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子梵的低吼声在一片嘈杂声中传来：“是我。”
萧越给无笔使了个眼色，无笔推门出去，不一会外面安静下来。凌子梵大步走进书房，脸色苍白，眉头紧皱：“明天刑部提审凤羽，只怕事情不妙。”
听完凌子梵复述的明舒长公主的话语，萧越神情淡然，眸光越发深沉。良久，萧越才缓缓开口说：“子梵，你我都知道，凤羽这次是无辜受过，可是你我手里都没有证据。东方灼定是想逼迫凤羽把萧然攀扯进来，凤羽性情看似激烈直接，实则多谋善断，东方灼未必那么容易得手。”
“可是东方灼若对凤羽用刑，她重伤未愈，那身子怎受的了刑罚？”大齐审讯犯人，主审官可斟酌用刑，就算是萧越出面，也不能干涉主审官的决定。
萧越懒懒一笑，打了个哈欠，赶凌子梵出门：“早些回去歇息，凤大小姐是什么样的人物，岂能那么容易让东方灼得逞，明日你我见机行事，总不会让她受半分委屈。”
凌子梵还待再说，但是萧越直接关门送客，他只能苦笑一下，当下也不回府，直接在逸王府的客房歇息下来。
天蒙蒙亮，灰蓝的天空上还挂着几颗星子，盘膝练功的凤羽听到牢门外的开锁声，缓缓吐了一口气，睁开眼睛，虽然一晚没睡，她却是精神饱满，神采奕奕。
修习了一夜九重天功法，凤羽已经发现自己身体外伤很重，但是经络里的真气却流转的更加圆转如意，那广袤丹田里的一滴红色，光华绚烂，大了一圈，功力隐隐有突破第三重天的迹象。
难道那什么千血蛛蛊毒，还能帮她提升功力？
蒋涵推开牢门，站在门口：“请凤大小姐用饭，半个时辰后过堂。”他目光警觉，一直警惕地看着面无表情的少女。昨晚凤羽用化骨丸挟持他，事后他从柳御医那里拿到“解药”，现在对凤羽是又恨又怕，只觉得离她越远越好，生怕一时不查，再被她算计。
一个狱卒从蒋涵身后走进来，提着食盒，放到凤羽面前。
凤羽的目光在狱卒身上停留了片刻，眼中露出一丝笑意，头上戴的官帽遮住了狱卒的头发，却遮不住她那如墨般的剑眉，正是惊雷。
当一队全副武装的守卫押着凤羽走进刑部大堂的时候，坐在大堂正中间的主审官东方灼眼睛微微眯起，看向缓步走来的少女，脸上浮起春风般的笑容，眸中却全是冷意。
东方灼的左右分别坐着刑部侍郎卢陌，大理寺卿卫松溪。卢陌是东方丞相一派的人，卫松溪则比较圆滑，在各大势力中左右逢源。他谙熟律法，擅长断狱判案，为人颇有清名，深得皇帝萧默风的看重，这次因为案子牵扯到定国公府嫡女，所以皇帝亲自下令，让大理寺参与此案的审理。
凤羽站在大堂中央，面无表情的扫了一眼堂上正襟危坐、官威十足的三人。侍立在大堂两侧的除了刑部巡捕，还有衣甲鲜明，全副武装的侍卫。
身穿大红官服的巡捕们手拿杀威棒，盯着凤羽，面色不善。秦楼那晚，不少刑部巡捕死在凤羽的刀下，若不是关押凤羽的牢房看守严密，这些巡捕岂会放过这个杀了他们同事、朋友甚至于兄弟的少女。
诺大的刑部大堂一片静寂，少女一身浅色素衣，身形纤细，黑发黑眸，肤白如玉，唇红如霞，于众人灼灼目光中睥睨淡定，隐隐散发着如山如海般的气势。
东方灼给站在下首的巡捕头领使了个眼色。
那巡捕头领手里的杀威棒重重在地上一击：“大胆，在这公堂之上，岂容你这等无礼？还不跪下！”
凤羽看都没有看那巡捕头领，巡捕头领顿时脸皮涨的通红，杀威棒一举，就朝凤羽的膝盖打去。
“咯噔”一声，凤羽小腿一屈一抬，杀威棒被她踩在脚下。巡捕头领想要抽回来，不料使尽全身力气，那杀威棒一动不动。巡捕头领本已经涨的通红的脸，开始泛起紫色。
“大齐律例，贵贱有别，堂堂定国公府嫡女，若无圣旨定罪，无需于刑部大堂跪拜！”懒懒的声音在门口响起，银衣华服的萧越飘然走进刑部大堂，身后跟着凌子梵，蓝衣如水，双眉微蹙。
“逸王殿下、梵郡王。”刑部侍郎卢陌和大理寺卿卫松溪同时起身，躬身行礼。东方灼脸上漾出笑容，眼眸微眯，精光闪动，盯着萧越：“逸王殿下和梵郡王来的好快。”
“想看好戏，自然不能落于人后。”萧越神情慵懒，倚在下首椅子上，笑吟吟地说道，“东方大人只管审案就好，不用理会我和梵郡王。”
凤羽黑眸在萧越和凌子梵身上一转，脚下劲道一松。那巡捕头领正在用力往后拔棍，顿时往后一倒，杀威棍重重撞在胸口上，骨头断折的声音听的人牙酸。
巡捕头领惨叫一声，直接晕了过去。
“放肆！”东方灼顿觉脸上无光，重重一拍惊堂木：“凤羽，五月二十七日晚，你于秦楼，亲手杀死两百二十一人，伤五十四人，你可知罪？”
凤羽脸上神情微微一变，尽然会有这么多人死在自己手中！她目光顿时越发冷冽：“虽然他们死于我手，但是真正的凶手，是那个给我种下蛊毒，乱我心智的人！我若找到他，定要为那些无辜死去的人讨个公道！”
“不错，柳御医已经判定，凤大小姐是身中千血蛛蛊毒，在神志不清，身不由己的情况下杀人。”萧越笑吟吟的接了一句。
东方灼看见萧越替凤羽说话，也不意外。萧越这段时间，想尽办法在朝堂上替凤羽周旋，再加上昨晚他在牢房里的表现，都说明凤羽在萧越心目中的地位，非同一般。东方灼眉毛扬起，眸中精光闪动，他喜欢有软肋的人。
“神志不清，身不由己？”冷傲的声音响起，盛装华服，仪态端严的明舒长公主从门外缓缓走进来，下颌高高扬起，透着傲慢和杀意的眸子，盯在凤羽身上。
堂中诸人一见明舒长公主进来，顿时齐齐行礼。
明舒长公主在萧越和凌子梵对面坐下，目光始终停留在凤羽身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