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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如潮,卷春雨如波涛,荡不尽千里愁情。
春雷阵阵,撼山岳若大鼓,惊万蛩悉出幽穴。
电闪雷鸣中,一叶孤舟顺着浩荡的斜江漂向东南,舟中仰面躺着一名穿着淡紫色长裙的少女,她正像一朵沉睡的紫桐花,那清丽脱俗的容颜,绝非凡尘可觅,那低垂的秀美眼帘,透出无限的娴静素雅,周身散发着一如空谷幽兰的清香,更令人心醉神驰。
她正是卢玉峰苦苦寻找的萧韵兰,也许是造人的女娲不忍心让旁人毁去自己的最得意之作,也许是人性的阴暗对于阳光有一种天然的畏惧,也许乱世中她那颗悲天悯人的慧心本就是一个奇迹,所以她还活着。
一个人只要还活着,只要生命的弦还未断,就有机会创造新的希望与可能。
灰蒙蒙的天空洒落一阵冷雨,萧韵兰猛打了两三个寒颤苏醒过来,立起娇躯茫然四顾,恰好一道紫色闪电划过长空,紧接着是一阵撼山栗岳的春雷,她愕然发现自己正踏着一叶孤舟,在滔滔的江水中急速漂向东南。
萧韵兰心道:“依这大江的流向来看,应该是斜江,可我明明记得正和杨靖华大哥在古墓暗道中商量营救女囚的对策,怎么会一下子到了斜江?而且时辰竟这么晚了。”她虽是百思不解,但已决定迅速赶回鹤鸣山,将古墓囚牢的事告知卢玉峰。
她俯视脚下的小舟,见浅浅的舱底一侧放着一袋干粮,腹中正自饥饿,忙取出一块干粮吃了,再借着闪电的光亮往斜江两岸细细打量时,她一颗心不由渐渐沉了下去。
——两岸皆是一片片荒滩,极目远眺也不见有村庄的影子,正前方是一道夹岸的高峡,已隐隐传来轰轰隆隆的巨响。
萧韵兰心中惊愕道:“前方莫非就是岷江大峡谷,若是这一叶小舟随瀑布倾泻至岷江,我将葬身江底涡流之中!”
她正欲弃舟脱身,但小舟此刻正在波浪滔天的江心,此处江面宽达五十丈而且舟行似箭,纵使凌空施展奇门遁甲步,到达江岸至少也要两个支撑点,如此算来,她竟已无任何逃生的可能!
萧韵兰正自彷徨无措,一阵巨大的震动几乎将小舟掀翻,小舟被一种无法形容的力量从江面上顶了起来,她双手紧扣着船舷,就发现小舟已腾空而起,被反推到三十丈开外。
萧韵兰心中大惊道,“应该不是触礁了,可怎么会这样?”
举目一望,百丈以外的江面上有十几个青色大物不断地上下翻滚而来,似乎是大江豚,靠近江岸有一条巨型鳄鱼,只看那红灯笼一般眼睛,舢板大的颚骨和长戟般的獠牙,萧韵兰立刻认出是那只血眼鳄怪。
再往前是一只墨绿色的龙头巨鳌,它长着城楼大小的龙头,小山般的龟背,“呼哧”一声跃出水面,掀起了两长排大浪,向那群青色大江豚扑去!
大江豚拍打着尾巴,一深一浅地向上游猛钻,将萧韵兰的小舟带得如离弦之箭往上游射去,那血眼鳄怪突然也拍打巨大的浪花直追而来。
萧韵兰一下被这些大的异乎寻常的江兽吓得浑身战栗,她的小舟就像是一片树叶,连其中体型最小的大江豚也足以将它瞬间撕成碎片!她随即想到,虽然此刻危险万分,但也好过葬身前方瀑布下的江底涡流。
她发现自己什么也做不了,只有双手紧扣船舷,不让自己甩出小舟,随着这些奔逃的大江豚向上游迅速溯去!
龙头巨鳌城楼大的脑袋伸出水面,巨大的长尾摆动着,以近乎飞行的速度追来,离萧韵兰的小舟越来越近了,那头血眼鳄怪显然不甘示弱,它划水的动作快得惊人,简直不能用肉眼来分辨,眨眼功夫已经尾随龙头巨鳌而来。
萧韵兰心中明白,那血眼鳄怪周身鳞甲浑如金刚,如果被它赶上,自己即便使出平生所学也绝不能抵挡这超级杀手,以寒月刀的锋锐恐怕也不能伤它分毫,何况还有一只与它不分伯仲的龙头巨鳌呢?
时间一点点流逝,萧韵兰回望身后,只见前方黑蒙蒙一片,隐约现出一座矮山,心中惊呼道:“想不到跟着这群大江豚溯流而上,竟回游到了这江心孤岛!”她希望这些大江豚能游得更快些,若能到达孤岛她说不定就能保住性命。
然而,她发现这些大江豚虽然拼命游,但两只巨型江兽已经赶了上来,开始疯狂撕咬这些可怜的江豚,转眼间已经有四五只大江豚葬身兽口。
萧韵兰的小舟被两只大江豚夹在中间,右舷一只江豚已经龙头巨鳌撕咬得浑身是血,速度骤然慢了下来,转眼间小舟右舷阻力加大,突然侧翻飞出!
辛亏萧韵兰反应敏捷,她右足一点腾空而起,右目余光中却见一个巨大的绿影罩顶而来,急忙凌空迈出奇门遁甲步,“咻”的一声,向左侧那只大江豚旋身坠下,刚落在那大江豚之上,“轰”的一声巨大击水声传来!
迅猛的江涛自身后奔涌而来,险些将萧韵兰从大江豚背上掀起,她施展奇门遁甲步连换了几个身法,终于定住身形,但她抬眼望时,几乎惊掉半个魂!
——前方已现出绕山而来的两道江流,两只巨型江兽不知何时已超越众江豚,正一左一右蹲守在两道江入口处,静静等着这些茫然不知的大江豚自投罗网,足下这只大江豚正向右侧的龙头巨鳌墨绿色大口中游去!
萧韵兰早就希望两只巨兽能拼斗一番,她好趁机逃生,但它们却似乎始终遵循着一种最原始的生存法则,绝不冒险攻击一个没有把握战胜的对手,她自小随父熟读兵法,此刻心中灵光一闪,要冒险用一下驱虎吞狼之计,也好过等死。
距离龙头巨鳌大口两丈,她猛提真气,一掌拍在大江豚右腹,大江豚负痛掉头便往左转,引着其余三只也一起掉头左游,那龙头巨鳌听见水声,果然紧追而来,萧韵兰正心中暗喜,岂料那龙头巨鳌追至距离血眼鳄怪五丈之处便即停住!
那血眼鳄怪已将左侧游来的四只大江豚全部咬死,正大口咀嚼吞咽,滚滚江水已变作血海,但它根本没有攻击龙头巨鳌的意思,萧韵兰情急之下自腰间掣出寒月刀,猛地向那龙头巨鳌鼓送一记“地煞翻江”气旋,寒月刀“嗡楞”一声,当空划出一道紫色闪电旋向龙头巨鳌!
龙头巨鳌甩头便闪,“噌楞”一声,巨鳌的一只龙角被寒月刀切了下来,墨绿色的龙血喷涌而出,寒月刀刚旋回萧韵兰手中,只听“啊嗷”一声惊天怪叫,那龙头巨鳌向萧韵兰迅猛扑来,那血眼鳄怪瞬间停下咀嚼的动作,两只前爪频频探出,似在蓄势待发!
萧韵兰直引着那龙头巨鳌接近血眼鳄怪身前两丈,便斜拍在大江豚的左后方,大江豚一甩大尾斜刺里抹过血眼鳄怪,向江心孤岛游去!
只听“啊嗷——轰隆”的震天响声顿起,萧韵兰回首望时,只见惊天巨浪排山倒海而来,两个巨大的兽头在波浪上你来我往地撞击,两只巨型江兽终于激烈搏杀起来!
距离孤岛三丈远,萧韵兰再提真气一拍大江豚右腹,大江豚仿佛已习惯了她的这个动作,听话地引着三个同伴掉头转向上游,她似乎对这曾共患难的座骑恋恋不舍,笑吟吟在大江豚脑门上轻拍一下,才双足一点,凌空一纵,飘落在孤岛沙坝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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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玉峰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狂啸,将那两个白衣干尸震得身形一滞,“蓬蓬”两声巨响,两个干尸已被李素婉和穆玄清击得穿墙而出,登时散了骨架。
穆玄清和李素婉撇了兵刃,一起垂泪跪地,道:“杨大哥!”
过了许久,卢玉峰神色凄惶,道:“二弟,怎么会这样?杨大哥既然放过了韵兰,为什么还要抱定必死之心试探我的武功?”穆玄清却摇首不语,只是默默地将江修竹的尸体从瓦砾堆中抱出,他显然也为误解了江修竹而深深自责。
只听“悉索”一声,一封信自江修竹袖口滑落在地,李素婉一惊之下连忙把信捡起,卢玉峰急忙拿出火折子点亮。
只见信上仅有短短十个字:“庚寅年七月五日酉时生。”信中还附了一张宣纸,李素婉又将那宣纸打开,三个人登时怔住,画像上是一位少女,相貌竟和萧韵兰一般无二。
卢玉峰奇道:“这不是韵兰的生辰八字,韵兰生于丙戌年,比画中人的年龄小了三岁。”
李素婉惊道:“莫非这是费月仙的生辰八字?费府中公布费月仙的生辰八字不过是在今天上午,结果中午便惨遭灭门之祸,难道是杨大哥做的?”
卢玉峰断然道:“绝不会是他。我早在武林大会未开始前就已赶来,他参加了武林大会的前两场比试,没有作案时间。”
穆玄清正沉吟间,突然“咦”了一声,伸手向前一指道:“你们看!”
卢、李二人猛然转身,忽见厅堂一角赫然放着一口红木棺材,都是不寒而栗,卢玉峰快步上前,伸出鸣鸿刀挑开棺盖,三个人又是被惊得哑口无言。
红木棺材中躺着的既不是萧韵兰,也不是费月仙,而是一个满头白发,年过花甲的老婆婆,奇怪的是这婆婆眉目之间竟像极了费月仙!
卢李穆三人百思不得其解,只得将棺盖合上,一起走出了屋子,在院中以兵刃掘了一个大坑,将江修竹的尸体埋葬,竖起一块石碑,穆玄清挥戟刻上十四个字:“江修竹之墓。弟卢玉峰、穆玄清、妹李素婉敬立。”
此刻,电闪雷鸣,冷雨洒落,狂风呼啸,四周黑暗得如同坟墓,卢李穆三人脚步沉重地走出宅院,浑身都已淋透,脸庞滑落的已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