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长奕这义正严词地一说,那男人也觉得是这么回事。他干脆地一点头,冲着薛长奕一抱拳,说道:“兄台此言有理,确是杨某思虑不周,此事就此作罢,杨某另寻他处落脚!”
陆思思一听乐了,得,没想到薛长奕这一搅合倒是出现这么一结果,这回可不是她陆思思不招待人了,是他自己要走的。
小太白在旁边一听这话不乐意了,他这费了多大力气才把这事敲定下来,后面那一连串的事情都指着这件事作开头呢,这大高个要是这么走了,他们做的计划不就都白搭了吗!
小太白用力扯住那男人的胳膊大声说道:“你就这么走了?你难道不想找你那狗了?我现在可找不到别的地方给你落脚了!人家大姐姐都答应了,你一个大男人还犹豫什么?难道你连一个女流之辈都不如吗?”
这小太白拿自己来说事,陆思思本来就不乐意,又听见他说“女流之辈”,这火气“蹭”的一下子就蹿上来了,伸手对着小太白的后脑勺就是一巴掌,“怎么说话呢!什么叫做女流之辈!瞧不起女人是怎么的?”
小太白杏眼儿含泪,也知道是说错话了,这一巴掌也只能忍下来了。
那高个男人也停住了脚步,小太白的话里提到他那狗又勾起了他的心思,这事现在是他的心头病。他为难地转头看了看陆思思和薛长奕。
可能是刚才那男人赞同了他的话,给薛长奕那点微弱的自尊心带来了安慰,所以他一见那男人为难的样子,立刻胸中一热,挺身而出,拍着胸脯一脸仗义地说:“没关系,不是没落脚的地方吗?陆思思那边不方便,你住我家来。”
陆思思痛苦地扶着额头,薛长奕这哪是帮忙啊,这纯属是添乱。这小太白把那男人安排过来一方面也确实是因为陆思思对他们这帮人也算是知根知底,出不了什么乱子。这人要是真安排到薛长奕那儿去,指不定闹出什么事来呢。
陆思思一看那男人两眼放光,就知道事情要坏,连忙对着小太白拍板说:“就像刚才说的,把他领我家去,赶紧的!”
小太白也是一样的心思,听见陆思思发话,连忙使出了吃奶的劲儿要拽着这高大的男人往外走。
“陆思思,你这什么意思!”薛长奕不满地说到。他这是难得真心诚意地想帮陆思思一回,这陆思思怎么反倒摆出一副嫌他多事的模样?
陆思思脑子一转,说道:“这人跟寄尘有旧,送你那儿去不方便。看他那样子也不是坏人,先放我家放几天吧,不是还有邵延礼在旁边盯着吗?别担心。老薛,你的心意我领了,谢了啊。”
薛长奕悻悻地点头,就在他刚放下心思的时候,一个念头突然转了出来,他连忙气急败坏地问道:“他跟寄尘到底什么关系!”
陆思思对这货是彻底没辙了,安抚道:“老乡,绝对只是老乡。你要是不放心,跟着去看看,我特别准许你去我家探望寄尘,但是不能留宿,你也看见了,唯一多出来那间屋子给那男人了,没你住的地方了。”
薛长奕等的就是这句话,也不多说,立刻就蹿了出去。陆思思看着他的背影猛然想起一件事来,连忙跟在薛长奕后面跑出了小超市,冲着前面路上拉拉扯扯往前走的小太白和那男人的背影喊道:“别忘了去药房给他买块膏药糊脑门上!”
小太白挥了挥手,表示听见了。
“真是的!变三眼神童也比吓着人强啊。就算是整容也没听说谁在脑门儿上开一口子,塞一个眼珠子进去的。”陆思思嘟嘟囔囔地回到了店里面。她也不想想,有这么大号的神童吗?
暂且不提陆思思那冲天的怨气,只说寄尘打开门,一看见跟在小太白身后面那个高大的男人,一张俊脸“唰”的阴沉了下来。
小太白看见寄尘也感觉有点心虚,连忙赶在寄尘开口之前抢先说道:“这是陆思思让我带来的,你有意见对陆思思说去!”
听见小太白提到陆思思,寄尘着眼睛就眯了起来。
结果这边寄尘还没说话呢,那个跟在小太白身后的高个男人先说话了,不过态度不怎么友好,“张天净!你为何会在此处?”
一听他这话,寄尘算是明白了,这小太白肯定没把话跟这人说清楚,他朝小太白瞥去,那小太白有点尴尬地躲避着他的目光。寄尘的目光闪烁了一下,他突然觉得这事不是那么让人讨厌了。
对于那个男人的质问,寄尘表现得极为大度,微笑着让开了门口,让小太白和那男人进屋。而这时扶着腰气喘吁吁地薛长奕这才摇摇晃晃地爬了上来,他看见寄尘,眼睛立刻放光,这就想要凑过去,结果却不想寄尘只是对他微微一笑,便回去了屋里,只给他留下半开的大门让他进屋。因着他上来的慢,也就没有来得及听见刚才的对话,平白错过了一次知道真相的机会。
这大半夜的,楼道里安安静静的,这几个人一上楼一说话,倒是显得极为闹腾。这边的人刚都进了陆家的大门坐定,那边邵延礼的电话就追了过来。
寄尘一听是邵延礼追问这边的事,他脑子一转,就跟邵延礼说是陆思思的朋友来访,要住上几天。邵延礼那边睡得迷迷糊糊的,虽然觉得这事有点不对劲儿,但听说是陆思思的朋友,便以为是女人,也就没再追究,关照了两句,就把电话挂了。
寄尘看着手里的听筒,心说,陆思思,这回可别怨我,你这丫头也得长点记性了。我这已经把麻烦推出去,结果你又把麻烦给我揽回来了,这次得给你个教训,让你知道不是什么人都能往家里领的。
那男人看见陆家这干干净净的样子,也知道自己这一身的泥污不适合落座,他干脆地杵在客厅中间,上下打量着寄尘,一脸鄙夷地说:“寡廉鲜耻之辈!”
寄尘扫了一眼,看见薛长奕充满怀念地进了他原来住的那间房间去收拾他遗留下来的其他东西,于是轻声说道:“杨戬,你也莫做那居高之态,现如今,你我二人处境相同,俱是寄人篱下,仰人鼻息!”
杨戬本就是性子极其高傲之人,被寄尘这么一说,脸面上挂不住了,冷哼了一声,也仗着他一脸的泥灰,让人瞧不出他到底是脸红了,还是怒容满面。
小太白瞧这两人这架势,在肚子里面偷笑,不过表面上还得摆出友善的姿态,连忙颠三倒四地左右劝了劝。
寄尘也知道,这人既然进了这家门,三五天之内是走不了的,他也懒得与这人较真,说起来他们之间还有些亲戚关系,不过这层亲戚关系一向淡薄罢了。
“你那狗呢?”寄尘开口问到,算是挂出免战牌,释出善意。
那杨戬也不是不懂好歹,只是性子耿直,一向看不起寄尘这些人满肚子的弯弯绕。他哼了一声,有点别扭地说:“走散了。”
几个人不咸不淡又说了几句闲话,寄尘请薛长奕领着杨戬去卫生间,教给他怎样使用那些设施。
他转头瞧见小太白在这几个屋子里来回转悠,到处巴头探脑。寄尘当然明白小太白这是在找谁,于是出声说道:“你莫要再找了,三秀与锦生已经被我送去他处了。”
自从昨天早晨这太白金星来过一次之后,三秀就被他缠得够呛,整整一天心情都不好。寄尘也知道这太白金星的性子必然是不肯善罢甘休的,于是便将那俩孩子送到了旁边的邵家去避避风头。
小太白尴尬地干笑了两声,也知这寄尘现在心情不好,此地不宜久留,只是招呼了一声,也不等寄尘回话,径自跑出了门,一溜烟地不见了踪影。
薛长奕也是个对方给根棍他就往上爬的那种人,寄尘捧了他两句,他就开始飘飘然了,好为人师地给杨戬讲解着那些水龙头的用法。直到那热水器发出了“滴”的一声提醒他们热水已经准备好的时候,薛长奕才突然发现杨戬早已经把身上那些乌漆抹黑的长袍脱掉扔到一旁的角落里了,那一身精壮的腱子肉正在他眼前晃来晃去,同时还凑得特近,一脸认真地听着薛长奕的讲解。
寄尘在外面就听薛长奕一声鬼叫:“瞎了我的狗眼啊!!!”紧接着就看薛长奕一脸狼狈地从卫生间里面冲了出来,杨戬赤裸裸地站在卫生间门口看着捂脸飞奔而出的薛长奕的背影,弄不明白到底出了什么事。
薛长奕一边用力抹眼睛,一边哀号着:“晦气,真******晦气,看到那个东西了!会长针眼!”
看着一个劲儿找毛巾擦眼睛的薛长奕,寄尘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自己那用布条垫出来的假胸部,嘴角渐渐露出了一个微笑,他突然有些好奇如果薛长奕知道了他真正的性别,那时候会是什么样的一个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