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雪在丫头的服侍下坐下,青源坐在他的旁边。云雪看见,乔梁坐在主位上,王夫人坐在他左侧,乔梁的右边,坐着乔青木,紫嫣,她挨着紫嫣坐着。云雪暗忖,这样的安排,似乎有违常理,男人不都是坐在一起,女人都坐在下首吗?但是云雪承认,这样的安排,倒显得一家其乐融融,温馨味浓。
乔梁一声吩咐,丫头们将早餐摆上了桌子,无非是一些精美的糕点,小菜、稀饭之类。
众人在乔梁的带动下吃起了早餐。桌上无人言语,乔梁是一家之主,他不说话,别人也是不说话的。云雪心中暗暗高兴,她还怕来一番询问呢,说多错多,在还没完全弄清楚情况之前,她说话还是要小心谨慎的。
不过,她还是有些奇怪,不是说古代的大户人家都是三妻四妾,奴婢成群吗?这个家里怎么不见这些?不仅如此,家中人口还很简单的。乔梁,自己的公公,身边只王氏一人,乔青木,青源的大哥,身边只大嫂一人,青源排行第三,估计还有一个二哥,至于姐妹有几个,也不知道。但云雪决定让别人来告诉她,她可不想傻傻地去问,让人大惊小怪的。
云雪在一边不动声色地观察,连王夫人看了她几眼都没注意,倒是坐在身边的青源,对她使了个脸色,她才意识过来。
云雪微扬起头来,看向王夫人,一张秋水明眸带着笑意。她不说话,但是她的神情在问:“有事?”
王夫人一看就来气,这媳妇,越发地不把她看在眼里啦,你看那神情,分明是挑衅,好象在说:“有话你就直说,我等着呢!看我干什么,我还怕了你?”她沉默了一下,慢慢说,“云雪,我们娘俩好久没说话了,吃完饭和我聊聊!”
云雪心中警铃大作,心道,来了,果然还是躲不过去的。对着王夫人,点点头,说了声:“好!”
青源瞧了她一眼,没说话。
乔梁却瞪了王夫人一眼:“你有什么话,以后再说,等下源儿和雪儿来我书房,我有事问他们!”云雪诧异地看向青源,他也在摇头,显然并不知道父亲找他俩有何事,倒是王夫人,觉得被自己的丈夫驳了面子,脸色十分难看。
饭罢,乔梁也不多言,径自走了。
几个人也都吃完,纷纷站起,云雪看向王夫人,轻声道:“婆婆,你看——”
王夫人没好气地一摆手:“你还是先过去吧,我们不急,到时再说。”
云雪点头告别,一付恭恭敬敬,低眉顺目模样,不但王夫人、紫嫣看得惊奇,就是一旁的青源,也难掩眼角的笑意。二人并排向乔梁的书房走去。云雪见青源一直面带笑意,奇道:“何事好笑,说来听听!”但青源只是摇头,微笑。
云雪越发郁闷,心想,我这不是听说古代媳妇难做,对长辈要恭敬,才会如此模样的吗?但看起来,青源倒不以为意。好吧,我承认这不是我尹云雪的一贯作风,但是我总得面对现实不是?难道,我做错了?
云雪并不知道,以前的云雪是从来不会也不屑做出此等小媳妇模样来的。
二人并排前行,青源自然地来牵云雪的手,云雪大窘,一边躲一边小声责怪:“别人会笑的!”
青源看看四周,果然有人对他们俩指指点点,于是一笑,正经了许多。
青源和云雪没有顺风耳,自然听不到府里的人对他们的评价,乔生、宁儿和金彩远远地跟在他俩的后面,众人的窃窃私语就断断续续传到他们的耳中。
府里的管家刘叔对一旁的管账先生万先生说:“先生你还没见过我们三奶奶吧,如今一见,是不是和传说中的一样啊?”
万先生三十来岁,一袭长衫,说话颇为含蓄:“观外表,端庄稳重,却又不掩风姿绰约,是三爷的良配啊……只不过,你说的三奶奶,真的是三岁会文,六岁会诗,九岁便能出口成章吗?”
刘叔一捋胡须:“这个自然是真!不但如此,还弹一手好琴,画一手好画,对啦,老爷的书房,便有一幅,你没见过?”
“啊,是哪一幅,下次一定细细去看……”
……正在给花草浇水的汪妈妈和正在打扫花园的杨妈妈,二人对视一眼,汪妈妈:“看见没?三奶奶……”
杨妈妈:“真个如天仙一般,我就奇了怪了,她家爹娘是如何养出这样出色的女儿来的……”
汪妈妈:“你不知道吗?太子爷当年也喜欢我们奶奶的,还请皇上来指婚呢,听说三奶奶没答应……”
“为什么啊?太子爷也是一表人才的……难道……”
“有咱们三爷好吗?”
“……那倒是……”
丫头们的说话又是另一番热闹。
王夫人的丫头娟儿:“三奶奶真好看,她头上的步摇也好看,金彩不是说只是金镶玉的吗?金镶玉有这么好看?”
紫嫣的丫头叶儿:“你傻哦,三奶奶这可不是一般的金镶玉,听说是我朝最有名的珠宝师曹一秋先生给亲自做的……”
“你怎么知道得那么清楚?”
“……我们大奶奶说的,她都没有的……”
“三奶奶的耳环才叫好看……别人都没有这么好看的……”银彩这丫头没话找话。
“那是,你也不看看是什么人戴着的……”另一个院子的丫头秋儿朝她翻白眼。
……不几天,乔府三奶奶回府的消息,穿着打扮别致的消息,都在悄悄被人传着,京城仕女们纷纷效仿不提——
云雪哪里知道这些?她正被青源说的话分心:“……过两天,我带你回你娘家看看,岳父大人对你甚是牵挂,还有你大哥、二哥、三哥……”他声音渐渐低下去,“你知不知道,你这一走,什么话也没留,叫人担心得很……又怕出事,大家惊惊惶惶的找了你半年,结果你却说你在晋国都城,我急忙去找,没找着你,倒接到你的信……”
云雪不吱声,只抬眼看他。
他叹了一口气:“我是去找过你的,云雪,但是我找不到你,你别怪我……哦,父亲一定等我们好久了,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