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轩是什么角色?自然听出了洺悕的话里有话。百里轩释然勾唇,有几分探究意味地妖媚一笑——这,似乎已经不是那个只会逆来顺受的末女了。
要知道,洺悕的如意算盘可是打得当当做响。百里轩猜测她是算准了的。算准了若是去见将军的话,无论百里琨怎么说他都逃不过去。
如果他说自己是被洺悕打至如此,在这个更为崇尚武力的将军府,他会被斥责为连一个未及笄的女孩子都不如。而然后,四两拨千金的九小姐则会扶摇直上,被人看重和惊奇,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如果他说身上的伤是自己无意弄出的,以洺悕顶撞父兄为由求以家法惩治,那么请问这满室狼藉又应该作何解释?九小姐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怎有这般本事?指不定洺悕还会告他欲行非礼,自己宁死不从如此云云狠狠地反咬一口。
如果他没长眼睛地要蓝渐证明,看这情景蓝渐是绝对站在洺悕一边;如果他要百里轩证明,那百里轩也绝对不会承认自己看见了——要知道,兄妹争吵他大哥看戏——最少,五十杖家法。
“轩哥哥怎么看?”洺悕挑眉,挑衅似地看向了百里轩。估计着这个百里轩绝对不是吃素的主儿,自己耍的那点小把戏小心思应该是被他看透了。依现在的局面,洺悕倒想看看他到底要怎么个‘明鉴’法。
百里轩也不急,慢步轻摇地走到了桌边,坐在了椅子上。抬眼看了看洺悕,浅浅笑道:“蓝渐说的对,都是百里家的血脉,何必争执如此。三弟,朽儿,我看着件事就作罢吧。”
“可是大哥···”百里琨急了,急忙向百里轩说道。“百里琨。”百里轩薄薄的唇很轻地吐出三个字,风轻云淡下是摄人的威压磅礴而出:“身为长兄却如此计较,你想百里家的颜面何存。”冷冷的视线吓住了百里琨,那厮不甘地瞪了洺悕一眼,终于还是悻悻退到了一边。
“那么,这件事就如此吧。”百里轩起身,走到了洺悕的面前笑道:“三弟没有打招呼就过来九妹妹这里闹事,希望朽儿不要生你三哥气才是。”
“不敢。”洺悕不屑地看了一眼挫败的百里琨,似是无意地说道:“只是被叫了几句‘贱人’,心中有些别扭而已。”
“呵呵···”百里轩好笑地看眼前这小丫头赌气的样子,心下竟然有些莫名的欣悦:“那,大哥和三哥就告辞了,他日再来看望朽儿。”百里轩特意加重了‘他日’二字,紫色狐眸微微眯起,认真打量了洺悕上下一圈,方才施施然准备离去。立于一旁的百里琨虽然心中不爽,却还是跟了上去。
“慢着——”
一声清脆的短喝拦住了两人,百里轩诧异回头,一袭白衣的洺悕眉眼弯弯如月:“大哥作罢,我可没说就此了结。”
百里轩心下有些奇怪,缓声开口问道:“不知朽儿还想如何?”
“蓝渐,这把古筝多少钱?”洺悕没有理会百里轩的询问,偏过头去问起了一旁的蓝渐。
一直被忽略在一旁的蓝渐突然被问及,有些手足无措,直愣愣地回答了一句:“一千两白银。”洺悕皱眉,心中咕哝了一句:一把琴而已,怎么这么贵啊?转头,又是笑颜如花。
“蓝渐的琴一千两,朽儿这些家具···干脆也前部换掉,还有零零散散打碎的瓷器和修门的费用以及···”洺悕说得头头是道句句有理的样子,沉吟了一下后继续:“唔···零零散散算来大约要一千五百八十两,既然是自家的人,那就抹去零头。”洺曦笑得春花那个灿烂:“勉强算是一千六百两吧。”
百里轩的黑线已经掉成了黄果树大瀑布。
“贱人,大哥不与你计较已经是法外开恩了!你竟然还和大哥要钱!”百里琨真的是被气坏了,也不管百里轩是不是在这里,开口就骂。
“愚蠢!我向他要又不是向你要!而且你才是贱人,你全家···”说到一半,洺悕把滚到唇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其实某种意义上来说她楚洺悕现在也是他家人中的一员。洺悕将话锋一转,直对百里轩:“大哥,是银票现银还是古董珠宝?分付还是一次性?”
“大哥,她···”百里琨见洺悕鸟都懒得鸟他,恼怒之余赶紧向百里轩求救。
“好了。”百里轩喝止百里琨:“这些都是你惹出来的事情!”微怒的神色在转向洺悕的瞬间消散,又是和颜悦色:“朽儿,大哥身上没有带什么钱,又该如何呢?”
洺悕显示感叹了一下百里轩的变脸之快,很快又皱起了眉头。上下打量了一下百里轩之后,眼睛一亮:“我要那个!”纤长白皙的手指笔直地对准了百里轩腰间的水苍玉。
蓝渐脸色一变,连忙制止:“朽儿不要,那可是···”
“我管他是什么,只要不是玉玺我都敢要。”洺悕打断了蓝渐的话,想了想又补充道:“玉玺我也敢要,只要你敢给我。”转头对上百里轩的眸子,微笑:“成交与否?”势在必得,因为那块玉看起来实在是价值不菲。
百里轩淡然一笑,大方地解开了腰间玉佩的绳子扬手丢了过去。洺悕稳稳地接住,细细端详了一下,又对百里轩笑道:“轩哥哥就是爽快。”巴掌大的脸上笑容璀璨,仿佛最美的白莲徐徐展开一般地娇嫩动人。
百里轩笑而不语,转身离去:“五日后的末旬试,我期待你的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