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如注,灰暗的天空更加的迷离。
夜晓灯骑马在雨中狂奔不止,一直到望见一个能躲雨的亭子才从马上一跃而下,急匆匆地冲往亭子里,才发现亭子中早已经有两个躲雨的男子。“夜姑娘!”一男子一见她便认出她是蓝星筱竹的夜晓灯。
“你是?”夜晓灯仔细打量了眼前含笑的少年公子,风度翩翩,相貌英俊,他正在向她微微地笑着,夜晓灯望见他手中的纸扇,恍然明白了他是谁:“萧公子,你怎么在这里?”
“夜姑娘终于记起在下了。”萧少炎笑道:“我今天中午知道了关于小吟的传闻,担心她的安危所以就前来寻找她的下落,不知夜姑娘是否也是同样的目的。”
“是的!”夜晓灯毫不隐瞒:“现在金陵又都在传小师妹的谣言,我也担心小师妹的安危所以来断桥山附近找寻小师妹的下落。”
“那真是巧了!”萧少炎走到另一名男子的身边,微微地笑道:“简理兄,这位便是蓝星筱竹青衣仙子夜晓灯夜姑娘!”萧少炎将冷淡的司徒简理拉到夜晓灯的面前,介绍道:“夜姑娘,这位便是四海帮的少帮主司徒简理!”
四海帮!夜晓灯连忙施礼:“司徒少帮主有礼,夜晓灯正是从四海帮而来。”
“夜姑娘从四海帮而来,那杜映珊她现在是否也在四海帮?”司徒简理淡然的言道,对夜晓灯既无亲近之色也无漠视之礼。
“映珊她现在正------”夜晓灯未及言毕,司徒简理忙截断道:“那就好,夜姑娘即然也是来寻找玉姑娘,我们就暂时等雨停吧!”
“简理兄,还未向你问明,你们四海帮如此大规模寻找小吟是为了什么?”萧少炎察颜观色,见司徒简理分明说隐情隐瞒,似乎这夜晓灯也知道,但想到小吟是夜晓灯的小师妹料想四海帮也不会为难小吟,心中顿时一宽。
“那无求山庄呢?”司徒简理反问道:“无求山庄倾尽所有人马去寻找玉姑娘又是为何?”
“呵呵,简理兄见笑,无求山庄身为赌盟的领袖自是为了赌圣的安慰着想。”萧少炎解释道,心中却忐忑不安,自小吟回到玉家他从未来及和她单独聊聊,她一直恶战不断,他又被无求山庄及赌盟的事务缠身。今天中午听闻小吟失踪的消息,他再也不顾父亲萧五维的劝阻,派出所有能派出的人马去寻找小吟的下落,即使为了他的私心,他也不能再次眼睁睁地让小吟再次不告而别一去无影踪,那样他岂不是要抱憾终身。
萧少炎的心思复杂,司徒简理哪里想到他的心思,只是漠然的一笑走到一边闭目养神谁也不理会。
夜晓灯向萧少炎点头示意也走向一边暗自调息,虽然解开了血脉,但内力还是有些滞结,还要大半个时辰之后才能将内力运用自如。萧少炎见眼前的两人均不在言语,也不自讨没趣,从怀中摸出一块破损的玉佩暗自神伤,那是第一次见玉晚吟便被玉晚吟损坏的玉佩。上等的蓝田古玉就那样被六岁的玉晚吟不假思索的往地上一丢,顽劣的玉晚吟和乖乖听话的他那样的不同,自小他便被所有人称为天才少年,同样的一年参加天下唯一赌赌盟大赛,玉晚吟一路过关斩将获得了赌圣的殊荣,他却在遇见玉晚吟的时候大败而归,辜负了父亲多年的教导,羞愧的他一直闭门三月方才出门走动。
九岁的女孩傲慢的走到他的面前要他叫她赌圣阁下,并表示臣服,十一岁的他不屑一顾。那个时候他可以输给任何人却不愿意输给才只有九岁的玉晚吟,直到玉晚吟离家出走,十五岁的他才惶恐的明白原来在他的心中,那个傲慢的九岁赌圣那样的重要。
提亲被拒绝之后,他的心底一直都压着讨厌之情,却在策马狂奔到玉家见不到她之后,那些思绪全部都变成了思念,一泄千里的思念因为岁月的流逝逐渐的叠加变得异常的浓烈。然,五年七个月后归来的小吟再也不是那个顽劣傲慢的九岁赌圣了。他能感觉到她和以前判若两人,仿佛那个顽劣任性的九岁赌圣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以前天天挂在脸上的笑容全部都消失了,化在空气中无影无踪。
大雨在门外肆虐却不打扰林末家中的热闹!
玉晚吟被小珊瑚拉到林末的身边坐下,小盒看在眼里不由怒视了一眼小珊瑚。“玉姐姐,你就坐在林末哥哥的身边吧!”小田螺大着胆子笑道。
“白姑娘,你随便吃,山野风味请不要嫌简陋!”林末坐到玉晚吟的对面,轻轻地捏了捏小珊瑚的脸蛋,笑道:“请随意品尝!”
“那我就不客气了!”玉晚吟淡淡地笑道,拿起筷子就夹了一块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放进口中,甜而不腻的味道立刻在口中散开,玉晚吟蹙眉不解。林末见状以为玉晚吟嫌不好吃,连忙追问:“白姑娘很难吃吗?”
“不是,味道不错,却不知道是什么?”玉晚吟放下筷子认真的问。
“玉姐姐从来没吃过吗?”小蚂蚱奇怪的问:“这就是桂花糕啊!”
“桂花糕?”玉晚吟有些不信,但见小蚂蚱信誓旦旦的说,当下也不做怀疑,点点头:“嗯,是桂花糕,味道很特别!”
林末长舒了一口气,连忙招呼孩子们:“好啦,我们快吃饭啦,吃完饭大家就要把今天的功课拿出来认真的温故。”
“知道啦!”孩子们吵闹的回答着,拿起筷子就要去抢饭食,却见玉晚吟很斯文的轻而舒缓的拿起筷子去夹菜,动作之间自有一股优雅的气质间接的影响着孩子们,他们似乎不敢再造次,也学着玉晚吟的动作去吃饭。
小珊瑚更是一直盯着玉晚吟在看,玉晚吟与她的目光相遇不解的问:“小珊瑚你一直在看我,有什么问题吗?”
“不是,不是。”小珊瑚连忙摆手,脸不由红了与之前玩闹大不一样。
“玉,玉姐姐你是不是富贵人家的千金小姐?”小雪恭敬的问道,其他的孩子也在一边点头询问。
玉晚吟一时怔住,富贵人家的千金小姐,见所有的孩子都在好奇的注视着她,玉晚吟露出善意的笑容摸着小珊瑚的头发:“玉姐姐曾经的确是富贵人家的小姐,不过家道早已经败落,早已不是什么千金小姐,小珊瑚你讨厌富贵人家吗?”
“也不是讨厌,只是觉得一些富贵人家都只会仗势欺人,如果玉姐姐也是富贵人家的小姐,一定是个既温柔又善良的千金小姐。”小珊瑚如实的回答,这到让玉晚吟心中一暖,笑道:“小珊瑚真会说话,玉姐姐小时候可不是一个听话的孩子,我可是一直被家里的一些长辈讨厌,呵呵,他们总说我小姐不像小姐,下人不像下人。”
“不是这样的,玉姐姐真是一个温柔的人。”小珊瑚否认道:“之前小珊瑚那么造次的说话,玉姐姐也不曾生气,而且玉姐姐笑起来特别的好看。”
“呵呵!”面对孩子们的童真玉晚吟露出几许灿烂的笑容:“好啦,不管是什么人家的孩子,我们都要做一个好孩子,大家快吃饭吧!”
“好!”孩子们开心的应道,没有以往的争抢,小盒奇怪的看了一眼玉晚吟,见她正舒展笑容看着自己,脸上也涌上一丝红晕,低着头扒饭。林木将一切看在眼里,欣喜的笑道:“好啦,大家都吃饭了!”
暴雨一直在下,织成大片的雨帘让人们的视线模糊不清。一等就是一个时辰,夜晓灯在亭子里焦急的仰望天空。萧少炎和司徒简理各怀心思,望着这一场暴雨,如果继续如此下去,晚上他们只能在郊外露宿了。
四海帮!焦灼难耐的杜映珊在药雾缭绕的房间里,仔细的打量沉睡在病床上的罗慢言,眉目之间杜映珊越看越觉得她和她如此的想像。童年那些不堪的往事顿时都袭来,杜家其他孩子的嘲笑,母亲的冷落和鞭打。
司徒暖儿掀开门帘,正好看见杜映珊握着母亲罗慢言的双手,眼泪滴答滴答的往下落。连她进屋都没有发现,萧纯在后面快步而来,这几天她几乎寸步不离的守在罗慢言身边,履行医者的责任。
“萧姑娘!”杜映珊看见萧纯连忙起身抹去泪痕退到一边,让萧纯为罗慢言诊断病情。
萧纯脸上那丑陋的相貌现在在杜映珊的眼里一点也不重要,她堪比二师姐的医术让她折服不已。只要大师姐找到小师妹,那眼前沉睡的罗慢言或许还有一丝希望,那么真相到底如何只要能找到父亲杜淹便可一一化解开来!
“糟糕!”萧纯探试罗慢言的脉相,双眉不由蹙起。
“怎么了,萧姑娘!”杜映珊急问:“病情恶化了吗?”
“嗯,气息微弱。”萧纯连忙取出针囊,在罗慢言的各大穴位施针:“暖儿姑娘,这下糟了,夫人的病情急转直下,体内的寒毒加速发作了。”
“那,那怎么是好?”杜映珊急道:“怎么会突然发作了呢?”
“是谁在夫人的药中加了阴寒的药物,诱发了夫人的寒毒?”萧纯怒道:“我不是再三嘱咐所有阴寒的药物都不要添加熬煮的吗?”
“没有!”暖儿连忙摇头:“我没有加,我一直都是按你说的药方去熬煮的,今天的药,今天的药!”司徒暖儿突然想起那个陌生的侍女,连忙失声的叫道:“对了,今天有一个陌生的侍女曾经在药房出现过,我,我,我怎么可以如此大意?纯儿,纯儿你一定要帮救救娘。”
“我尽力,但是暖儿姑娘你不要对我抱有希望。”萧纯淡漠的言道。
“纯儿求你一定要救娘!”暖儿冷汗直冒恳求萧纯:“求求你一定要救救娘。”
“萧姑娘,请你尽力!”杜映珊一旁也恳求道:“无论用什么方法,萧姑娘求你了。”萧纯瞥了一眼杜映珊,也不言语完全沉浸在救治之中。司徒暖儿在一旁冷汗不断的渗出,如果母亲有个三长两短那么她就间接的害死了母亲。
杜映珊将司徒暖儿拉开屋外,沉声的言道:“暖儿,你还记得那个陌生侍女的相貌吗?她具体长的什么样子?”
“样子?”暖儿仔细回想着那个陌生侍女的相貌,却很模糊:“她长得很普通,眉眼没什么特别,我只是匆匆一瞥便去看药了。我,我,想起来了,她的左眼有一颗红痣,现在想来她的目光一直都是冷冰冰的,和木阁主不同,十分的犀利冷漠。”
“可恶!”杜映珊一掌拍在书桌上面:“这个女人真可恨,让我抓住一定将她千刀万剐。”
“映珊姐姐,你,你承认是我的姐姐了吗?”暖儿怔怔的发问。
“姐姐?”杜映珊遮掩双目,转身言道:“这个事情以后再说,先救夫人要紧。”司徒暖儿黯然,不知道这个同母异父的姐姐心里到底在想一些什么事情?
“暖儿,你娘怎么样了?”四海帮帮助司徒见闻在处理完帮务急忙来到夫人的卧室,瞥见女儿连忙询问:“怎么,难道你娘出事了?”
“没有,没有。”萧纯急忙否认:“纯儿正在治疗娘亲,爹你先不要进去打扰她,让她专心的为娘治疗。”
“好,我先等等再去看你娘。”司徒见闻着急的在门外等候,在瞥见杜映珊的时候心绪也不是没有起伏,但想到慢言还是忍了下来,大有秋后算账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