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快要过年了,杨家也开始忙碌起来。杨怀慧已经十五岁了,五太太就整天将她带在身边教导一些管家的事情,杨怀瑾年纪还小,再者又还在守孝,不适合出面做这些,整日里也就没什么事情做,索性就帮着十太太照顾十七姑娘杨怀静。
一大早,起床洗漱之后,就带着丫鬟去给老太太请安,五太太和十太太都在,大家说说话,一起用早膳。随后五太太去处理家事,十太太帮忙,四姑娘旁听。就剩下杨怀瑾和杨怀静,有时候索性就不挪窝了,留下来说说话什么的。
日子过的很是悠闲,不过杨怀瑾也没忘记大长公主,偶尔吃了个点心觉得好吃了,就专门做一些,再写一封信让丫鬟给送到长公主府。或者是偶尔做了些针线,就献宝一样给大长公主送过去。
杨家的人对她的这些举动也并不阻止,反而是有些鼓励,杨怀瑾也就不遮遮掩掩了,哪怕是晚上做了个好梦,也得写信和大长公主说说。
大长公主虽然见不到自己的闺女,但隔天一封的书信,还有那些小玩意,也算是给了她不少安慰的。
“殿下,许世子求见。”大长公主正看着信,就见朝霞进来,行了礼之后笑着说道:“许世子看着有些不太高兴,像是受了什么委屈,指不定是又被国公爷责备了呢。”
朝霞等人也是伺候了大长公主很多年的,在大长公主跟前也有些面子,说话就有些随意,大长公主点点头:“让他进来吧,让厨房端些点心过来,靖杰最喜欢咱们府上厨房做的那个牡丹花点心了。”
应了一声,朝霞出门让人领了许靖杰进来,自己则是拐弯去了厨房。
许靖杰进来,一眼就瞧见大长公主手上的信,瞧着那字迹倒是陌生的很,不过很是婉约,大约是个女孩子写的。他低了头给大长公主行礼:“给姑母请安,姑母这几日可安好?”
“好,你今儿怎么想起来过来了?”大长公主依依不舍的将手里的信放下来,侧身给许靖杰递了一盘果子,这才低头将信纸给折起来塞到信封里。
许靖杰捏了一瓣儿黄果,咽下了才说话:“看姑母这话问的,我没事儿就不能来给姑母请安了吗?前几****娘说是快过年了,庄子上送了些东西过来,就想请姑母过去坐坐,我一是来给姑母请安,看望一下姑母,二是来替我娘传句话。”
大长公主挑了挑眉:“好吧,是我冤枉你了,你是个有孝心的。”
许靖杰笑嘻嘻的点头:“那是,我一向最是孝顺了,就是我爹要求太高了,总觉得我一无是处,姑母,您要是过去了,可要在我爹面前多帮我说几句好话才行,前几天,我爹可是又教训我了。”
“你又闯什么祸了?”大长公主问道,许靖杰一脸冤枉:“我哪儿有闯祸啊,我就是听见有人说胡话,听不过去了骂了他们几句,不过些许小事儿,我爹就是胆子太小,生怕我得罪了人。”
老国公一辈子小心翼翼惯了,那会儿皇太后不受先皇重视,老国公生怕给妹妹带来麻烦,国公府上上下下就差将自己当隐形人了,是轻易不会去犯事儿的。
定国公受父亲影响,也是小心惯了的。可皇上心里到底是惦记舅家的,对定国公就十分的好,尤其是对许靖杰,比自己的亲侄子都要上心,也就让许靖杰养成了这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别说是在京城打个把人了,就是闯到皇宫,皇上也不会多说什么的。
大长公主伸手捏他脸颊:“你爹那叫谨慎!都跟你一样,哪天闯了大祸,就是你表叔护着你,你怕是也讨不了好,那些个大臣们可不是好惹的。”
许靖杰扒拉大长公主的手:“姑母,快松手,我都不是小孩子了!”
闹了一番,许靖杰总算是说重点了:“我听有些人说,萱阳的事情,和王佑安有关系?”一边说,还要一边观察大长公主的神色,生怕因为自己提到萱阳,让姑母重想起来往事,再次伤心绝望起来。
可这次,大长公主只是叹口气,随后瞪他:“你听谁说的?你刚才说和人打架,是不是就因为这个事情?”
许靖杰再怎么聪明,不过十四五的少年,在大长公主跟前,说句谎话是立马就会被拆穿的,所以支支吾吾了大半天,还是被大长公主问出了实情:“他们说姑母您因为萱阳的事情疯魔了,见谁都觉得是凶手……”
其实原话比这难听多了,许靖杰还是没敢直接说出来。
大长公主冷笑了一声:“他们王家也就只会用这下作手段了,不就是散播传言吗?也不是只有他们王家会请人说话,靖杰,我交代你一件事情,你朋友多,你找机会将这事情给散播出去。”
许靖杰忙点头,大长公主笑着说道:“王佑安前些年不是性情大变吗?这人啊,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的,他忽然变好了,那是因为他在边疆藏了个绝色美人。”
王佑安现在还没订亲,二十多岁的大男人了,正常情况下,孩子都有了。长安侯夫妻签两年就开始着急,想要给王佑安挑选个门当户对的妻子,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拖了下来。
若是这事情传出去,估计王佑安是找不到什么好娘子了。
“这个能行?”许靖杰有些疑惑,他和大长公主不一样,大长公主是女人,就是打击报复,也逃不脱后院这点儿事。而许靖杰则是大男人,对他来说,能娶个有助力的娘子自是好的,那叫锦上添花,可是娶不着,大男人自己奋斗不也可以吗?靠山山倒,靠水水干,岳家终归是外姓人,不如靠自己最稳妥。
“京城的百姓们可不管什么阴谋诡异,和这些东西比起来,豪门艳事才是他们最喜欢听的。”大长公主哼了一声:“你找些人,将这事情说的越……咳,反正是尽可能的败坏王佑安的名声。”
许靖杰应了下来,犹豫了一会儿又问道:“姑母,这个王佑安,真是害死萱阳的凶手?”
“跑不了,有七成把握,就是没证据。”大长公主怔愣了一下,这才叹口气说道:“就算他不是凶手,萱阳却是在王家出事儿的,王家连个凶手都找不出来,也着实是太目中无人了点儿,真以为他们王家什么时候都能担下来吗?”
“我知道了,姑母你放心,害死了萱阳的人,我一个人都不会放过的!”许靖杰眼神有些阴狠,大长公主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摸了摸他脑袋:“你就没想过,忘记萱阳?”
“姑母您说什么呢?”许靖杰一脸惊讶的看大长公主:“我怎么可能会忘记萱阳?这世上,真正关心爱护萱阳的,除了您,还有谁?若是连我都忘记萱阳了,日后,您再想起萱阳,还有谁能陪您一起说话?”
说着又皱眉:“该不会是那个杨怀瑾吧?姑母,您真打算将她当成替身啊?”
大长公主哭笑不得:“说什么呢,人家好好一个小姑娘,怎么就是替身了?别胡扯,我是看她聪明可爱,和萱阳小时候有几分相似,萱阳还在的时候,总是说想要个妹妹……我啊,是想着,给萱阳找个妹妹。”
许靖杰撇撇嘴,本想反对,但想了想,还是换了句话:“姑母您喜欢就好。”前段时间,他娘可是说了,姑母眼瞧着上了年纪,原先有萱阳在,她还能和女儿相依为命。现在萱阳走了,总得有人陪在她身边才行,他若是不喜欢,就将那杨怀瑾当成是小玩意儿,一个能讨他姑母欢心的小玩意儿。
“行了,时候不早了,你要传的话也传完了,现下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去吧,你年纪也不小了,总是这样东逛西逛的成什么样子?之前你爹不还说想给你谋个差事的吗?你赶紧的回去想想,看将来想做什么,文官还是武将,也好让你爹有个使劲的方向才是。”
定国公好几个儿女,大长公主却是最喜欢许靖杰。
许靖杰有些撒娇的说道:“姑母,您能不能和我爹说说,让他先别给我找差事?”
大长公主摇摇头,伸手戳他额头:“不行,你都十五了!明年都该说亲了,再这么无所事事下去,谁家会愿意将姑娘嫁给你?快收一收你这懒筋,好好谋个差事干几年!”
训的许靖杰很是心烦意乱,他想说,萱阳过世了,这世上的女人,他一个都不想要了!可到底还有些理智,知道这话在大长公主面前说不得,只好烦烦闷闷的告别了大长公主,一个人骑了马在大街上游荡——这世上,有谁能比得过萱阳呢?更何况,萱阳死的不明不白,他连给萱阳报仇都还没做到呢。
说到报仇,许靖杰抬头瞧了瞧不远处长安侯府的匾额,要不然,自己亲自去一趟边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