尽全身的力气说道,“你怎么在这?我们是不是死了?哥哥是不是也已经死了?”
昭阳安慰着我说道,“没有死,我们都很好!你哥哥也很安全卓府也很安全,倒是你睡了很久很久!”
“没有死!”我松了一口气,你们没事就好!“我睡了多久?”
“快一个月了!”昭阳帮我盖好被子,柔声道。
“一个月了?春天到了吧!”
“嗯!御花园的花都开了呢!”
“太好了,昭阳哥哥,我想出去走走!”我挣扎着坐起来,好想出去走走,想看看春天的景色。
“你刚醒来,还是多躺一下,我叫御医来帮你再看看!”昭阳摸着我的额头,目不转睛的看着我,似乎要把我看进自己的身体里面一样。
“不要了,小悦现在精神很好,而且你不是说我睡了一个月了吗?如果再不出去活动活动,小悦就要发霉了!求你了!”
昭阳想了想,“好,我陪你去!”
昭阳帮我穿着厚实得衣服,还特意叫上御医,宫女,太监,侍卫就有十几个人在我们身后跟着。
御花园的花开得确实鲜艳无比,只是桃花还是没有开,我有点失望,不知道凝香宫的桃花开了没,而且那里还有秋千。
“昭阳哥哥,我想回凝香宫去看看,不知道那里的桃花开了没,而且小悦好想荡秋千。”
“好!”
“昭阳哥哥你叫后面的人不用跟着我们的,小悦只要你一个人就好!”
“好!你们下去吧!”
“臣等遵命!”
昭阳哥哥扶着我,慢慢的走向凝香宫,路上昭阳哥哥都没有说什么话,也许他也感到我有点怪怪的,我知道我的身子怎么样,也许这是最后一次这么陪着昭阳哥哥了,即使要走,也要跟他说最后的话,我没有跟他说过的话。
凝香宫还是没有变,只是人都不在了,小合子看见我回来高兴地哭起来,“太好了,公主你没事就好!”
“嗯!托你们的福,我好很多了,所以回来看看你们,你们在这里还好吧!”
小合子笑着说,“公主放心,这里一切都好!还有公主,我们凝香宫的桃花开了呢,昨天还是花苞,今天全都开了,看来公主连老天也在为公主祈福呢。”
小黑子点头附和道,“就是就是!而且今年的桃花开得特别的艳,那颜色像是用血染过一样!”
“血染过的桃花?”我低头不语,心里的痛一阵一阵。
“呸呸!那是血染过,分明是胭脂色。”小合子瞪着小黑子没好气的说道。
小黑子看着我,忙改过来笑道,“正是呢!胭脂色的。”
“好了好了!”昭阳轻笑着对我说,“我们去看看吧!”
“嗯!”
还没走到院中,一股股馨香直透心扉,诱的脚步不敢再迟疑,旋即飞奔进去。妖娆漫烂的桃花,或胭脂色,或是粉荷色,或侧,或仰,或张扬,或含蓄,大片大片的立在枝头,然而架有秋千的桃花树开始鲜红色,红色让人眩晕,红得让人心痛。
我走在桃花树下,一阵和风吹过,轻盈带有馨香的花瓣落在头发上,衣裙上,天地瞬间成为花瓣的世界。
昭阳走过来接住落下的花瓣,嘴角轻扬,“我那年就在这样的季节遇见了你!小悦,你看这桃花,美丽得实在难以抗拒,就如当年我遇见你一样,无法抗拒。”
我笑而不语,坐在秋千上,对着站在桃花树下的昭阳微微一笑,“昭阳哥哥,可不可以帮小悦?”
昭阳将桃花瓣抛入空中,正巧落在我的裙子上,我笑着将它弹开。
昭阳在身后轻轻的荡着秋千,坐在秋千上来回摇荡,连心也跟着摇荡起来。心改变了跳动的速冻,就如我遇见昭阳的第一刻时,心速一直在变的感觉。
微风拂过我的头发,随风飘起,看着绚烂的桃花,那些伤心地,欢笑的,随着秋千的摇荡也跟着飘荡起来,仿佛我所经历的一切只是这刚发生过的一样。
“昭阳哥哥,我喜欢你!”
“小悦,你说什么?”
“没什么!”我笑着说。
“我听见你说什么喜欢?”昭阳停止摇晃,秋千停了下来。
“昭阳哥哥!”我坐在秋千上,仰头看着满树的桃花,昭阳充满笑意的看着我。
“我喜欢你,一生一世!”
“小悦!”
我让昭阳扶我坐在桃花树下的石凳上,昭阳坐在我的身边,让我靠着他的肩,我安心的闭上眼睛,心里前所未有的安宁。
“昭阳哥哥,我们做个约定吧!”
“什么约定?”
“如果有来世,我们还在桃花树下相见,不见不散!”
“为什么突然说这些?”昭阳有点不安的起来。
“昭阳哥哥,遇见你真好!”
“小悦!”
“昭阳哥哥,我好累,想睡一下,你要记得叫醒我,我还想在看看这些桃花呢,还想和你一起骑马看天下···”声音渐渐微弱下去。
“好!我答应你,等下我会叫醒你,然后看遍天下奇观异景,我会带你回大草原。”昭阳一滴泪落在小悦的手背上,我微微一笑。
“小悦,我喜欢你,一直都是,我会叫醒你,你安心的睡吧!”可是昭阳知道,永远都叫不醒了。
昭阳抱着小悦一直坐在桃花树下,直到花瓣将两人铺满全身的时候,当昭阳无法抑制哭出来的时候,当小悦微笑的说,“昭阳哥哥,喜欢你!”的时候,一切都结束了。
小悦离开之后,姜国的桃花瞬间全开,颜色如血,之后的三年,桃花一直没开过。
昭阳将小悦葬在桃花林,还在那里架了一个秋千,每天忙完政事之后,便来这里坐着,直到天黑祥瑞与静修来叫。
在秋千上挂着一块紫色的玉坠,随着秋千一摇一晃,在昏黄中发着异样的光。
一年之后,昭阳将卓悦封为贤德皇后,之后在选妃的时候也是寻找与小悦有相似的女子,然而却从未真正宠爱任何一个妃子,也没有再立后。
一年之后卓然按约来都称,然而见到的却是冰冷的墓碑,卓然对着桃花林中的秋千说“小悦,我们回家了!”昭阳原以为卓然会举兵反叛,但是卓然不仅早已解散自己的手下,而且还带着浣纱离开都城,定居草原。
昭游决定尽力辅佐昭阳共治天下,并且在可能种桃花的地方都要种上桃花,五年之后,昭阳御驾亲征,战胜陶趾国,并命容安公主与她的儿子一生据守于此,不得离开。亚娜在小悦死后的半年也郁郁寡终,卓念始终赢不回昭阳的心,其实昭阳早已调查清楚,欢铃的死,亚娜的小产,以及小悦的中毒都是卓念背后操纵,然而毕竟她是小悦唯一的妹妹,也不处死她,而是赶出都城。
又一年春天来临,姜国的桃花终于再度开放,昭阳穿着战袍站在小悦的墓碑前,几年的征战让他越发沉稳,英俊,只是有白发了,有胡须了,眼睛深沉了,脸上有沧桑了。
“小悦,我回来了!你寂不寂寞?不用担心,以后我有很多时间来陪你,对了,我们姜国已经统一了周边的部落,还有我们的桃花林今年的桃花开得特别绚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