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飞星传恨
大周军队进入葛城之后，百无禁忌，****烧杀无恶不作。烽火台上，只看到兽性大发的士兵没有节制地砍杀城内的普通老百姓，只要是女性无论老少都在被当中欺辱。几个月前营中尚且有人因为这样的事情而被砍头示众，转眼间他们又恢复了原本的样子，只因为大都督没有说话，再也没有禁令。
如今满城都是百姓哭喊、咒骂、求饶的声音，而大周将士号天的长笑也此起彼伏。方海芹走在路上，但凡看到有人在胡作非为，立即上前让手下抓起来按军令处置，可是这些人实在太多，一一处罚恐怕连个上阵的人都没有了。
这类事情从前从未发生过，为什么偏偏到了葛城大都督突然撒手不管了呢？方海芹百思不得其解，听到远处传来的雅埙声，立即朝角楼跑去。
人去箫声断，轻角诱食寒。
流水随红去，但余子玉掺。
奚文玄轻摇着手中的羽扇，听到楼下匆忙的脚步声，垂下眼帘，回过头果真已经见到方海芹站在身后。
“大都督，为何让将士们为所欲为，大周东征乃仁义之师，为讨公主雪恨，如此一来，全军上下还有何颜面达成仁义？”方海芹说得心痛，他心目中的大都督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他怎么可以如此让自己的士兵做出这种禽兽不如的事情？！
他从阑干上下来，看了一眼气不打一处来的方海芹，想了想，说道，“这世上没有仁义之师，古往今来，所有的仁君在得到天下之前都是杀人不眨眼的枭雄。”
“虽是这样说……”方海芹恨得说不出话来，一气之下只好作罢。
奚文玄笑了笑，解下了腰上的军令丢给他，“传我的军令让他们停止一切活动，否则，置凌迟死罪。”
“是。”方海芹一下子振奋了精神，忙不迭跑下了楼。
他摇着羽扇，回身往西方望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查州，如今，山楂应该都已经熟透了吧。
“咳！咳咳！”
昨夜他们进攻葛城的时候，三十万兵马让整个山河都为之动摇。阿初在睡梦中也能感觉到床榻的振动，辗转反侧，一直没有入眠。
一大早已经传来了拿下葛城的消息，阿初到军医那儿把煎好的药撞见了牛皮水袋里用木塞塞好，然后步行去葛城给大都督送药。
本以为战后的葛城会和应州一般，就算伤痕累累，但也能够看到恢复的希望。可是，当她真正地来到这儿，看到的却是另外一幅景象。到处都是强取豪夺、奸淫掳掠的禽兽，到处都能够听到弱者悲惨的声音，她抱着手中的水袋低着头快速地行走着，眼前的景象让她没有办法好好呼吸，她甚至觉得自己再多看一眼就会晕厥过去。这里哪里还是人间？分明就是地狱！
“救命啊！！救命！！！！！！军爷，求求你，放过我吧……救命啊……”
她震惊地回过头，只看到一个才是总角的小姑娘被一个身材高大的士兵拽进了茅草房里，一路上那士兵居然已经在宽衣解带了！阿初瞪大了眼睛，想要上前去说，却突然从后边被一个人给死死抱住了，一双大手就覆到了她的胸脯使劲地揉捏着。
“放开我！”阿初吓得大叫起来，回过头发现竟然就是大周军队中的游将军！“游将军！放开我！放开我！”
“怕什么？大都督今日什么话都没说，就是什么事情都认可了。你不是军妓吗？我可是看上你很久了！就当是庆祝我们攻下了葛城吧！”
阿初痛苦地挣扎着，后背甚至感觉到了他身体的冲动，眼看着就要走到角楼了，为什么偏偏在这种时候发生这样的事情？！
“游将军你放开我！”
她挣扎着，手中的水袋掉到地上洒了一地，可是却被他扳过了身体用力地抱着。阿初的脖子被他的胡子一直磨着，他像章鱼一样吸吮着她的颈项，让她恶心得就要吐出来！挣扎间，她看到站在不远外的角楼上——大都督居然就坐在阑干上若无其事地看着他们！
一股无名之火让她再也顾不得许多，狠狠地往游将军的脖子上反咬了一口，痛得他大叫着松开了自己的双臂。
“你这死丫头！”
他拔出了军刀就要冲过来，阿初面色一寒厉声说道，“我已经是大都督的人了！”
正要砍过来的游将军举起的刀在半空中停住了，他明显地愣了一会儿，好象没有反应过来，过了很久才抬起头，看到坐在角楼上面清淡如茶的大都督，军刀立即从手上掉了下来。
“砰”的一声。
阿初好像整个人都卸掉了，双腿一软，跌坐在了地上。
军中的小将方海芹带着大都督的军令站到高台上，宣布从即刻起所有的将士撤出葛城，不允许再对葛城的黎民百姓有任何的侵犯，否则，凌迟处死。
军令一出，那些还意犹未尽的人马上被方海芹麾下的士兵抓起来送回营中牢狱。这阵势如同秋风扫落叶一般，不过两个时辰，刚才还惨绝人寰的葛城没了一丝“生机”，只看到那些从废墟之中爬起来的民众们走到了大街上，瘫坐在路边抱头痛哭。
没过半刻钟，就听到满城之内骂声连连。只是这一回，他们得不到任何人的理会。
回到军营之后，阿初换了身衣服，把原先穿的那一身丢进了装潲水的木桶里面再也不多看一眼。她到军医帐内重新煎了药，和往常一样多放了一些甘草和冰糖，然后端到主帅帐中去给奚文玄。
进入主帅军帐的时候，正好看到游将军从里面出来，一见到是她立即低下了头，扶着腰间的剑匆匆去了。阿初冷漠地看着他的背影，然后掀开了帘子走入帐内。
文玄正在里面看书，似乎没有注意到她的靠近。
“将军请用药。”
她在他面前跪下来，双手把药举过了头顶。
他放下手中的竹卷，托着腮对她笑了笑，“你从前知不知道，自己有朝一日会要靠着欺骗别人，说自己是一个大周官员的女人来换取自己的安全？”
她只是捧着药碗，埋着头不吭声。
“嗯？”文玄歪过脑袋，笑道，“你不回答我的话，我就不喝药哦。”
分明是小孩子的语气。阿初手中的药又要凉了，她咬了咬嘴唇，才要说话，突然又听到他说，“我已经和游将军说了，等到我们东征结束回国以后，我会娶你为妻。”
她睁大了眼睛，手中端着的那晚表面平静的草药渐渐起了波纹。他拿走了她手中的药，转过脸去屏住呼吸把药给喝了下去，阿初抬起头，看着他喝药时候上下浮动的喉结，羞赧地再度低下了头。
他的侧脸甚至还有些孩子气。为什么每次都要拿她来开玩笑？而且，当时他分明是站在角楼上打算要冷眼旁观。阿初不想过多地了解这个人，只觉得他任性地放纵着自己骨子里面的那股骄傲肆意地开她玩笑、欺负她而已。
阿初不想理他，接过他递过来的空碗，站起身行礼之后就默默走了。他居然再度拉住了她的手，这一次，她手扣了起来挣开，收紧了衣袖里，低下头，看到他托着腮在对自己笑。阿初耳热，别过脸去。
“这是一双绣娘的手啊。”
她在手指在衣袖之内扣了扣，没有搭腔。半晌也没有再见他说话，阿初回过头看到他正望着外头的空地发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原想着这与她无关，便拿着碗走出去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游将军已经在军中说了什么，自阿初从主帅帐内出来以后，所有人都对她退避三舍，恭恭敬敬的。大概大都督说要娶她为妻的事情已经在营内传了个遍了吧。阿初回到军妓营，还没入帐内，身后便传来阿佩的声音。
“你还回来做什么？”
阿初转过身，看阿佩走过来。
她上上下下打量了她好一番，又回头看到周遭没有别人，低头在她耳边细声说道，“也难怪静宁王会看上你，一个月不到就已经把周国的大都督迷得团团转了。”
阿初整个人明显地震了一震，惊愕地看着笑容妩媚的阿佩。
她轻佻一笑，玉手拍了拍阿初的肩膀，走近她的身边暗暗往她的手里塞了一样东西。阿初手里一握发现是一包粉末，她手腕一转把粉末藏好，埋头走进了军帐里。
大军要在葛城一带停留五日，整军之后再行出发。至于下一步攻占那一座城池，他们一直都没有透露。阿初每天就只能去主帅帐内送两次药，要是碰不上他们在商讨行军一事，就只能看到奚文玄一个人在帐中看书。
这个人在指挥行军布阵的时候极为冷静沉着，威风凛凛的好像威严不可侵犯，但是不知为何，只有他们二人的时候他总是言语轻佻，好像小孩子一样逗她，弄得她每次都很尴尬。阿初不想再和他纠缠下去，只是，这场战争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结束。
是夜。
阿初来到军医的帐中煎药，今天清晨他漏了一次药，已经隔了三个时辰，他应该要吃今日的第二副药了。她把煎好的药倒进碗里，看看帐内没有其他人，从袖兜里面取出了装着药粉的锦囊，小心打开锦囊把里面的药粉倒一些进药里。
“哎哟，该死的。那个穷书生，仗着自己读了点兵书，当上大都督就狂妄起来了。想当年我爷爷跟着先祖打江山的时候，他还不知道在哪儿呢！居然敢打我三百军棍，看我回去不让我爷爷参他一本！”
她才要把药给端出去，听到了外面有人声。急忙又把药给放下了。想要躲到屏风后面去，可是想想自己并没有这个必要，于是就留在了外面。仔细听外面的声音，阿初不由得打了个寒战，这不是今天白天的时候把那个小姑娘拉走的人吗？
阿初想了想，转身端坐到了一边的板凳上。
进来的人果然是白天的那个都尉，骂骂咧咧地摸着大股一瘸一拐的，本来是要半夜过来找点药敷一敷，没想到里头居然还有人，定睛一看，还是个美人儿，转而露出了笑意。
“嘿嘿，这不是阿初姑娘吗？怎么这么晚了还在这里啊？”
阿初站起来，拿起药说，“我给大都督煎药的。”
“哼，又是大都督。”那都尉走过来，捋了捋她的头发，在她耳边问道，“像他这种连苍鹰都射不下来的人，在我们大周，根本没有姑娘会看上。你们大梁，大概也是小桥流水习惯了，喜欢小家子气的东西，才会看上那种穷酸书生的吧？”
她低下头，只是淡淡地笑了一下。
这笑容在灯光下竟是极美，都尉在一旁看待了，咽了咽口水，手摸到了她的臀上。她咬紧了牙齿，低着头保持着自己的笑容。
“别给他煎药了，那种变化无常、翻脸比翻书还快的人，就让他病死算了。嘿嘿——”他把她手里的碗放下来，握住她的手，惊讶地发现她的皮肤非常娇嫩，更是垂涎三尺，“阿初姑娘，今夜就和我在一块儿吧。”
她回眸望着他****横流的双眼，低头看他摩挲自己的那只大手。阿初收回手，双手交叠在胸口，这害羞的动作更是引得他无法自控，连忙一把把她抱住——
“啊！”
都尉睁大了眼睛，直直地看着面色惨白的阿初，低下头，又看看已经插到自己心口的匕首。
“你……”
阿初的双手发抖着，手僵硬在匕首的把手上松不开，那份颤抖蹂躏着他的血肉。不一会儿，他便倒在了血泊里，阿初倒退了两步，看到眼前的尸体，咽了咽喉咙，呆呆地看着已经没有了气息的都尉。
不久，她上下的牙齿开始打架，瘫坐在原地完全失了魂。
灯台上的灯芯渐渐变长，掉在油里面灭了。
她一个人坐在黑暗中，闻着刺鼻的血腥味，像一个筛子一样不住地颤抖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
军帐的帘子从外面打开，投进了寒冷的月光，她怔怔抬起头，只看到这军营里她最熟悉的那个身影出现在了外面。
他看到她，还有她身边的尸体，也不禁微微愕了一下。她的眼睛在黑暗中如同一只受惊的小鹿一样慌张和迷茫，就算没有光亮，文玄也一样能够察觉得到她在颤抖。他目光一隐，走到倒下的那具尸体旁边，认出了这个人。
文玄拔出了他胸口的那把匕首，血又开始涌了出来。
还能听到她牙齿打颤的声音，他皱起了眉头，来到她身边跪下来把她搂近了怀里。
“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她靠在他的胸口，肩膀在他有力的手掌下慢慢稳定下来。她出神地望着前方，只能看到稀薄的月光模糊了眼界。
突然，一个奇怪大的力道从自己胸膛之外涌了进来。她怔怔地低下头，看着肚子上面被捅入的匕首，抓紧了他的手臂。黑暗渐渐吞噬了她的意识，她靠着他的胸膛昏了过去。
他那时候的声音很轻，却在此之后都没有在她脑海里抹去。
那时候的他说——
“我会保护你。”
阿初在军医的帐篷里面倒下之后，不出一个时辰，外出采药的刘军医就发现了他们。一时间军营之中大传有刺客行刺，朝中元老赵无畏的嫡孙在军营中被残害，同时还蓄意要杀死同在帐中的军妓，这件事在全营上下都引起了不小的波澜。
大周军营本应戒备森严，就连野猫也进不来，而敌方的刺客居然能够在营中来去自如取人性命，简直是对大周神武之威的藐视！那名军妓伤的不深，经过军医及时抢救已经救活过来，可是赵都尉却是因为本来就身体疲惫加之重伤，救不了了。
阿初醒过来的时候，身边没什么人，四周看了一看不由得一惊——这分明是大都督的帐子。伤到了腹上，稍稍动了一下便痛得不行，她不得不靠到玉枕上，脸上热热的，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就把她留在帐内了。
“大都督，梁军竟然如此轻藐我大周雄军，我军当尽快启程，一路杀到年杨城！”
“大都督，前些日子他们派到我的内奸害得我们动辄大军才攻下葛城，到现在内奸还没有查到，是时候要给他们一个下马威了！”
她握紧了拳头，艰难地爬了起来，趿上了鞋子披上衣服想要往外走，想到现在出去恐怕不合适，于是又坐了下来。
“众位将军不必中了敌人的激将法，进攻伍塘一事还需斟酌。”
阿初垂下了眼帘，手指抠着座下的席子。原来，他所谓的保护她，也不过如此罢了。他借着这件事情，大振了军心，接下来他们要拿下伍塘只是迟早的问题了。她看到旁边就有笔墨，看外面的人还在谈话，忙从袖兜里取出了一方丝帕草草写下了他们商量着要何时何地发起进攻，突然传来了脚步声，阿初连忙丢下了笔把丝帕塞回袖兜里。
“你醒了？”文玄已经把其他的将军都叫走了，看到她已经醒了，笑着走过来。
她瞥了他一眼，看他坐到自己身边，连忙就往边上挪了一点，可他又靠了过来，让阿初无所适从，只好又往旁边挪了一些。如此一挪再挪，阿初的手都已经碰到了席边，羞赧地低下了头。
“嘿嘿，你再挪一点，就要坐到地上去咯。”
她皱起如烟眉，看他笑嘻嘻的样子，她咬起了娇嫩的樱唇，“大都督何必如此戏弄我呢？”
“嗯？”他呵呵笑了起来，双手在身后一撑坐到后远处，“其实昨天的事情还是要谢谢你，你如果不是要回去给我煎药，应该也不会遇到他。”
如水的双眸中微光闪烁，她回过头，问，“大都督昨夜是要去军医那儿独自煎药？”
“是啊，我想你可能忘记了，不想打扰你休息便自己过去，没想到会遇到这样的事。”
他说话的语气是那么轻松，就好像才是.0。阿初的手藏在袖子里，握紧了那块丝帕，看着眼前的三军统帅毫无防备，一时间心中五味杂全。
“你把放在案上的那碗药喝了吗？”
文玄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是啊。”
阿初心中一梗，低下头说不出话来。
如今那个对自己千万般信赖，毫无戒备之心的男孩，和昨夜那个搂住她，把匕首插进她的身体的男人，难道是同一个人吗？
文玄在一旁看了她好一阵，最后淡淡的笑了笑，起身抚过了她柔软的青丝。
“伤好之前，你就留在我的帐中吧。”
他必定是一个绝顶聪明的人，他说要保护她，所以伤了她，如此一来死在旁边的赵都尉就与她无关了。她只是一个恰巧在那里才到被被刺的军妓而已，还是为了给大都督煎药才去的，更是值得可怜和嘉许。军心也因此大振，大有不吞皇城不归国之势。
阿初想不到的是，这样一个十八岁的孩子，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心智，想这么复杂的事情？而他在她面前的不防备，分明应该让她喘口气，却反而是使她缓不过呼吸。
他的病越来越重，军医每天为他把脉的时候眉头都是紧锁，说大都督的宿疾是因为久居充满瘴气的寒山之中养成的，恐怕很难治愈。阿初眼看他日益加重的病情，还是每天给他煎药，他也习惯了看到她端着要过来，无论自己手上在做什么都会顺手把药就接过去平静地喝下去。
那天，他正在和方将军研讨下一次进攻的路线，她端着没有加一片甘草的药端过去，他一如往素拿过去喝，那一瞬间皱得像老人一样的脸让阿初忍不住笑出声来。而一旁看着的方海芹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
“二位是故意整我的吧？”他抡起茶壶对着壶嘴咕噜咕噜把水往嘴巴里面倒，巴不得自己被呛死。
“诶，不要殃及无辜啊，这可是阿初姑娘的主意哦！”这样说的时候，方海芹甚至还捂着肚子笑个不停。
奚文玄不大不小地白了她一眼，看到她楚楚动人的大眼睛，便不再多说什么，就有着方海芹在一旁起哄。
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错了，那个时侯他的侧脸分明带过了一丝红晕。
只是类似的事情，来不及发生第二次。在他们出征前的一天，阿初像往常一样给奚文玄煎了药给他送去，走到主帅帐前是突然看到有人从里面被推了出来，险些泼掉了碗中的药。
跌到地上的人还没站起来，就见一人从帐内飞身出来一杆银枪刺向了此人。
“方将军住手！”
帐内走出手执羽扇之人面色肃然，冷眼看着地上的人。
方海芹长枪抵在此人的喉咙上，怒然道：“大都督，此间谍是要置你于死地，万不可姑息！”
阿初躲在帐子后面，紧张地看着他们。文玄在正午的高阳之下，影子集中在他的脚边，看不清形状。而倒在那里的人，正是每日给他配药的刘军医！
“为什么要这么做？”奚文玄轻摇着羽扇，面无表情地问道。
年迈的刘军医胳膊撑着地往后退拖了两步，那双老朽的眼睛恶狠狠地瞪着他，沙哑着声音吼道：“像你这样的阿修罗王，人人得而诛之！哪里有什么为什么？！”
“大胆！”方海芹向前一步枪锋逼近了他那皱起来的脖子，“说！上次可是你通风报信才让我军没有如期攻下葛城？如燕岛一战中，是不是也因为你的背信弃义，才让我军损失惨重？！”
“是我又怎么样？！”
“噗——！”
她痛苦地捂住了嘴巴，睁大了眼睛，而刘军医已经血溅当场。那鲜红的血洒在泥土上，还蒸发出了几缕烟。她怔怔看着文玄的背影，他从来都不曾让自己动手，却已经太多的人在他的一念之间丧生。
方海芹抽手拔出了银枪，冷眼看着地上老朽的尸骨，问，“大都督，接下来要怎么办？”
“让人把尸体给烧了，现在天气炎热，腐烂的尸体容易引起瘟疫。”
文玄说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