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那尘封的过往
他已不知在体育馆等了第几天了,今天,又是失望的一天……
“哥哥……我回来了……”雪洛推开门,挨在门框上,她已经没有力气了……
真的……
一丝力气都没了……
“你没事吧?”浩文担心地看着雪洛袖子上的血迹,走上前来,扶着雪洛。
“哥,我没事……真的……”那句“真的”不知是说给他听的,还是说给她自己的。她想笑,却怎么也挤不出笑容……
浩文把雪洛扶到沙发上,搂着她的肩膀:“想哭就哭吧。哥哥不会笑你的……”
现在的他,像个哥哥——一个真正的哥哥。不是一个仅仅因为孪生、仅仅比她大几秒钟的哥哥,而是一个真正能为妹妹撑起一片天的哥哥……
雪洛哭了,头一次在他面前哭。
不要强,不逞能,也不再伪装坚强。
她只知道她心里好难受,好像堵着什么,急需用泪水发泄一下……
每个女孩都曾是一个美丽的天使,生活在快乐的天堂,不会流泪,没有烦恼。当女孩为她所爱的男孩流泪时,她就不再是天使了,因为她的生命有了悲伤,她的心已失落人海。所以男孩要珍惜为你流泪的女孩,因为她为你舍弃了整个天堂……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她是不会来了吧……
他,转身离开,空留一室寂寞。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雪洛终于止住了眼泪,泪痕在脸上留下两道干涸的过去。
“我们……”浩文摸摸雪洛的头,“去打球好不好?”
“嗯。”
体育馆里。
雪洛摸着羽毛球拍,竟感觉到陌生。
多久没碰球拍了?
她也记不清了……
她在和姚浩文对打。
这是冥一直想看的比赛,可此时的体育馆只有他们两个人……
“哥。”
“嗯?”浩文抹去额上的汗,挨着雪洛坐在观众席上。
“没想到你的羽毛球……”雪洛笑了,笑得很夸张,“哥,你的羽毛球打得好烂哦!”
浩文不好意思地搔搔头笑了。
他从口袋里掏出纸巾,轻轻地为雪洛擦去额角的汗珠。
“其实,我一直都不敢在你面前弹钢琴、打羽毛球,这两件事我一直很不擅长,再努力也做不好。所以我就拼命地在其他方面学习、努力,只是不想让你觉得我这个哥哥没用,想为你撑起一片天,给你保护……”
“哥哥……”雪洛矫首仰视姚浩文,点点亮亮的星光倾泻在他的脸上,柔和的线条,镀上了光芒。
“每个人都是有缺点的,并没有谁一出生就是完美的。哪怕童话里的灰姑娘、白雪公主,也未必是完美的存在,就是在生活中历练、成长,才变得出彩。所以,我一直在努力呢!小雪,也要勇敢地面对哦”
勇敢……
又是勇敢……
她真的是不够勇敢吗……
“小雪,要笑着面对哦哥哥永远陪你……”
羽毛般沉浮的感情,羽毛般细腻的心……
午夜十二点,露天体育馆属于“青胜浩”的专属铃声响了起来。
厚厚的冰雾,挡不住他勾起的笑容。
从体育馆回来已是深夜。
雪洛倒床就睡,姚浩文却还没有丝毫睡意。
浴室里“哗哗”的水声和蒸腾的烟雾,创造出另一个世界。
然而,在这个迷茫虚幻的世界,他却异常地清醒……
“哐——”
“吱——”
雪洛房间的门被轻轻推开,灯光顺着门缝轻泻在她的脸上,映亮了她的泪痕,珍珠似的光芒。
连睡着了都会伤心得流泪吗?……
浩文坐在床沿,手指温柔地替她拭去泪痕,露出一个令人心安的笑容,把一个小巧可爱的手机放在她的床头,走了出去。
午夜十二点的钟声回响在冬日的夜空,悲远,寂寥……
露天体育馆内,风晏飒来回走动着,汲取着任何一丝温暖。
他等待着,期盼着……
在十二点的钟声响毕的那一刻,缥缈的浓雾中,一个模糊的身影越走越近。
他失望了。
不是她……
他害怕了,紧张得像等待判决的刑犯,期待着下一刻的生机。
不想听决绝的话,不想受绝望的苦,能不能还他一丝希望?……
心已如止水,却止不住泪……
为什么梦里的她,仍是泪湿双颊?
梦里不再是鲜艳美丽的,蒙上了一层灰暗的色彩,茫茫一片,黑暗连着黑暗,混沌连着混沌,找不到出路,看不到希望……
好冷,好冷……
没有依靠的肩膀,没有温暖的怀抱,没有阳光的微笑……什么都没有……
想要逃离,可无论走多久,走多远,都是无尽的黑暗!黑暗!黑暗!
没有依靠的黑暗……
让人想要哭泣的无助……
虽然你离开了我,把我留在了原地,永远的离开,但只要你需要依靠,我依然会最快地出现在你面前。
因为,今生最怕,是错过……
模糊的身影在浓雾中愈发清晰,发梢挑着白露,白衣白裤白鞋白帽,有种前世今生、似曾相识的错觉。
可是,这个强健的身影,不是那个娇小的身躯,这个棱角分明的男孩,就站在他的面前。
明明是身高不差分毫的两个男孩,风晏飒却感到深深的压迫感,好沉重的气息,扑面压来。
面前的人明明什么都没有说,什么都没有做,可就是有这么强大的气场、冥冥之中的威慑力。
“我是雪洛的哥哥,”这句陈述句说得好慢,似乎在嘴里反复咀嚼着,混杂着说不出的味道。“有的时候,真的很想一拳打在你的身上。”
说着,就迅速冲着晏飒的脸挥出一拳。
晏飒没有闪躲,只是面露微笑地看着浩文的脸。
他受的伤再重也比不过雪洛,如果让他受点伤可以让他好受些,他不在乎……
可拳头却在他眼前五厘米处停了下来,放下拳头,露出的是浩文的笑脸。
“敢作敢当,还有点男子气慨,看在你认错诚恳的份上,暂时原谅你了。”
北风吹,天上落下雪花,如凡尘中最纯净的精灵,飞舞着,飘零……
“当年的雪啊!哎……”浩文带着笑,似是无奈,又似怀念,感叹着,伸出手指交着一片雪花。
雪花很轻,轻得像一片羽毛,轻得没有存在感……
But,snowsowhitesocold.白得耀眼,冷得心痛,让人无可忽视的存在。
“看见雪花了么?鹅毛大雪,雪,还真的很像羽毛啊!”浩文的话,好似喃喃自语,就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雪洛的心是羽毛变的,执着于自己的相信。羽毛不能产热,她的世界,要别人给予她温暖。她的心,就像羽毛般细腻柔软,很容易受伤……”这次的沉默格外的久,浩文就那样看着雪花在手心溶化,化成水珠,又看着水珠蒙上冰雾……“如果……真的喜欢,我会帮你……”
转身离开的背影,一如当初追雪洛而去的身影。
只是晏飒的心态真是大大的不同。
嘴角,雕刻出微笑的弧度。
原来,命运真的有奇迹……
Lifereallyhasmiracletocome……
羽毛,需要温暖……
“喂!小雪!起床啦!要上课啦!”
见唤不醒雪洛,浩文迷惑地走进雪洛的房间。
雪洛虽然爱睡懒觉,但从来不会在上学的时候睡这么迟的……
一股不安,在弥漫……
“小雪?”浩文轻轻推推面墙而眠的雪洛,却无意间碰到雪洛的脸——烫得骇人!
“小雪!”
梦里,是阴暗的世界,可渐渐,一丝光亮似是冲破了一切,照在了她的面前,温暖……就在前方……
可是……她怎么也够不着……
周围传来脚步声,却怎么也走不近,然后越走越远,与那个怨恨着转身离开的脚步声重合……
“不要走……”她呢喃着。
“不要走……”她挣扎着。
“不要走!”雪洛忽然睁开眼,从床上坐起来,眼里惊恐的目光,额头一层细密的汗珠。
“小雪乖,哥哥在……”浩文拍拍雪洛的背,一下一下,“是不是又做噩梦了?”
“嗯……”心情平复下来,雪洛抬起头,入眼的是一片雪白,与噩梦中的黑暗形成强烈反差的白……“哥哥,这是哪儿?”
“医院。”说着,试试雪洛额头的温度,“烧退了呢!”
“我……”
“你发烧了,乖,再睡会儿。”
“啊?哦。好!”
“唔——”
当雪洛再次醒来,已是下午。
来电的声音叫嚣着,喧哗着,想要引起主人的注意。
“喂。”她的声音是沙哑的,慵懒的。
“青青。”电话另一头,声音在犹豫,徘徊在决定的门口……
给她……打电话?
最近身体的反应是越来越快了……
快到他刚刚这么想,电话就已经拨出去了。
然而,他发射的电波,还是晚了那么一毫秒——“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一毫秒,心,再次相错……
向左向右走,擦身,就难以回头……
“你……想要去见他了,对吗?”她听得出燕子的挣扎。
“青青,你会陪我的,对吗?”
动了动酸痛的身子,她感觉自己就像是从泡菜坛子里爬出来的,全身上下不知浸了多少的醋,可她还是努力让自己精神些,仅管没有人看到:“等我。”
即使她知道她什么都做不了,但,还是想陪着燕子一起面对……
梅花绽放在枝头,雪似的花瓣,带着玉质的光泽,隐约一缕绯红。
树枝上的残雪与梅呼应着,已分不清是雪衬着梅,还是梅衬着雪。
白色的身影扶着一棵棵光秃秃的树木,蹒跚着向前走着。
快到了……
她看见芸芝阿姨的车了……
她扯扯嘴角,绽放一个比梅花还灿烂的笑,深吸一口气,稳住自己的身子,放开依靠物,向前走去,那一刻,刹那的眩晕,忍一忍,过去的眩晕,却浮现出另一片记忆,那个相似却多了心动的记忆……
“芸芝阿姨,好久不见!”雪洛挥挥手,车前那个时髦的女人为她打开后车门,摘下了墨镜,“青青,好久不见。上车吧!”
上官飞燕笑笑,拍拍身边的位置,示意雪洛坐下,另一只手抱着一个盒子——一个粉红色印着樱花的布盒子。
又一个秘密,要揭晓了啊……
上官玺坐在书房的茶几前,双眼深情凝望着那张温馨的巨幅照片,嘴里抿着热茶。
“虹芽,今天是我们相遇相识二十年的日子,你还记得吗?”轻轻呷口茶,明明是茶,却好似会醉人一般,“这是你最爱的碧螺春啊……”
他又在自言自语了。
上官弘摇摇头,今天,又会是妈妈伤心的一天了……
“我那么爱你……为什么……为什么就这么离开我……”泪水滴落,在茶水里泛起了涟漪。
过往的伤痛是酸。
过往的伤痛是伤。
过往的甜蜜,却成了伤害心灵最深的利器。
人已不在,爱依旧。
过往的记忆,尘封在心底,就在那一触之间,苏醒……
“老爷……”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仆推开了书房的门,他是唯一可以在没有命令的情况下,进入书房的人,他在上官家呆了几十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可此时的声音却异常的激动与惊讶,“小姐和……和夫人回来了……”
“纭——”
紫砂茶具散落一地,滚了几圈,停了下来,茶水浸湿了白色的波斯地毯,他的脸上出现了幸福的神色。
是的,在这个家,“夫人”,永远不可能是指上官弘的妈妈——那雅,这个“夫人”在他心中永远永远只有那一个人……
虚掩的门又一次被推开,门外站了三个人。
雪洛等在了门口,童芸芝牵着上官飞燕慢慢步入书房。
“虹芽!”
上官飞燕向后退了几步,双手将布盒抱在胸前,抿着嘴,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好像世上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上官玺的速度很快,不到一秒,就从茶几边到了童芸芝的身前,紧紧抱住她,抱得好紧,生怕她再次从他指缝间溜走……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却丝毫没有让童芸芝惊慌。
冷冷的表情,冷冷的眼。
她没有做任何回应,她说话了,也是冷冷的,仿佛要把人冻结。这句话,让上官玺的心下降到零下几百度,寒得比北极彻底——“放手!”
上官玺的笑容如琼脂般凝固,脆弱得一碰就会破碎,却还苦涩地强撑着。他的身体僵了一下,却不愿放开,而是更紧地抱住她。
“呵——”一声笑从童芸芝的鼻腔中发出,也是那么的冷,“上官玺,我是该说你痴情,还是愚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