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药包和日常饮食都交给了两位门神,司徒蓝安心的在乘和宫养病起来。
天越来越冷了,中秋也在不知不觉间度过,当门神来报告药包只剩最后一服的时候,司徒蓝才发现四天一眨眼就过去了,而祁煜没有来过一次。
用完最后一碗药,天色还未黑下来,昏黄一片。
司徒蓝四天来第一次踏出乘和宫的大门,想在门神的陪伴下去南花园散散步,走着走着,她却来到了政殿面前。
殿门大开着,远远就能看见祁煜一脸严肃坐在案前批阅奏折。常生站在殿门外头不知道在想什么,耷拉着脑袋,常生身边的几个小太监也无精打采的摸样,或许祁煜已经在里头看奏折多时,他们也累了。
“你们先回去吧,我去陪陪皇上。”看着政殿内祁煜一个人,司徒蓝突然想到这是独处的好时机,她打发走了两位门神,慢慢步到政殿之前。
常生回过神来欲行礼,被她伸手止住了,她轻轻踏进政殿,常生很识相的关上了政殿的大门。
祁煜皱着眉头认真看着手中的白纸黑字,她悄声无息来到他的身边,为他续上一杯温茶,动手研起墨来。研磨的声响似乎惊扰了祁煜,他皱着眉头刚想制止,发现是司徒蓝,他一脸的惊恐转瞬即逝,嘴里怒道:“你怎么在这里?”
“我想陪陪你。”司徒蓝实话实说,她并没有别的意图。
“你在这儿我如何做事!”祁煜怒不可遏,看着司徒蓝泛红的眼眶他语气稍弱了一些:“你回乘和宫吧。”
“我……”司徒蓝张口还未说话,祁煜便大声喊了声:“常生。”
政殿大门快速被人推开,常生步进来站在门边:“在。”
“送明妃娘娘回乘和宫。”祁煜下着逐客令,继续埋头于他的奏折,不再看一眼司徒蓝,后者的心凉了一大截。
面对常生的进退两难,她叹息一声:“不用了,我自己回去。”
从政殿出来,外头的天已经黑了,常生递来一盏灯笼,欲派两个小太监送司徒蓝回去但被她拒绝了,从政殿回乘和宫不算太远,她一个人确实可以。
手提灯笼司徒蓝走上回乘和宫的宫道,她的心和秋风一样冰冷刺骨。
不多会儿她就到了乘和宫大门口,寝殿却点着烛灯,她有些诧异。门神是不该进她的寝殿的,但此刻怎么会亮着烛灯?她快步靠近,两位门神确实守在寝殿之外,此时寝殿的大门是开着的,里面似乎坐着一个人。
“娘娘。”门神见到她立刻迎过来行礼:“魏姑娘等候娘娘多时了。”
“好。”略点了个头,司徒蓝进了寝殿,顺手合上了殿门,烛灯下的魏紫烟一脸哀愁,桌上还放着一个包裹,又发生什么事了?
“娘娘。”魏紫烟起身行礼,脸上掩不住的难过神色,司徒蓝心里咯噔一下,有不安在窜动:“你半夜进宫,发生什么了?”
“紫烟是来和娘娘辞行的。”
“你要去哪儿?”
“去东海寻秦骆。”魏紫烟如实相告,面对司徒蓝一脸的不惑她接着开口道:“紫烟本是一直等待着娘娘将秦骆平安到达东海的消息报于我,但……”魏紫烟叹息一声从袖口掏出一张小纸条递过来:“这是今日傍晚我收到的。”
司徒蓝张开搓成圆柱形状的纸条,上面仅有两个字:“快逃”。
“这是?”司徒蓝额头开始冒汗。
“这是秦骆的亲笔字迹,不会错的。他去东海身边带了只鸽子,那是我们之间做紧急通讯用的。”魏紫烟咬了咬唇:“我不知道他出了什么事,但这次我不想再等待了,我要向娘娘那样有勇气,我要去找他。”
司徒蓝自嘲笑笑,如今的她哪里还有勇气,她在祁煜面前低贱的就像一只小狗,摇尾乞怜也得不到爱惜。
“可你一个女儿家……”司徒蓝很不放心。
“娘娘放心,紫烟自幼习得防身功夫,只是一直没机会在娘娘面前展示罢了。倒是娘娘,皇上他到底……”魏紫烟欲言又止,司徒蓝故作轻松笑笑:“放心吧,他有他的原因。”
“那就好。”魏紫烟松了口气:“紫烟这一去不知何时是归期,也不知是否还有机会见到娘娘,还望娘娘照顾好自己。”
气氛突然感伤了起来,在这样一个通讯不发达的时代,分别或许真就是再不相见,司徒蓝忍不住红了眼眶,哽咽了喉咙。
也许是不想面对这样的情景,也可能是担心着千里之外的秦骆,魏紫烟很快离开了,带着她的包裹消失在夜色中,司徒蓝心里的孤单感更加重了。
坐到九环尾琴的前面,她突然回想起魏紫烟神采奕奕向她介绍九环来历的那天,好像一切都那么美好,可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为什么所有的事都变了。
她轻拨琴弦,弹奏起《菊花台》的曲子,心碎的像菊花瓣一般落了一地。
曲闭,她眼角有泪,却听到乘和宫外头有急急跑来的脚步声。司徒蓝偷偷擦了擦眼泪,项楚楚推门而入。
“你?”司徒蓝有些惊讶,站起了身,难道项楚楚是来嘲笑她如今的近况吗?
“嘘!”项楚楚喘着粗气一脸的绯红,看样子是从百翠宫一路狂奔而来的,她回头看了看殿门外头,确定除了她没有别人后急忙关上了殿门,司徒蓝对她的行为感到有些怪异,看来她是一个人来的乘和宫,但她到底有何目的?
“有事吗?”司徒蓝心有排斥,此刻的她不想看见项楚楚。
项楚楚谨慎的在门边又听了听,并没有别的声音后快步走到司徒蓝面前,两人中间仅隔着一架九环尾琴,这样近的距离让司徒蓝感觉有些压抑,她想逃开后退,却被项楚楚抓住了一边手臂,刚想甩开,项楚楚却用另一只手快速拨弄几根琴弦,不协调刺耳的音色震耳欲聋,同一时间她把嘴凑到司徒蓝的耳边轻声说道:
“皇上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