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浩瀚一点也不为所动,喊过沈艳儿,他说:“把姑姑带回去吧,好好照顾她。”拉拉徐蔷薇,她却动也不动。
不光不动,她还甩开了他的手。“喂,你还是不是个男人啊!老婆哭成这样求着你,你居然还可以不管不顾。”她最看不惯这种负心男了,虽然她对沈敏儿也没甚好感,可看她哭成这样,她却替她难过起来。——又是同情心作祟了。
许浩瀚看着她。居然质疑他是不是个男人?这小丫头,还真是搞不清楚状况。
指指沈敏儿,他说:“还没正式介绍过。沈敏儿——我的前妻。”他特意加重了“前妻”两字的语气,一,他是想再向沈敏儿强调一遍,他和她已经离婚了,今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希望她不要再苦苦纠缠;二,则是告诉徐蔷薇这一个事实。不知道为什么,他不想她把他误会成是一个没有良心的负心汉。至于为什么不想,他暂时还没有找到答案。
前妻?徐蔷薇这一次听懂了。是前妻,所以才没有感情可言了。人有时候真奇怪,“前妻”了,感情也就荡然无存了;成为“前妻”了,却还念念不忘“前夫”。既然如此忘不了,又何必非要离婚呢?
沈敏儿在听到“前妻”两字后,就平静了下来,沈艳儿扶着她,安抚着她。许浩瀚拉过徐蔷薇,这一次她没有再甩开他,而且还出人意料地顺从。她好像在想着什么,走起路来,也像梦游未醒一样。
“好了,快说吧。”徐蔷薇对这间办公室一点也不感兴趣。她催促许浩洋快点陈述案情,她也好早听完早走,早些和这些人说再见——最好以后都不用见。
许浩瀚也坐下来,和蔷薇一样,一付公事公办的样子。他倒想听听,许浩洋这次又是怎么惹出这个麻烦的,他觉得自从许浩洋出生以来,真是麻烦事不断,就光是他帮他解决过的麻烦就已经数不过来了。这小子还瞒得真紧,要不是杨俊在杨泰面前说溜了嘴,他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呢,还在庆幸这小子这段时间怎么突然清净了?
许浩洋替自己泡了一杯咖啡,大有一吐为快的架势。“事情是这样的……听好了,我要准备陈述了。”
“废话少说!”这一次,许浩瀚和徐蔷薇,难得地有默契,同时出声预警。
许浩洋被吓了一跳,嘴里的嘀咕却冒出来:“奇怪,你们两个什么时候这么心有灵犀了……?”看见两人同时皱眉又要发飙,他马上满脸堆笑:“好,我交代,我老实交代。‘裕华’和‘江海’不是联手举办了海之蔚蓝新星大赛吗,初赛结束后我和杨俊办了一个小小的庆祝会。就是在那次,肖红颜认识了我们三兄弟。”
“杨俊是杨泰的弟弟。我和他,还有齐家栋,我们三个是哥们。”许汪洋怕蔷薇听不懂人物关系,还好心地加以补充说明。“老舅,你也知道啦,我们三个人中,家栋是最容易亲近的,也是最单纯的,所以肖红颜很轻易地就把他打败了。我和杨俊都劝他,这种怀揣明星梦的女生,她所承诺的明天都是不可信的,可家栋却坚持说:他们是一见钟情,真心相爱的。有几次我们兄弟聚会,他也会把她带来,每次她都在一边,静静听着我们的谈话。本来,我们没把她当回事,直到有一天,家栋说:肖红颜突然要和他分手,他不明白,到底他是哪里做的不好,她才会这么决绝地说出分手。我和杨俊都劝他,何必为了一个女人,把自己弄得如此颓废不堪,可是,他根本不听劝,依旧伤着心。杨俊看不下去,才把本来想隐瞒的真相告诉他。”
喝一口咖啡,许浩洋看着蔷薇,表情认真地说:“大律师,今天你已经见过肖红颜,如果我告诉你这个肖红颜是假的,你会相信吗?”
蔷薇回答不了。在他口中说出的这个肖红颜,和自己亲眼所见的那个肖红颜,完全找不到吻合点。这个案子,看来还挺复杂的。
“一个只见过三次面就可以和人上床的女人,她清纯在哪里?”许浩洋一针见血地说:“她和家栋,认识了仅几天,她就搬到了他的住处。可是仅仅‘交往’了半个月,她就转移目标了,主动找到杨俊对他告白,说什么其实一开始认识我们三个时,她第一眼喜欢上的是他。你知道她为什么转变这么快吗?……还不是和钱有关呗。杨俊一直忍着不想告诉家栋真相,怕他接受不了,可看着他自暴自弃,他实在忍受不了了。肖红颜就是因为发现杨俊比家栋有钱,才起了另外的心思,可是凭杨俊阅人无数的本事,他又怎会看不出她的用心。她的如意算盘注定是打错了,家栋也看清了她的真面目。本来事情到这里也算结束了,可是以我们这么单纯的心灵,怎么也想不到,这个无知的女人又把脑筋动到了我身上。”
“那是一个晴天,我提前到了我们三兄弟经常聚会的地方。等了一会,没想到她却突然出现了。她说:‘真巧啊许浩洋,我偶然走到这里,却能遇见你,缘分真的是很奇妙对不对?’我没理她,她却不识趣地坐下来,还幽怨地叹着气。接下来的内容,为了让你们能听得更生动,我会一人分饰两角。”许浩洋边说边坐直身体,先是摆好了一个女性化的坐姿,两腿稍稍倾斜,夹紧双腿,然后两手交握轻轻放在膝上:“注意,只要我这个坐姿出现,就说明我暂时代言肖红颜。”
徐蔷薇白他一眼:这到底什么人啊!这么爱演,真是极品到家了。
“肖红颜”单手托着腮,眼神幽怨地说:“浩洋,我可以叫你浩洋吗?”
许浩洋靠在椅背上,看着她要怎么演。
“肖红颜”又说:“浩洋,我和家栋分手了。本来我以为,遇到家栋是我的运气,所以他对我好,我感动得不得了,却从没认真想过,我到底喜不喜欢他?能认识你们三个,是我做梦也没想到的一个意外的惊喜。其实,我是一个很缺乏安全感的人,爸爸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家,再没回来过,妈妈后来带着我改嫁给了一个还算有钱的老男人,那个老男人有一个比我大几岁的女儿,在他们家里,她是高高在上的公主,我却过得像一个女仆。我曾经幻想,自己是一个现实生活中的灰姑娘,总有一天,会有一个爱我的王子来解救我。你们三个的出现,让我的这个幻想不再虚渺。”
许浩洋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后来想想,她这样说,无非是想博取他的同情而已。
“浩洋,”“肖红颜”柔声喊他:“其实,初见你们时,让我心里一动的人是你。杨俊身边,没有清闲的时候,而你呢,总是一付高高在上的样子,让人觉得难以亲近,只有家栋,是平易近人的。可是,随着交往越深,我发现我越来越欺骗不了自己了——浩洋,我想对你说,我已经在不知不觉中爱上了你。可是,因为家栋的关系,我不能这样做。我真的很矛盾,我甚至想过,为了不影响你们之间的感情,我还是远远地离开这里好了。”
“这就是她第一次勾引我的情景再现。”许浩洋暂时演完了,一边中场休息,他一边酝酿着接下来要如何演绎,才能既形象又生动。
徐蔷薇想,他不去做演员还真是可惜了,她这是活脱脱地看了一段电视剧啊。许浩洋说的这个肖红颜,虚荣、随便、心机极重,和她所见到的“清纯佳人”完全搭不上边。是自己太感情用事,被一个心机重的小丫头骗了吗?还是眼前这个很会表演的帅哥演戏演得逼真呢?现在下定论还太早,接下来,她会好好调查一番,谁也别想骗过她。
“从那以后,肖红颜总会很巧地与我遇上。可能是因为嫌进度太慢,她等不及了,所以她迫不及待地精心设计了一个大骗局,也怪我太轻敌了,才会上了她的当。那天,我收到了一个署名为家栋的短信,短信说,他心情很不好,约我去‘狂夜’喝酒。我到那里一边喝一边等了好久,他都没有出现,后来,我都不知道我自己是怎么醉倒的,醒来的时候,我已经从吧台被转移到了包厢里,我的身边还坐着一个几乎****的女人。肖红颜见我醒了,她的哭声也更大了。她说,浩洋你到底是怎么了,我打电话给你只是想问一下复赛的事情,你说需要和我当面讲我才来的,可是……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许浩洋讲述这场事故时,是轻描淡写、漫不经心的,像是在讲着一件与他无关的事:“她说,我侵犯了她。可是,我怎么一点感觉也没有呢?照理说,我应该有感觉才对啊?我又不是木头人。在这之后,肖红颜找过我很多次,每次,她都流露出要我对她负责的意思。如果,我真的伤害过她,我会负责,可是我确定,我没有,而且我总觉得,那天发生的事太古怪,以我的酒量,怎么会只喝了几杯就醉了,还有家栋给我发短信,从来不会在末尾多此一举地署上名字。我问过家栋,他说根本没有发出过这条信息。这不是很明显,我被这个无耻的女人给设计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