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植好言安慰了范畴一番,然后又招呼他们吃了一顿饱饭,等到他们全都吃饱了,曹植又命掌柜的去估衣店把掌柜的叫来,给这些孩子买了成批的棉衣御寒,趁着这些孩子去洗澡换衣服的功夫,曹植把范畴叫到一边细细问了一下如今乞丐的种种。
乞丐从有狗的那年就有了,但是丐帮到了汉代这会儿还没有呢,虽然没有丐帮,不过乞丐们也都有各自的势力,这些势力大多是一些地方上强势的乞丐为了自己的饭碗拉的山头,这些势力团伙虽然成帮成伙,但是不叫丐帮,叫丐团,丐团的老大就叫团头。
如今这许都就分东南西北四大乞丐势力,他们垄断了许都的乞丐行业,制定了相应的行业规范,外来逃难的人到了这里如果不知地理的话,往往会被他们给干掉送到程昱那里去做了菜人。正是因为如此,范畴他们这些小乞儿才会落了个要冻饿而死的下场。
乞丐也分三六九等,像范畴他们这些小乞儿是最不受欢迎的一群。因为这些孩子都在长身体的时候,吃的多干的少,所以城中的小乞儿们就成了成年乞丐欺负的对象,到哪儿都受气,东西南北四城都没有他们的地盘儿,所以他们的日子过的最苦。更有甚者,等到了荒年实在没东西可讨了,这些小乞丐又会被当作两脚羊给吃掉。
听完这些之后,曹植眉头紧皱,旁边的枣稷气的脸色铁青,拍着桌子怒骂道:“可恼!这许都的花子真真可恨,外乡人就连行乞都不行,这还让不让人活啦!”
曹植听完微微叹了口气说道:“这也无可厚非,外乡的乞丐来的多了,本地乞丐的生活就更难讨了,所以他们自然要加以排斥。”说完他看了看范畴说道:“范畴,我姓曹,叫曹植,就住在许都城外,想必你也听说过我。现在我给你个任务,回头你带着这些吃饭穿暖的乞儿去把全城所有不被丐团见容的乞儿全都给我找来,这不到年底了嘛,我就再做场善事,管你们吃饱穿暖,让你们好好过个年。”
范畴听完曹植的话当时的反应就是直往后退,枣稷看了奇怪,把眼一瞪问道:“怎么?难道你还不愿意?”
“这位曹小少爷我们听说过,也曾经去过他的粥场,知道他的饭不是那么好吃的。”范畴一脸畏惧地说道。
枣稷听完看了看曹植,曹植在城外开粥场的事儿他也知道,刚开始枣祗还夸赞曹植有爱心,后来知道曹植借着开粥场玩儿人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说这缺德孩子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坏了!所以这几个月的时间他都没再来看曹植。
曹植一看范畴的表情就明白了,看来这家伙也吃过自己的亏,他微微一笑说道:“你放心,我虽然好诙谐,但是绝对没有恶意,再者说了,这都到年关了,我怎么着也得让大家过个好年吧,所以你尽管去找人,我不会拿你们戏耍着玩儿。”
范畴半信半疑地问道:“您说的可是真的?”
曹植正色道:“那是自然,人无信不立,你想想,我说话什么时候不算数过?”
范畴想了想,确实,这个曹植虽然喜欢做扣儿玩人,但是他说出来的话还从来没有不算数过。因此他相信了曹植的话,答应替他去找那些无依无靠的乞儿来。
曹植告诉他,你尽管放心大胆的去,你妹妹暂时我替你照顾,以后你们兄妹就算是我曹植的门客家仆了。范畴一听连忙跪倒给曹植磕了头,等到吃饱喝足了之后他带着一众年纪大点儿的乞儿走了,有几个小不点儿就留在这里,由曹植带回家去。
枣稷看着曹植有些发傻:“你,你真打算收养那些乞儿吗?要知道这可能有三五百人之多!”
曹植微微一笑说道:“我最近挣了点儿小钱,多了不敢说,管三五百个孩子十天半月的饭吃还是不成问题的。”
正说着话呢,那个饭馆的掌柜的拿着壶过来给他们添水,他一边添水一边对曹植说道:“三五百?恐怕没那么少!曹小哥,这回你可闯了大祸啦!”
曹植听完就是一楞,问道:“我闯什么祸啦?”
这个饭馆的掌柜看了看没有外人压低了声音说道:“我的少爷,我知道您是个好人,想周济周济这些小叫花子,可是您知道这许都乞食无门的小叫花子有多少吗?就算您有余粮余钱,可一个人能够救的过来吗?您全身是铁能打几根钉子啊!”说完他凑到曹植的耳朵边上说道:“再者说了,这许都的四大团头可是说过,不许随便周济这些外来的叫花子,您这么做不是和他们对着干吗?如果让他们知道了的话,恐怕对您大为不利,您千万可别小看了这些叫花子,他们可什么事儿都干的出来!”
曹植不听则可,听完这话之后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个饭馆掌柜的提醒了他了,他说的非常有道理,自己这回恐怕好心办了坏事儿了,闹不好会惹祸上门的!可是他反过来又一想,唉!即然自己打算利用这些乞丐了,那么早早晚晚都会得罪这许都的什么四大团头,即然如此,那及早不及晚,干脆就趁这个机会把他们全都解决了吧!
旁边枣稷一脸不信,看了掌柜的一眼说道:“我说掌柜的,你有点危言耸听了吧?一些乞丐能干什么,难道他们还想造反不成!”
掌柜的看了看枣稷摇头叹了口气道:“造反?这位少爷,您以为他们不敢哪?我还告诉您,造反那还是轻的哼!”说完拿着壶如避瘟疫一样匆匆走了。
枣稷一听叫道:“什么!你别胡说八道了,造反还是轻的,那还有什么比造反更重的吗?”
曹植眉头微微一挑,枣稷不明白可是他心里清楚,这世界上比造反更严重的多了去了。这会儿他有心不管这些小乞丐了,可是一见那几个一脸天真,带着无助的眼神眼巴巴看着他的小乞儿,他的心立刻就软了,见死不救那不是自己的风格,这事儿还得管。
管可是管,但是得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否则万里头有个一的话,那不但救不了这些小乞儿,连自己都得搭进去。想到这里之后曹植对枣稷一抱拳说道:“稷大哥,你也看到了,现在我这里有点儿事儿,就暂时不去拜访令尊了,咱们就此别过,等到大年初一,我一定登门给枣大人拜年。”说完曹植让百里姐妹把那个病着的小女孩从热水里抬出来擦干了穿好衣服,然后到外面让车夫把车赶来把她抬上车,让那些小不点儿也都挤到车上,他急匆匆赶回自己的庄子。
回来之后曹植马上动手做出安排,把家里的十几个人全都找了来。这些人都是曹植收养的,除了一对夫妻年近三旬之外,剩下的全都是十几岁的少年,这些人的忠心全都没有问题,都是久经考验的、真正的、除了一身衣服之外什么都没有的,无产阶级铁杆家奴。
曹植把自己这次进城的事情跟众人说了一遍,然后告诉他们,恐怕这次我好心办了坏事儿了,如果那些花子全都跑到这里来,到时候恐怕就不好办了,所以现在大家必须马上行动起来,做好万全的准备,现在你们都听我的,咱们如此这般这么这么布置,众人一听全都动了起来,按照曹植的要求构筑防御工事。
过了也就有一个多时辰,百里霜跑来告诉他,外面来了好多乞儿,是否放他们进来?曹植走到门口一看,果不其然外头来了一大堆的孩子,这些孩子一个个面黄肌瘦在寒风中瑟瑟发抖,一见曹植他们全都一脸的渴望,曹植见了心里发酸差点儿掉下眼泪来,忙着招呼他们全都到里头来,家里有的是房子,让他们先有个遮风蔽雨的地方,然后又让百里霜找几个心灵手巧的女娃,带着她们去厨房弄吃的。
等到把他们都送走了,曹植继续忙活着安排防守事宜,等到天快要黑的时候,门外头来了足足有二三百个孩子!与此同时,范畴也兴冲冲的带着他的那帮人赶到了,他们一个个小脸通红,看来是没少跑路,另外这心里也是激动非常。
见了曹植行过礼之后范畴说道:“主人,人我找来了,都在门外头呢,不知道我妹妹怎么样了?”
曹植笑着拍拍他的肩说道:“叫少爷就行了,不要叫主人,我不喜欢这个称呼!你妹妹没事儿啦,这会儿正睡着呢,明天一大早就应该醒了。”别看范畴比曹植要大好几岁,但是因为营养不良的关系,长的比曹植还矮呢,所以反倒显的曹植比他大。
等到了门口这么一看,曹植着实的吓了一跳,他虽然有心里准备了,但是乍一看这么多的小乞儿聚在一起心里还是咯噔一下子,看看他们的样子,这些难道就是大汉民族的花骨朵和未来的希望吗!
让人把他们全都领到里头去,曹植把范畴拉到一边问道:“范畴,这城里无依无靠的乞儿是不是全在这里了?”
范畴说了一句话差点儿没把曹植吓坏了。他摇了摇头说道:“主……少爷,当然不是,这才哪儿到哪儿啊,这许都没人要没处投的小乞丐恐怕没有一千也得有八百,我让他们互相通知,这样很快大家就都知道了,这会儿应该都在路上呢吧!”
曹植擦了擦额头的冷汗点头赞道:“不错啊,你这个家伙真是个人才啊!有心计,是块料!但是这样一来你也给我惹了大麻烦了!”
范畴听完不明所以,一脸疑惑地看着曹植,曹植也不想跟他多废话,这会儿说什么也没用了,曹植把范畴带到书房,让他坐下,一脸凝重地问道:“我来问你,这许都花子的四大团头你知道都是些什么人吗?”
还别说,范畴还真不错,他还真知道。从范畴的嘴里曹植知道了这许都丐团的一些基本情况。如今这许都大大小小的花子足有数万之众,他们分别属于东西南北四城的四个大花子头管理,这四个大花子头可是大有来历,分别叫颜渊、子贡、季路,冉有。
这个颜渊就是颜回,子贡是端木赐,季路即子路,冉有即冉求,全都是孔门七十二贤里有名的人物。这四个花子头敢叫孔门先贤的名字,就知道这四个家伙不是什么善茬儿!
另外范畴还告诉曹植,听许都的花子们说,这四个人同出一门,他们的师傅那可是大大有名,他们的师傅姓向名栩字甫兴,是河内朝哥人,他的父亲是东汉名士向长。向家虽然很有学问,但是家里很穷,他爸爸就吃不饱饭,经常受人接济,到了向栩这一代就更不行了,再加上他生性狂放,整天披头散发的也不说一句话,要么就扯开嗓子长嚎,饿了就骑个破驴入市行乞,吃饱了就四处游荡,因为他很有名气,所以每天也是有酒有肉,他收了四个弟子,就是这颜渊、子贡、季路、冉有,这名字全都是他起的,从这一点就可见其狂。也正因为他这一狂,结果就把命给狂没了!
向栩曾经做过侍中大夫,当时正赶上张角造反,汉灵帝想要派兵平乱的时候,向栩就说了,用不着这样大动干戈,只要派一个人过黄河去给张角念《孝经》,这些贼不战自灭。汉灵帝手下的中常侍张让听了很是不屑,就跟他说了,虽然我是个太监,但是我不得不说,你出的这个主意比太监都烂!
汉灵帝虽然也觉着他这个法够白痴的,可是汉灵帝自己更白痴,因此还是派了个人试了试,结果不但没能把张角给念投降了反倒让张角羞辱了,这下汉灵帝觉着很没面子,于是就把一腔怒火发泄到了向栩的身上,命人把他拉出去切开作了腊肉了。
向栩死后,他门下的几个弟子没有陪师傅同生共死,在皇帝抄向家的时候溜了出来流落在乡间当了洛阳众丐的头子,后来洛阳陷落他们全都跑了,等到曹操在许都重建朝廷的时候,这几个家伙又在许都冒出来了,而且还依靠自己的名声和在花子之中的地位很快就把许都的花子们全都纠集在一起了,他们把许都分成四块,一人负责一块儿,每个人手下都有花子近万人。
虽然是花子,但是他们并不穷,花子讨来的东西都要先孝敬他们,所以这几个家伙比谁都富有,不但富有,还妻妾成群。他们说了,孟子曾经说过,乞丐最少也得有二个媳妇,我们是乞丐中的霸主,怎么着也得弄个三七四妾过日子!所以他们就取了一大堆的老婆。而他们手下的弟子门徒也都很富有,个个都吃香的喝辣的。
听完范畴的介绍之后曹植半晌无语,范畴觉着不太对劲儿,就问他:“少爷,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曹植说道:“倒也不是你的错,不过你这一四处宣传,我恐怕来的不仅仅是那些无依无靠的小乞儿,很有可能这许都四大团头手下的花子也会赶来闹事,如果那样的话,我可养不起这么些人,如果不供养他们的话,你想他们会怎样?”
范畴一想当时脸都绿了,虽说没有急出奶来,可眼泪是急出来了,说我给您惹了大麻烦了。曹植阴阴一笑,说道:“没关系,他们要是识趣的话什么都好说,否则我要让他们知道知道太爷我的厉害,你跟我来吧,我要你帮忙!”范畴答应一声擦了擦眼泪跟着曹植到了后头跟着曹植一起忙活。
转眼之间天可就暗下来了,这其间陆陆续续的来了足足有七八百个小叫花子,曹植真的就把他们全都安排在家里了,虽然他家里地方够大,这些孩子也不挑不捡,可就这样,一间房里也得睡上个二三十号人,最后连牛棚马圈里都安排的没地儿了,后来曹植把自己的房子也倒出来给这些孩子住,他跑到试验室里待着,这才把这些人都安排下。
住的有了,吃的曹植早有安排,从回来之后他就安排人手在熬粥,这里人来了之后流水席,吃饱了全都去帮着干活,准备防着那个万里的一。
天黑下来之后,曹植的心渐渐提起来了,他把百里姐妹全都送到秘室藏起来,曹植自己收拾好了坐在灯下闭目养神。正在这么个时候,突然就听身后有声音传来,曹植一听噌地一声就蹦起来了,伸手抓住桌子上的短剑蹿到房子的角落里喝道:“什么人!”
这时就听布幔外有人说道:“曹小少爷不要害怕,小人有事求见。”
曹植强压心中的激动转过布幔,就见那里站了一个年纪在十六七岁的少年,这个少年虽然身上穿的破破烂烂的,脸上也全都是污泥,但是整个人看起来非常精神,和别的乞丐大不相同。
他见到曹植之后抱了抱拳压低了声音说道:“曹小少爷,我有机秘要事相告。”
曹植一听他这话再次打量了他两眼把手里的短剑横在胸前看了看,见这个少年背后还背着一把短剑,不过看样子他没动手的打算,因此也把短剑收起来。
“请坐吧,不要客气。你是谁?找我有什么事情?”曹植乐呵呵的伸手让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