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才笨蛋!你全家都是笨蛋!”洺悕被楚宸枋一句话给激得气急败坏——笑话!她堂堂楚洺悕活了这么久没人叫过她‘笨蛋’!
咱就谦虚点不说我们洺悕是医学院最年轻的博士后这件事,也不说洺悕是那一届特工之中少有的女孩之中最年轻的顶级特工这件事,也不说她执行任务六年左右从来没有重大失误,她这六年来究竟有多功勋赫赫也算了吧···就凭她十四岁测智力的时候高达一百六直逼一百七有望一百八,他他他怎么能说她是笨蛋?!
“辱骂皇族。”楚宸枋很平静地说了这么一句话,有多少威胁的成分却是不清楚。“你可以侮辱我的体质,但不能侮辱我的智力!”洺悕也顾不上楚宸枋听得懂听不懂了——听不懂更好!:“你聪明啊?你测过么?是不是两百啊!?”
“提示你,再不快点的话族宴就要结束了。”楚宸枋面不改色心不跳,很淡定地搬出了‘族宴’这个应该会屡试不爽的绝世法宝。洺悕猛地想起了族宴这回事,又皱起了好看的眉头。
“拿着!”洺悕把伞往楚宸枋的手里一塞,提起裙边就快速跑开来。楚宸枋被这丫头突如其来的变化惊得有些措手不及,竹伞冰凉的伞柄被雨染湿,一下子就滑了出去。
风吹了起来,穿过大理石做的石柱,呼啸着把伞卷了起来,向前滑行飞了几米远,落在洺悕脚边。
弯腰摘花的女孩站直了身子,右手握着一支夭夭盛开的野玫瑰和许多开得细碎的满天星,捡起了地上的伞。细密的雨脚打在楚宸枋的身上,渗透了本就不算很厚的衣服,流进了脖颈里,凉丝丝地,有些凉爽的感觉。女孩明眸善睐,将右手野玫瑰略长带刺的花茎掐断,轻轻穿插在了一头如墨云丝之中,语笑嫣然:“好看吧?”
楚宸枋看着女孩如画的容颜,嘴上却是不饶人:“可怜那花了。”洺悕相当无语地看着楚宸枋,心想你夸我一句就会死是不是是不是?虽然姐姐是穿过来的二十一世纪新女性但还是有虚荣心的懂乎?女人那么多却一点讨人欢心的手段都没有,想那弈王府中也都是些怨妇吧?
洺悕殊不知,她这一个猜测与之后所见的情景,那可不止一个大相庭径。
“是是,可怜了可怜了。”洺悕把伞撑到了楚宸枋的头顶,很自然地伸出手来拍了拍他身上的水珠,觉得自己真是老了这点魅力都没有了真是可怜如此云云。
楚宸枋略略低着头,薄唇之中似乎蚊蝇般地吐出了一句话,模模糊糊,未来得及完全传到洺悕耳中就消散在空气里了——
很好看啊。
“你说什么?”洺悕凑近了些,问道。
“没什么。”
“···哦。”
就在两人相顾对无言的时候,百里府的倾焉殿内‘高层’族宴已经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了···确实是有条不紊地。
百里府的倾焉殿是一个相当有历史内涵的地方。传言倾焉殿是初代楚皇和百里家主结拜的地方,也是百里家与初代楚皇结缔第一婚约第二婚约的地方。再说明白直白一点,就是百里家彻底卖身为浮楚家臣的历史证明地点。浮楚称霸大陆并定都淮枫之后,这里就成了百里家与皇族历代集会地点,具体可以借鉴现代会议室或者贵宾室。
再简而言之一点,倾焉殿就像‘去北京必游长城去西安必看兵马俑’一样极具百里家地位代表性的观光地点。
近几年来因为百里府的流动经济发展得实在是太好了,令几个掌家不由得动了翻修一下的心思。百里府现任的几个内府掌家都是相当年轻相当有创新思想的,仅有的一个六旬老人也是偏爱子女的代言人。于是,在百里蔓儿最后一个批准的情况下,百里府大部分的建筑群都做了适当的翻修,融入了部分时代元素——这也是洺悕能在北走廊看到野玫瑰的根本原因。
本来呢,倾焉殿也是翻修的一部分,可就在动土当日,百里轩从千里之外的边疆防线赶了回来,提示了百里蔓儿一句话——翻修倾焉殿的话,是要以几个当家的骨头做地基的。
一语道醒梦中人,百里轩此话一处,几个翻修翻得正在兴头上的当家终于注意到了长老们的难看脸色。百里轩离开之后,翻修的基图被百里蔓儿花了几个昼夜不眠不休地来修改,自然是较以前的张扬收敛得体了许多,也挽留了几个当家权利被剥夺的命运。
以上是一段百里家史,充分显示了倾焉殿在百里家的重要地位。此时此刻,倾焉殿内。
“什么?七哥也要来?!”楚末白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贴身的侍卫,神色之中满满地都是‘你骗我呢吧老实交代可以从宽哦’。他的七哥,他的那个冷冰冰不理人的弈王七哥,竟然‘屈尊’、‘下榻’百里府的族宴了?母妃啊你都死了还开什么玩笑!
“我有预感皇上明天就要发布圣令亲自率兵攻打所有国家了···”楚末白揉着太阳穴,在侍卫无辜的注视下强逼着自己相信这件事情——他的七哥,弈王楚宸枋,在百里族的旬试之上向百里族九小姐表白了求婚了被拒绝了,而且这几天已经来了不少次了···
母妃啊,这怎么可能!纠结许久,楚末白还是打不过自己的崩溃速度——什么和什么!尽管自己与七哥有近十几年的兄弟情分,每次楚末白有事情找楚宸枋都是千山万水跋山涉水地去请去问,而这位听起来就非凡物的百里朽儿,竟然竟然让他的七哥亲自来找?!
那玩意儿是什么?浮楚的隐括仙子,枢言的莲蓝女神还是青锡的洪武皇天?(作者注:这三个是以上三个国家的最高信仰,类似于中国的玉皇大帝如来佛祖,西方的耶稣耶和华不解释。)
楚末白深吸了一口气,嘴唇凑近杯沿,抿了一口混合着甘甜味道的竹叶青,大脑里一片混乱——这不可能是真的这怎么可能是真的这难道真的是真的?!···好吧,眼见为实。
楚末白安慰着自己——也许道听途说什么的不值得相信,芝麻绿豆点的事情很容易就会被传得比天大···是吧?
这要真的真的是真的,楚末白连死的心都有了。十几年的兄弟手足竟然比不上一个人是不过几天最多十几天的女人?!七哥啊母妃会伤心的我也会伤心的四哥更会伤心的!
不得不承认这个年仅十七岁的年轻王爷想象力之丰富,半柱香都不到的时间里他在大脑中有了无数个想法和猜测——大部分都是那个叫做百里朽儿的家伙是个妖女千百魅惑了他英明神伟英俊潇洒的七哥,然后利用他做各种各样的事,然后···
如果洺悕在这里,并且有幸窥到这位十三王爷的所想所猜,一定会大呼精彩大呼天赋异才——中国上下五千年所有的此类故事的所有情节,都在这里一一完美呈现。
他若是在现代,就凭这个联想力,就绝对是个顶级剧作家,受万人追捧。
可惜的是,洺悕她怎么就不在呢?
“请止步。”南走廊的尽头就是倾焉殿,朱红沉香木棠凰起舞镂雕的大门前,两个侍卫拦住了一男一女。
女子一袭红衣,身形娇小娇俏可人,刘海之下皮肤白皙如玉,如墨云丝之中谢谢插着一朵妖妖盛开的野玫瑰,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独特韵味。红衣女子一手撑着伞,另外一只手垂在了轮椅上。
闻言,红衣女子偏了偏头,似乎很艰难才认清了‘倾焉殿’三个金漆大字,念出了声来:“倾···焉···殿?”女子抬起了搭在轮椅上的手,食指在脸颊上滑动了两下,墨瞳微眯神色迷茫:“是不是这个啊?”
“是。”轮椅上的男子黑衣华服,金色的丝线在衣袍之上勾勒出了极富层次感的云纹,华贵霸气。男子有着一张魅惑众生的脸颊,见红衣女子久无动作,神色平淡无波地重复了一遍:“就是这里。”
“真的是么?”红衣女子还是有些不相信。“多事。”黑衣男子似乎有些不耐烦,眉头皱了起来。“我多事你能把我怎样?”红衣女子挑眉,语气挑衅地说着。
“你想我把你怎么样?”黑衣男子似笑非笑地看着红衣女子,眼神中有不明的情绪。“把我大卸八块然后一块红烧一块清蒸一块腌渍一块油炸···”红衣女子煞有介事地伸出了小巧柔软的手,随着嘴中的话语一个又一个地数着,临了还很认真的问了黑衣男子一句:“能不能不要用木耳炒?我讨厌木耳,那很难吃。”
一直神色冷淡的黑衣男子唇边漫出了一抹温柔和宠溺,只是一瞬,却足以让星月为之失色:“你皮糙肉厚地,谁要吃。”“那里,我才十三岁!花季当今好不好诶!”红衣女子似乎有些恼,争辩了起来。
黑衣男子伸出手揉了揉红衣女子的发顶,神色又恢复了之前的平淡似水:“见族中长辈而已。”
红衣女子愣了一下,看向黑衣男子的眼神顷刻间古怪了起来。许久之后,才轻轻点了点头,冲门口一直在看白戏的侍卫两人笑笑,开口说道:
“我是九小姐百里朽儿,前来拜见族中长辈。”
笑容像花蕾,徐徐绽开在阴绵的雨天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