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跟清商打架了,这次是因为他提到了木樨,触到了我的痛处,我明明知道的,木樨与我是不可能的,可他偏偏提醒我一次又一次。当我的爪子划破清商玉白的面庞时,只觉阵阵心痛,五道鲜红的爪印爬在他好看的脸上,说不出的叫人辛酸,我怎样也弄不明白,清商与我怎么会剑拔弩张到了这个地步。我打了他,他也反手打了我,一掌毫不含糊地落在我冰冷的脸颊上,他对我怒吼:“你就不能忘了他!他是个什么东西,值得你这样为他?你走了,他也没来找你,这就是你喜欢的人?”
“我喜欢他是我自己的事情,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凭什么指责他!”我恨恨顶撞他一句,他被我气得面红耳赤,简直失去了理智,睁着一双深蓝的秋水剪眸不可置信地望着我,良久方说了一句:“你这样喜欢他,我偏偏要毁了他!”
我只咬着牙说了一句:“你不是清商!”我的清商不会对我说这样狠的话,我们打架,他从来不对我下重手,眼前的这个人如此陌生,他打我、骂我,一点儿也不含糊,他不是我的清商。
他冷冷笑着,唇齿发寒,一双冰冷的手,死死扣着我的肩膀,指甲几乎要嵌进我的肉里去,“我说过,你会后悔的,后悔喜欢上他,总有一天你会明白,这天下间的男子,你最不该喜欢上的就是他。”
“就算我将来为他死了,化成灰,我也心甘情愿,要不得你管。”我心里酸酸的,犟着嘴,闷闷说着,“你不是我的清商,打小,我喜欢什么,你就算上天入地也会帮我寻来,可现在的你不仅说狠心的话伤害我,甚至打我,要我的性命,我来北周的这些日子,你不曾问过我是否开心,也不曾为我讲过一个笑话,你只顾你自己的事情,将我圈禁在你的府邸里,无论我去哪里,你总派人跟着,你到底是谁?”
他神色闪烁了一下,那双深蓝水眸如梦魇一样时时刻刻困扰着我,叫我心神不宁,我怀疑他已不是一日两日,今日撕破脸,也是意料之中,我听巫荒说过一种失传的灵术,叫“移魂幻影”,盗取对方的三魂凝结于体内,叫对方失去心智,便可变成那人。只怪我太蠢,没有早早看出来,眼前这个暴戾绝情的魔头怎么可能是我的清商呢!
“你到底是谁?”我伸手撩开他禁锢着我的双臂,再次逼问他。
“我是清商。”他浅声说了一句,柔柔一笑,再次朝我走来,他穿深蓝色的长袍子,袍子上绣着美丽的棠棣之花,一朵一朵像是开在蓝色的天上。
我望着这副熟悉的身形,听着这熟悉的声音,兀自心痛起来,眼前这人绝不是清商,那么他是谁?我的清商又在哪里。
门房已经来瞧了三次门,通传说吉时将至,我脑子嗡嗡的,一掌推开眼前的男子,劈开雕花格子黄梨门,抬脚就要往外走,哪知他又一闪身,结结实实挡在了我的面前,“你要去哪里?”
“我要去阻止游子陵,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娶一个自己不喜欢的女人。”我扬着头,望着漫天的云彩于阳光,只觉一阵阵晕眩,御道上飘来的乐声仿佛是从云之彼端传来的,那样近又那样远,就在着阵阵乐声中,游子陵将要娶一个他不爱的人,无论如何,我也不允许这件事情发生。
“阿狸,他要娶的不单单是个女子,还是北周的国库。”眼前的男子笑着,笑得邪魅狷狂,我只觉一阵头晕,下一刻已经栽进他的怀里。
“你对我使了什么咒语?”我恼怒地瞪着他,双手无力低垂着,全身瘫软,只觉自己化成了一滩水样。
他笑而不答,当着我的面,伸出右手,呵气如兰,只见盈盈蓝光里,一对蓝翎花样的手镯若隐若现,我拼命挣扎着,他却已经用那对蓝翎花手镯将我双手锁住,我再无知也知道这对手镯是北芷苍鹰族的圣物,眼前男子是谁,心下早已明白了七八分,一双手已经被他锁住,我只能任由自己瘫软在他的怀里,动弹不得,全身的灵力也被锁住,此刻我无异于一个废人。“混蛋!”我骂了他一句。
他凉凉一笑,深蓝的剪眸瞥了我一眼,一声不吭地抱着我入屋,将我放在软绵绵的榻上,伸手抚了抚我凌乱的长发:“苍耳白狐族翁主也会骂人么?”他笑着,容颜如花一样好看,我虽没了力气,还是啐了他一口,继续骂道:“哼,更难听的话我也骂的出来,你当我是傻子么,我一早猜到你是冒牌货,北芷苍鹰族长老伊稚原来也是个卑劣小人,比那会荒麒麟族的麒岸还要无耻百倍,你将我的清商藏在哪里?”
“你已经被我锁住,嘴巴还是这么厉害。”他笑着,轻佻地挑起我的下巴,“到底是我看上的女人,你倒是说说看,我凭什么告诉你清商的下落?”
“若你伤害他分毫,我必然要整个北芷苍鹰族陪葬!”我使出全身力气,拔下他青丝间的玉簪,狠狠掷在地上,眼见着那玉簪碎成了粉末,我狠狠望着他,冷冷说着,“我言出必行,你要是付得起这个代价,尽管伤害清商试试。”
“你全身灵力尽锁于蓝翎手镯里,没有我的口令,任何人也打不开,不过你放心,我绝不会伤害你,至于你在乎的那两个男人,我就不能保证了,我倒想看看,最后关头你会选择救哪个。”
心猛跳了一下,他笑容阴冷,语气寒凉,一个字一个字侵进我的心里,“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他倒笑了起来,将我的脸掰了过去,使我直视着他,“虽然我不是清商,可我先前对你说的那些话未必就全是假的,我并不贪心,除了天下,我只要你。阿狸,待一切事毕,你会心甘情愿的跟着我。”
“天下男子都死绝了,我也不会看你一眼!”
“是么?”他笑容收敛,凉凉的嘴唇早已贴了上来,我无力反抗,只能抿紧双唇任由他胡来,或许是意兴阑珊,他终于放开了我,“既然如此,那两个人我真的不能放过了。”
“你敢伤害木樨与清商分毫,我就要你死无葬身之地。”我亦笑了,“只要我不死,总有办法杀死你,伊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