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该上班了,天刚蒙蒙亮,孙悟本赶回宿舍,倒头睡开回笼觉。他睡得如同死猪,却把郑铁桥吵醒,再也难入眠。
郑铁桥犯嘀咕,这家伙神神秘秘捣啥鬼?几天没上班见不着人影,起早贪黑往乡里跑,真******有病。貌似来上班,假积极。
郑铁桥替人家****几下心,觉得特别无聊,便穿衣起床,去屋外锻炼身体。他在小广场急散步,等来同样急散步的于温华,俩人逆向转圈,交错时相视一笑,彼此感觉心有灵犀,只差一点点就通了。于温华以为那一点是正式向对方表白,郑铁桥的意思正相反,那一点是没勇气向对方表白。
俩人各怀心思,考虑着如何打通关节,宣示恋爱主权。
昨天那场饺子酒,被李副书记搅了局,若没他去骚扰,郑铁桥和于温华很可能趁热打铁,在唐伯龙的极力撮合下,借助酒的力道,献出互相爱慕的心声。但李副书记来的真不是时候,他在村里喝酒喝高了,酒壮色情胆,想找于温华讨点便宜,实现他压抑许久的想法。没成想于温华屋里没闲着,三个年轻人喝饺子酒,越喝越有,他倒成为局外人。
于温华敢明目张胆地数落李副书记,原因是李副书记在妇联主任手里有短。他三番五次地和于温华套近乎,尤其酒后说话很露骨肉。只有两人在场时,曾遭到于温华用酒泼面,并骂得他狗血喷头。按理讲,李副书记应当知难而退,彻底转变态度,对于温华毕恭毕敬,或者知耻而逃避一二舍。可他不按常规出牌,贼心花心不死,逮住机会便厚颜无耻地打于温华的主意。、
于温华长得风骚,那是爹妈给的,怨不得她,其实她的真身特本分,拒绝了若干诱惑,坚决不当婚姻内男人的宠物和附庸。只是她好面子,也给李副书记留足面子,从未当众或当外人责斥他,致使李副书记发生错觉,误以为于温华的反击仅仅是呈呈样子,只要追求她的工夫做到家,会俘虏她的身心,这需要延长时间,更需要加厚脸皮。
刚开始,李副书记怕当癞皮狗,表现得本分规矩,坐相端庄,像个领导的样子。几杯酒下肚,便找不到自我,粗手变得不老实,看似无意实际有意,若说有意又似无意,每喝完一杯酒,借回落的走势,往于温华腿上拍。
一次二次,于温华装作没感觉。李副书记胆子放大,第三次竟然在于温华腿上来回摩擦,于温华偷偷地反拧了一把。岂知李副书记毫不收敛,第四次朝着于温华胸部抚去。于温华脸上挂不住火,挥动胳膊给予拦截,将李副书记的粗手挡在酒桌上。她撕破脸面,骂道:“臭不要脸,别给脸不要脸。”
唐伯龙看得真切,冲着郑铁桥使眼色,怪声说:“李书记给咱添了道咸猪手,咱说嘛,也得让李书记吃美喝美。”他架着李副书记的胳膊,招呼郑铁桥喂饺子。
郑铁桥心领神会,抓起三个饺子,不由分说塞进李副书记嘴里,噎得李副书记来回挣扎直翻白眼。
唐伯龙控制住李副书记的手,又对于温华说:“老同学,该你喂酒啦。”
于温华爽快地回答:“好嘞,这活我会。”话音未落,已强行喂完一杯酒,嫌不解气,她又将桌上另两杯酒喂下。
李副书记受刑动弹不得,眼巴巴地被塞饺子被喂酒,有苦无处诉。
唐伯龙拍了拍李副书记的粗手,打趣说:“这对咸猪手真馋煞人,绝对味美纯正。”
李副书记明显地进入醉态,说话已经含混不清,也难辨酒词的好歹,任由唐伯龙折腾。
唐伯龙得势不饶人,又变着法灌下二两酒,直到李副书记溜到桌子底下。
于温华虽胜犹辱,待唐伯龙郑铁桥囫囵吞完饺子,着手清理桌面。
屋子收拾出眉目,李副书记仍旧躺在地上无人理。于温华觉得小仇已报,再羞辱李副书记别得罪死他,命唐伯龙郑铁桥扶李副书记回宿舍。
郑铁桥跟着趟了浑水,他酒没喝高,难免担心日后遭报复,想立功赎罪,揽下伺候醉酒人的话,抢着俯身抬起李副书记。他刚抬起李副书记的上身,就觉得一股暖流迎面而来,李副书记口吐莲花,喷了郑铁桥满脸开花。
酒糟臭味难忍,郑铁桥顾不得抬人,松开手就往屋外跑,门才打开一条缝,他嘴里飞流直冲三尺外,可惜五六两饺子,没往胃消化享受,伴着酒菜吐成垃圾食物。
郑铁桥跑回宿舍,使劲漱口洗脸,企图彻底赶走秽气,欲闻还休的味道令他恶心。没办法,恶心是自找的,还得去抬人。
又回到于温华宿舍,李副书记换个姿势躺在地上。大概胃内秽物已吐干净,毫无意识地吐白沫。李副书记真能耐,把郑铁桥吐成醉里看花,自己却保持干净的体面,只零星地染上秽点。
李副书记在地面难受抽动,白沫吐净,显得口干舌燥想喝水。
于温华指派郑铁桥去伙房打水,给李副书记洗洗脸净净手,再送水喝。
郑铁桥打来水放在李副书记面前,准备替他冲洗手和脸。
唐伯龙叫声且慢,端来半盆洗碗的浊水倒入清水中,示意郑铁桥可以洗了。
郑铁桥抬起李副书记面向脸盆,没等郑铁桥帮忙,李副书记遇水则喜,不管不顾地喝起水来,一口气喝下少半盆,惊得郑铁桥失去主张。
唐伯龙转过身,捂着嘴吃吃地笑个不停。
于温华欲笑不忍欲罢不能,半露笑脸地说:“唐同学,你太坏了,小心李书记醒来后赠你小鞋穿。”
唐伯龙笑着答道:“这叫狗食汤子涮锅水,够******喝一壶。”
老在于温华屋里躺着哪成,趁着李副书记醉死不醒,唐伯龙和郑铁桥抬死猪般,把他抬回宿舍。
回忆昨天李副书记丢人现眼的醉态,郑铁桥嘲笑李领导没出息,自己千万别喝成那样。
郑铁桥散步归来,孙悟本还在沉睡。快到饭时了,郑铁桥叫醒孙悟本,问他这几天的行踪。
孙悟本脸存倦意,精神状态却很饱满,音色纯正地说:“可谓一言难尽,真是柳暗花明。”
郑铁桥觉察出孙悟本准有喜事,问道:“花从何来?”
孙悟本老实交待:“和单位谎称老娘有病是假,你若以为我伺候月子,那也不为真。我欺上瞒下,一直托关系跑改派工作手续。想着挺复杂,其实找对了人特简单,只送给牛同志两瓶****大曲,已经改派成功。今天回来办手续,先留在人事局帮忙,以后视情况再分配到县直机关。终于大功告成,离开穷乡僻壤,回家专心伺候月子。”
几天未见,郑铁桥不得不刮目相看,羡慕里隐含嫉妒恨,怔怔地说:“你老哥是有福之人,老婆孩子都没耽误,工作还能起死回生,比我这个发配之人强得多。”
孙悟本谦虚地说:“哪里,哪里的话,我得感谢你的。你的那个经验教训,给我提了醒,若没你帮忙,我尚在苦海里挣扎,恐无出头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